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九幽後
煞淵邊緣，死氣已濃稠如墨。
張月白立於一片破碎的荒丘之上，前方不足百米，便是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深淵。
肉眼可見的空間扭曲在煞淵入口處盤旋，這是一片連光線都無法逃脫其牽引的絕對黑暗。
刺骨的陰寒並非來自溫度，而是源自靈魂層面的戰慄，耳邊似乎有億萬亡魂在無聲尖嘯。
張月白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體內翻湧的魔能。
他的左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胸口處那枚溫潤中帶著一絲鋒銳煞氣的白虎吊墜。
作為四聖圖騰的守護者之一，他想知道，這枚擁有守護之力的信物，能否在這片由古老王締造的死亡絕地前，為他爭取到一絲不同的“待遇”。
是會被排斥，還是會被接納？
這才是他一定要跟著祝蒙等人過來，然後趁機來到這裡的真正原因。
如果能被接納，他後續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如果會被排斥，那有些事就還是隻能讓莫凡等人去做，他無法插手。
想到這裡，張月白小心翼翼地向前緩慢移動著，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著周圍死氣的變化。
這過程中，只要他感到有一絲不對勁，他便會立刻後退。
“再往前，你會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地在他身後響起。
這聲音並非透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他靈魂深處迴盪。
它帶著一種奇特的空靈縹緲，彷彿來自九幽之下的迴響，又帶著一種歷經無盡歲月的慵懶與漠然，沒有絲毫殺氣，卻讓張月白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任何能量波動，沒有任何徵兆。
張月白猛地轉身，就看到在他身後十步之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身姿曼妙，籠罩在一襲似真似幻的宮裝長裙之中。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彷彿隔著一層永遠無法穿透的水霧，唯有一雙眸子清晰可見。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玩味。
張月白在看到來人的瞬間，就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八大亡君之一，幽靈軍團的統帥九幽後！
“很敏銳的感知，小傢伙。”九幽後的聲音再次直接響徹在他的腦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讚許，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待新奇玩具般的興趣。
她的目光穿透了張月白的衣物，落在了他胸口的白虎吊墜上。
“九幽後？”張月白聲音低沉，帶著警惕。
“哦？你認得妾身？”九幽後模糊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看來你知道的不少。既然如此，就更應該明白，妾身並非在危言聳聽。”
聽到這話，張月白壓下心中最初的震驚，嘴角反而扯出一抹看似輕鬆的笑意，他的言語中帶著試探，“他不甦醒，你覺得你們有人攔得住我嗎？”
“一個當然不行。”
九幽後也是輕笑起來，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那如果我們八個都在呢？”
“王的宮殿，沒有他的詔令，你們八大亡君，能齊聚這裡嗎？”張月白繼續笑道，點出了關鍵。
此話一出，九幽後模糊的面容似乎凝滯了一下，隨即緩緩搖頭，“正常情況下，當然不能。但是...”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張月白身後那令人心悸的煞淵，聲音也變得凝重了幾分，“煞淵，是陛下的領域。它不歡迎生者，更不歡迎身懷異種聖力的生者。你脖子上的那件寶貝，在踏入其中的瞬間，就不再是護身符，而是催命符。它會觸犯陛下的規則，屆時，別說是我們八大亡君，任何陛下的子民都可出現在這裡，以誅殺異類為首要目標。到那時，別說是你這小小的超階之軀，即便真正的帝王降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緩緩將目光轉回張月白身上，那死寂的眸子裡，玩味之色更濃。
“所以，告訴我，身負白虎眷顧的小傢伙，你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來驗證妾身這個亡君的話語是真是假嗎？”
“那倒不用。”
張月白笑著搖了搖頭，周身戒備並未放鬆，目光銳利地看向九幽後，“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提醒我這些？我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交集。”
九幽後靜靜地看了他片刻，那空靈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有人託我照顧一下你。”
有人託付？
張月白眉頭微蹙，迅速在腦海中過濾著可能的人選。
在這亡靈之地，只有那位與他有些微妙關聯了。
“亡靈女帝？”張月白試探性地問道。
“是她。”九幽後倒是乾脆，直接承認了下來。
“堂堂九幽後，身為古老王的手下，居然會聽從另一位帝王的指令？”張月白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話似乎觸及了某些禁忌，九幽後眼神微微一凝，周身那虛無縹緲的氣息似乎都厚重了幾分。
她的聲音依舊空靈，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除了王，任何人都無法調動妾身。只是妾身當年放棄的事，有後輩做到了，妾身欣賞這樣的後輩，替她做件事，倒是無妨。”
此話一出，張月白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九幽後，這位資歷極老的亡君，當年也曾有過稱帝的資格與機會，只是她放棄了。
若非如此，這亡靈帝國的第一位女帝，或許根本輪不到後來者。
不過，古老王的魅力，確實無人可及。
張月白心中暗歎，若是給他一次穿越到那個烽火連天時代的機會，他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恐怕也不會是去搶奪那人的帝位，而是想辦法輔佐對方，成就那番萬世霸業。
毫不誇張地說，大夏曆史上有那麼多帝王，唯有那一位，是無人可撼動。
其功績與偉業，足以讓後世任何有志之士心生嚮往，甚至甘願臣服。
而九幽後與亡靈女帝之間，也只有一位古老亡君對後來者的認可罷了。
“這一次，謝了。”張月白最終緩緩開口，目光再次掃過那近在咫尺的煞淵，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果然，那件事還是得讓莫凡等人去完成。
他這個白虎吊墜的持有者，根本進入不了煞淵。
九幽後微微頷首，身影開始如同青煙般緩緩消散，唯有那空靈的聲音留下最後的告誡。
“記住妾身的話。王的領域，不容褻瀆。好自為之，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