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姓王的老王八他是真的敢動手!
從狼狽而逃,到對陣公堂。
轉變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族長活了半輩子,還是頭一次上公堂當原告。
他因為缺乏經驗顯得異常生疏,可該說的還是都說清楚了。
縣太爺是見過糯寶的。
上一次審完天降驚雷的事兒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這次再見,他都不自覺多了幾分慎重。
他聽完族長的話,沉沉地說:“你是說,你家的那幾個人都是被王家的僕人抓走的?”
族長苦笑道:“是這麼回事兒。”
“王家的僕人說我那外侄綁走了他家的小少爺,要抓了這一家老小去問罪,可……”
“胡鬧!”
不等族長說完,縣太爺就不滿地說:“審訊問罪乃是官府的事兒,哪兒是隨便來一個人就能做的?”
王家是財大氣粗。
可士農工商,商賈末之。
兜裡有再多的銀子,也不該直接搶了衙門的活兒!
縣太爺忍著不悅說:“那你們指證王家無故抓人,可有人證物證?”
族長躊躇片刻,小聲說:“上嶺村的人算人證嗎?”
“王家的僕人前去打砸抓人時,村裡不少人都是看著的,還有時家老二擺攤的地方也有人看見了!”
集市上的人證不好找,村裡的卻不難尋。
縣太爺沉吟一瞬,說:“來人,去上嶺村傳人證,把王家老爺傳來問話!”
也許是考慮到族長年紀大了,等到王家人到來之前,縣太爺還很體貼的給安排了椅子。
族長實在是怕了糯寶了,緊緊地抱著她一點兒也不敢撒手。
獨腿被大堂正中高懸的明鏡高堂震得不敢進來,露出半個腦袋小聲說:“小天師,現在是不是可以了?”
糯寶使了個小障眼法,缺腦袋友情出演,獨腿激情客串。
這兩鬼在分不清虛幻和真實的族長面前,上演了一幕勸你報官的戲碼,也成功把這幾人送進了官府的大門。
糯寶乖巧地趴在族長的胳膊上,用秘法嗯了一聲,說:“缺腦袋你現在就去找我爹孃他們。”
“好嘞!”
門前一陣陰風捲,翹首以盼的鬼就只剩下了獨腿。
半個時辰後,到場的不僅是惡名遠揚的王財主,還有上嶺村的其他人。
村長一宿急得白了不少頭髮。
他以不符合年齡的迅速跑進來,對著族長就說:“哎呦我的二爺啊,你怎麼就跑官府來了?咱們不是說好了……”
“奶?”
時小五看著耷眉喪眼跟在後頭進來的老太太,意外地說:“她怎麼來了?”
大房一家出了事兒,以老太太的尿性躲都來不及。
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糯寶也很詫異。
當她清楚地捕捉到老太太眼中閃過的惡意時,心跳不由自主地跳了一拍。
不請自來必有妖。
不太對勁啊……
族長被村長的話問得有些頭疼。
他無暇理會神色有異的老太太,黑著臉說:“總之現在就是這麼回事兒,等審了就知道了。”
他也不想來的。
可倆孩子動作太快他能有什麼辦法?
村長還想說話,卻被氣急敗壞的王財主搶了個先。
“你們這些綁匪綁了我兒子還敢報官?你們莫不是在找死!”
“住嘴!”
坐在上首的縣太爺陰沉著臉拍響了驚堂木,冷聲說:“公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
“大人,我冤枉啊!”
王財主肉球滾地似的往地上一杵,怒不可遏地說:“就是這些刁民,前後綁我兒子兩次了!”
“第一次我想著拿錢消災就算了,可他們實在是得寸進尺!我兒子現在還下落不明,要是我兒子有半點差錯,我要他們全部都死!”
縣太爺本來是想給王財主留些顏面的,可抵不過這人太不識趣。
公堂外現在已經圍了不少人了,這時候要是還讓王財主擺出了一副蔑視朝廷律法的德行,那官府往後如何立威服眾?
縣太爺板著臉說:“是非對錯本官自有定論,豈有你三言兩語就可要人性命的說法?”
“你要是再胡言亂語,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滿腔怒氣的王財主看著逼到眼前的大板子,咬著舌尖逼著自己把恨嚥了回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為此捱打不值得。
就在這時,前去找人的官差也回來了:“大人,時家四口全都在王家找到了,現在要帶上來嗎?”
縣太爺甩手坐回了椅子上,說:“傳。”
在見到時野等人之前,糯寶自認為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可真的見到了人,她自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怎麼都壓不下的怒火。
大哥渾身是血已經暈厥。
二哥的身上也找不出一塊好肉。
唯一清醒的就是娘和強撐著的爹。
這姓王的老王八他是真的敢動手!
她死死地咬著牙關沒言聲。
時小五崩潰地衝過去喊:“爹!娘!”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了?你們怎麼會……”
“小五?糯寶?”
戴紅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顫聲說:“你們怎麼在這兒?!”
“少惺惺作態!”
王財主焦心自己下落不明的寶貝兒子,猙獰地喊:“我的兒子到底在哪兒?!”
“你們趕緊把我兒子交出來!”
“鬼知道你兒子在哪兒?!”
一身血跡斑斑的時二哥冷著臉說:“都說了不知道,你憑什麼……”
“不知道?”
“你居然敢跟我說你不知道?!”
王財主怒到扭曲,瘋了似的大吼:“那封勒索信上寫的就是時野的名字,要我送銀子過去的交易地點就是你家門前,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敢跟我說你不知道?!”
“不把我兒子交出來,我要你們全家一起陪葬!”
“你敢!”
縣太爺在一片橫飛的唾沫中忍無可忍地斥了一聲,抓著桌上的毛筆砸到王財主的身上,怒道:“都給本官閉嘴!”
吵下去就是一筆糊塗的爛賬。
不冷靜下來怎麼說話?
王財主氣喘如牛地黑著安靜下來,縣太爺也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
“時野,你可還能答話?”
時野身上的傷看起來是最重的。
皮肉上浸出的血色幾乎將衣衫全部染透,臉色也是驚人的蒼白。
縣太爺看到這一幕,氣得鬍子都抖了起來。
濫用私刑到這份兒上,王家實在是太過了!
時野艱難地深深吸氣,哪怕一身是傷脊骨也不見半點彎曲。
他沙啞地說:“大人請問。”
不知為何,縣太爺見此情形,心裡對時野的懷疑莫名就輕了幾分。
這樣硬骨頭的漢子,大約是做不出那種事兒的。
他緩和了語調說:“王家說你綁了人,此事你可認?”
時野苦笑道:“回大人的話,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