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家兩口子壓根就不熟吧?
說實在話,斷臂的要求不算過分。
可還是有問題。
例如……
“你居然記不清你媳婦兒的生辰八字?”
斷臂羞愧道:“年月久遠,我屬實是說不出了。。”
糯寶:“那名字年歲你總該記得吧?”
斷臂為難道:“大約是十八歲?他們都叫她翠花。”
糯寶頭一次見可提供線索這麼少的證人,愣了下微妙道:“你連姓甚名誰都說不清清楚,你要找的真是你媳婦兒?”
你家兩口子壓根就不熟吧?
也許是被她的震驚刺激到了,斷臂一努力還真說出了好像有用的東西。
他說:“她素來喜歡梳兩個麻花辮,就這麼一左一右地搭在肩上,生氣了還喜歡用辮子抽我。”
糯寶面無表情地記下這個線索,心說:也就是捱打的時候能長點兒記性了。
也難怪你捱揍。
彙總到的可用資訊太少,卦象上一無所示。
糯寶坦誠地聳了聳小肩膀,鬱悶地說:“你給的線索太少,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的,你……”
“不著急!”
斷臂激動地說:“我真的不著急,啥時候找到都行!”
找了數不盡的漫長日夜,他其實已經記不清自己執著於找到人的初衷是什麼了。
等了那麼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甲子。
糯寶聽完耳朵動了動,抬腳踩住了花花腳上的繩子,說:“行,我幫你找。”
只是不保證時效。
她正要走,突然轉頭說:“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柳杉,柳樹的柳,杉樹的杉。”
糯寶咂摸著這兩個字唔了一聲,含混道:“有線索的話我叫你,你要是想起來什麼了,也可以透過我繪在你眉心的符告訴我。”
柳杉忍著感激站直了身子,對著她認認真真地躬身道:“多謝小天師成全。”
糯寶牽著咯咯直叫的花花走了,回家的一路上居然還聽了不少熱鬧。
時平和莫二虎犯下的案子是昨天判的,可村裡的言論風潮是今日起的。
嘴碎的說得繪聲繪色,好像真親眼見著這二人是如何作惡似的,恨不得袖子一擼上陣演一把惡人。
同理心強的想到被冤枉的時野一家,滿嘴唏噓。
多虧是青天大老爺查清楚了原委,不然豈不是要冤死好人了嗎?
還有抱著胳膊看笑話嗑瓜子的,張嘴禿嚕嘴的第一句就是:“要我說,現在最慘的不是被流放的時平,是被板子砸爛了屁股,還見不著命根子的老太太!”
“她生了三個兒子,老二就不說了,老大兩口子是厲害,可那麼厲害的兩口子能容得下她?現在老三不行了,那個只曉得張嘴就嚎的閨女,註定是別家的人,誰管得著她?”
話糙理不糙,這話一出不少人都在暗暗點頭。
指望著養老的小兒子流放了,剩下的大兒子一家還是得罪透了分家單過的。
等哪一日時妮兒也嫁出去了,老太太這後半輩子的日子,可真就是要藥罐子裡熬黃連了,一張嘴往肺管子裡嗆的都是苦。
有人覺得不至於,小聲說:“時野家兩個都是心善的,底下的幾個娃也成器,不至於完全不管吧?”
“哎呦,這是管和不管的區別麼?這是咋管的事兒。”
“端茶遞水的伺候和打發你一天兩個饃吊命,這事兒你都想不明白?”
“要我說,老太太就是自己作的,要不是她先作怪把時野一家鬧分家了,哪兒至於?”
“是啊,不過話說回來,她家老二好像是挺久沒見的了,這是進城當了上門女婿過上了好日子,就不稀罕回家見醜娘了?”
先挑起話頭的大嬸一扭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一對夫妻,尷尬地拍了接話的人一下,吐出嘴裡的瓜子殼說:“哎,這不是時安家兩口子嗎?”
“你們這是回來看你老孃?”
時安是個嘴上言語淡的,哪怕是聽到了別人嚼的閒話,也只是笑笑敷衍過去。
可時二嬸長得寬,心卻窄。
她穿著一身城裡時興花色的粗緞紫色衣裳,梳起來的髮髻上還插了支筷子那麼粗的鎏金簪子。
好一身富貴的打扮。
她斜眼看著說閒話的嬸子大娘,一伸手晃盪出兩個粗粗的銀鐲,齜牙就噴:“你們這群沒事兒乾的老孃們兒是嘴裡倒灶牙裡掰扯,橫豎蹦不出兩句好聽的話了?”
“閒著就下地杵鋤頭刨泥去,少在這裡叨扯別家的閒話,舌頭伸那麼長,也不怕睡覺的時候纏了多話的脖子魘得斷了氣!”
大嬸怒道:“你……你怎麼說話的?!”
“你管我咋說話?我……”
“算了算了,都別說了。”
大嬸不服氣地說:“不就是個殺豬匠的崽嗎?投生的時候選了在城裡的旮旯落地,真當自己是城裡的大小姐了!”
“我呸!什麼東西!”
“老婆娘你再說一句試試!”
時二嬸扭頭就想幹,時安趕緊拉住了她。
“行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是來幹啥的了?”
時二嬸瞪眼就吵:“你還好意思嫌我丟人?”
“你兄弟當了綁匪進了大牢,老孃的臉都被你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丟乾淨了!你哪兒來的臉叨叨我?!”
“老孃告訴你,今兒這事兒要是辦不利索,老孃跟你沒完!”
時二嬸嗓門洪亮,嗷一嗓子能從村頭吊到村尾。
糯寶楞個神的工夫,就眼瞅著這兩人是朝著自己家去了。
不對啊。
這對神隱的二叔二嬸不是回來看老太太的嗎?
往她家去幹啥?
糯寶不敢再看熱鬧,趕緊扯了花花就朝著家跑。
她氣喘吁吁地剛到家,恰好腿長的二叔和二嬸也到了。
跟把尖酸刻薄寫在臉上的老太太和時小叔不同,這個一年半載見不著一次的二叔,看起來好像還挺憨厚。
只可惜憨厚人不說老實話,開口的第一句就險些讓糯寶把花花砸他的臉上。
他說:“大哥,家裡的事兒我都聽說了,我知道你和大嫂都受了委屈,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三到底是咱們的親兄弟,總不能計較得太過,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
正準備泡茶的戴紅柳動作一頓,立馬把待客的茶葉收回去,拎著一壺白開水走過來說:“算了?”
“二叔你且說說,是怎麼個演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