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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前老闆

“如果換成別的助理,我早就把他帶成才了。哪像你現在,三年了,連律師證都沒考下來。”

“我要是換個人帶,比帶你輕鬆多了。但是我顧念著咱們三年的師徒情分……”

裴景安飲盡了杯中酒,酒杯頓在玻璃桌面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既然郭律這麼看不上她,那就這樣,我把她帶走。”裴景安笑得春風滿面,卻不達眼底,“郭律師再另找一個助理,也省得覺得自己每個月給她開的工資,是在花冤枉錢。”

不等郭政說什麼,裴景安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那一絲不苟的西裝領口,“明天我讓我的助理來幫她辦遷證手續。”

“希望郭律配合,否則我不介意讓郭律看一看,君同的手段。”

裴景安彎腰把愣住的楚清歌手中的酒杯抽出來,擱在桌上,“走吧,我的,助理。”

楚清歌茫茫然地對上他的眸子。

“走走走……”許念反應比她快一步,聞言趕緊把楚清歌從沙發上拽起來,快步離開。

裴景安停下腳步,返身退回郭政面前,“不過郭律剛剛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寫材料是為了培養職業素養。”

裴景安意味深長地瞥了郭政一眼,“總把材料交給助理去寫,時間長了,只怕連專業名詞都用不利索了。郭律師覺得呢?”

說罷,裴景安抬步離開了酒吧。

出了門,正碰上楚清歌和許念在路邊等代駕來把許唸的車開回去。

裴景安停下腳步,身形沉在暗影裡,注視著自以為離了他的視線,只在許念身邊,而蹦蹦跳跳的楚清歌。

這才是裴景安印象中,楚清歌本來的樣子。

上學那會,楚清歌是辯論隊裡知名的反差辯手。臺下乖巧,誰說什麼都“是是是,您說得對”。

一旦上了臺,冷靜又犀利。

憑藉這種風格,楚清歌在裴景安畢業後,帶領A大的辯論隊,在國際辯論賽上大殺四方。

彼時他作為A大退役辯手和返聘的教練,坐在臺下,聽評委含笑點評,“這位叫楚清歌的選手,我不知道是我個人,還是各位評委都有這樣的感覺。我就喜歡聽她說話。她說什麼我都能聽進去。”

評委點評意味著辯論已經結束,臺上的楚清歌聽到這句點評,向臺下的他投來一個傲嬌的小眼神,被他抬手隔空拍了拍小腦瓜。

那一場,拿了最佳辯手的楚清歌,端莊地下了臺。隊伍裡的其他人,紛紛從角落拎起自己的書包和行李。

只有楚清歌,下臺後直直向他撲過來。

裴景安站在禮堂中間寬敞的走道中央,一手拎著楚清歌的揹包,另一隻手臂在楚清歌跳到他身上的一瞬間,穩穩地抄住楚清歌的膝彎。

被類似公主抱的楚清歌緊緊摟住裴景安的脖子,隱約能看見一條不存在的小尾巴甩來甩去,“我們贏啦!是不是沒給你丟人?”

裴景安笑了笑,還沒開口,旁邊和楚清歌同級的隊友起鬨,“哦呦!我說學長怎麼今天有時間,跑到別的城市來看我們比賽,原來是女朋友第一次帶隊,放心不下。”

“那要不然呢?你以為咱們出了名的第一辯手,是為了來看你這個菜雞表演嘛?”

“是是是,冒昧了。師哥師嫂繼續,小的們就先退下了。”

辯手們的嘴,損起來那是真損。

楚清歌耳朵都紅了,慌里慌張從裴景安懷裡下來,佯裝要動手。

得了勝的隊伍臺上配合默契,臺下鬧成一團。

也是因為楚清歌,一向以嚴肅著稱的A大辯論隊,氣氛日漸歡樂,就連其他學院的學生也慕名而來,想來感受一下沒有學長學姐“壓迫”的社團環境。

可如今楚清歌在自己面前,真如律所其他同事所說,畏手畏腳,像只剛破殼的鵪鶉。

將將舒展開的眉宇,又鎖起來。

幾步之外的兩人似有所感,回身,和他打了個照面,楚清歌如同受驚的小鹿。

裴景安張口,“我……”

“不用了!”楚輕歌肩膀都縮在一起,卻拒絕得很乾脆。

裴景安捏著車鑰匙的手指緊了緊,盯了楚清歌半晌,“呵,隨你。”

裴景安大步離去,背脊挺拔,貴氣凌人。

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昏暗的古典鏤空路燈下,許念才重重拍了楚清歌一巴掌,“臥槽你幹嘛拒絕他?!”

楚清歌低頭,“我不想當他們中間的第三者。”

“??我現在把你燒了,都直往外嘣舍利子。”許念氣得跺腳。

恰好此時,許念叫來的代駕趕來,楚清歌趕緊把許念塞進車裡,關上車門,跟代駕說了許念家的地址。

小轎車載著許念恨鐵不成鋼的嘮叨絕塵而去。

楚清歌又是一個人。

此時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街道上的人開始稀少。白日裡燥熱的風變得沁涼,帶著不知從哪來的淡香。

楚清歌很喜歡一個人呆在這種空曠的場所,就像世間茫茫,只剩下她一個人,清淨得很。

思緒也比平時更清晰。

楚清歌走在紅綠磚塊相間的人行道上,開啟裴景安發過來的補充材料。

看到那幾粒麥粒之時,眼裡瞬間燃起了希望——

種種跡象表明,陳遠在張媛到達現場之前,應該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至於是已經失去生命體徵,還是僅僅陷入昏迷,還有待考證。

陳遠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那幾顆快要老化的麥粒證明,陳遠應該是從麥田中走過。可那些所謂用來“看管”麥田的攝像頭,卻沒有一個拍到陳遠的行蹤。

楚清歌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聽它在人行道的磚面上滾動,隨後落下路牙石,不見蹤影。

嘣舍利子啊……

楚清歌晃了晃腦袋。

“我才沒有,但是我是有底線的人……”楚清歌自言自語,給自己的“菩薩”行為找藉口,“再說了,裴景安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的帥一點,身高高一點,身材好一點,事業成功一點……嗯……成功很多……”

列舉完了自己也覺得“不就是”這三個字好像和這段話有點不太適配。

“算了算了,不婚不育,芳齡永繼。不生不養,仙壽永昌。”楚清歌又默唸了自己的十六字箴言,雙手合十作了個揖。

還是努力早點成為真正的律師這件事比較靠譜。

楚清歌把思路重新拉回案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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