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夢醒,終究是錯付了
吃過午飯,秦秋的心跳的很快。
尤其是想到瑾叔曾經對她們母女的好,再聯想起他的拋棄,恩怨交織的情緒讓她渾身筋骨都崩得極緊。
如果容二叔真是瑾叔,她真的能做到平靜地質問他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嗎?
她真的能淡然地去跟他討論容家家族可能存在的遺傳病嗎?
秦秋緊張得手心冒汗。
與她十指相扣的容梟自然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他帶她去見二叔的整條路上臉色均是黑的。
容梟畢生都只在二叔面前有容貌焦慮和自卑,秦秋看了二叔的臉,以後再來看他,會不會產生落差……
沉悶半天,他忽然停下腳步,很認真地問:\"你是從誰口中聽說過我二叔的?\"
他真想讓那個大嘴舌去天橋下乞討十天半個月!
但秦秋的回答令他徹底噤聲。
\"奶奶說的,怎麼了?\"
容梟神色凝滯,\"沒事,隨便問問。\"
內心暗咒,奶奶現在做事越發沒有邊界感,在一個有夫之婦面前提二叔的容貌幹什麼……
秦秋不知道他假想出來的內心戲,她主動拽了拽他的手,表示催促。
容梟沒有理由再推拒,來到了後院一間獨立的屋子裡。
他們抵達的時候,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正好從裡面走了出來。
\"怎麼有醫生?你二叔生病了嗎?\"
秦秋的擔憂寫在了臉上。
容梟解釋:\"他是奶奶給二叔特意配的專屬醫生,總共有三個專屬醫生,輪班照料,這只是其中一個。\"
秦秋眼神裡閃過一絲困惑,更多的是不安。
三個醫生輪班照料?
這是什麼情況?
隨著他們的走近,那間小屋的內飾展露在眼前。
這間屋子也是中式的宅院設計,佔地不大,約五十平米左右,原木風格的裝飾加上裡面掛著許多書法大作、藏書竹卷,使得屋內洋溢著清新淡雅的書香、竹香、墨香。
似是還配置了恆溫和新風系統,走進去後一絲絲涼爽而舒適的微風輕輕地吹拂著秦秋的臉。
秦秋眼睛凝著房屋正中心的一塊巨幅屏風。隔著屏風看向前方,一張大床以及上面躺著的人,輪廓依稀可見。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尖戰慄得越發厲害。
思想在激烈鬥爭。
會是瑾叔嗎?如果是的話,他還能認出她來嗎?
即便是認出她,他會跟她相認嗎,會向她解釋當年離開的原因嗎……
種種疑惑湧上心頭。
緊繃的手由著容梟牽動著,她那雙如灌了重鉛的雙腳沉步繞過屏風。
眼裡的緊張攀升到極點,隨著床上的男人一點點映入她眼簾,又陡然地驟降。
剎那間,所有的情緒都被轟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無盡的震驚!
床上的男人優雅安靜,穿著一套精心搭配的素色棉麻服飾,展現出非凡而文雅的氣質。
黑色的頭髮整齊地梳理,展現出他若隱若現的額角。
五官精緻而立體,眉如墨色的羽毛般優雅彎曲,鼻子高挺筆直,線條流暢,膚白皙如雪,柔滑細膩,彷彿經過仔細雕琢的玉石,沒有一絲瑕疵。
他像是一個從畫卷裡走出來的男神,散發出一種不可言喻的魅力,整個房間內所有的人和物彷彿瞬間變得模糊失真。
她的目光全部被他吸引住,因為這幅如同藝術品般令人驚豔的容顏,正是瑾叔!
容梟見她這副失了魂的神態,心頭不悅,但面對二叔,他也只能壓下這份沉悶。
他清了清嗓子,對床上的人溫和道:\"二叔,今天我帶我媳婦,秦秋,來看您了。\"
秦秋聽到自己的名字被被爆出來,心口如被巨石砸了下。
瑾叔是知道她的名字的,這麼一來,就算是他認不出自己長大後的面容,也應該想起她了?
但意外地是,床上的男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仍舊睡得沉沉的。
她困惑地問容梟:\"你二叔……睡著了?\"
容梟解釋:\"二叔他動不了,也沒法做出回應。不過沒關係,我們說的話他聽得見。\"
\"動不了?\"
秦秋更加不解,突然注意到容瑾的肚子上插著一根管子。
她瞳孔劇烈一縮,一般的疾病不需要插這種管子,除非是……
\"二叔在六年前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容梟的話將秦秋心底最後一絲僥倖擊碎。
植物人……
六年前?
秦秋忽覺頭頂落下了一道驚雷,劈得她頭皮一陣麻,所有的思緒都驀地一空。
她從六年前來到京都就幻想過和瑾叔重逢會是什麼心情。
媽媽的怨,她的恨,無時無刻不渴望得到一個答案。
哪怕他親口告訴她們,他變了心,不想跟她們繼續待在鄉下,她也認!
只要他說清楚,她不是非得恨他!
可秦秋怎麼也沒想到等待這麼多年的答案,竟然是……瑾叔在六年前就變成了植物人?
秦秋的心攪成了一團,難抑制的悲痛和渴求疏解的急迫,交織在她的腦海。
六年前就出了車禍,而他離開媽媽那會也就六年半而已。
也就是瑾叔離開她們半年後就出事了,那這個二嬸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她的牙齒禁不住戰慄,嘴裡發出的音節在微微發抖:\"二叔和二嬸,是什麼時候結的婚呢?\"
她試圖尋找那個無法從容瑾口中獲知的答案:當年他拋棄她媽媽,是不是為了跟現在這個二嬸結婚。
容梟側眸,看向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狐疑,但仍舊直言:\"十六年前就結婚了。\"
聽到這個答案,秦秋腳底一個踉蹌。
容梟立刻伸手抓緊她的胳膊,讓她不至於跌倒,語氣裡帶著審視意味,問她:\"秦秋,你怎麼了?\"
秦秋眼底湧出兩抹溼潤,嘴皮輕顫,\"沒怎麼,只是覺得二叔和二嬸情比金堅,不離不棄,真是令人……羨慕……\"
想起了容家的家族秘密,再聯想到媽媽的絕世醫術,她強忍心中炸裂般的痛楚,向容梟應證最後一絲心裡的猜測。
\"你二叔,應該去尋過名醫吧,不然……他現在還活著,不是個奇蹟嗎?\"
聽她這麼問,容梟眸光一沉:\"是,二叔當年發現九鵲的蹤影之後便消失了很多年,奶奶派我滿世界去尋他下落都沒能把他帶回來,後來還是奶奶釋出自己病逝的假訊息,二叔才回家。\"
\"我推測應該是九鵲把二叔治好了,只要我也能找到那個神醫,容家這些年的病因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秦秋嘴角顫抖得發麻,瀲灩的淚目久久凝望著床上的人。
她的心似跌入深不見底的漩渦。
直到過了許久,嘴唇忽地釋然一笑。
原來,從她四歲到十二歲,她和媽媽都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裡的瑾叔愛上了媽媽,更像爸爸一樣地疼著她、愛著她。
那場夢,她和媽媽都當了真。
後來夢醒了,媽媽為了夢裡的男人傻傻地等了一年,她也對那個\"爸爸\"恨了很多年。
最終現實告訴她,那個全身上下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的男人早就有家室。
他之所以纏在媽媽的身邊,用盡心思哄媽媽,哄她,僅僅是為了……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