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如流水，堵不如疏
強大的亡靈威壓席捲四方，無數墓碑微微震顫，彷彿千軍萬馬在回應帝王的誓言。
風清兒感到一陣心悸，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張月白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笑道，“合作愉快。”
女帝卻沒有與他握手，只是傲然轉身，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三個月後，朕要看到結果。”
她的身影漸漸消散在暮色中，唯有餘音繚繞，“別忘了，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張月白回應道。
返程路上，風清兒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她嗎？”
張月白抬頭望向前方的城市，輕聲道，“不相信。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他頓了頓，補充道，“何況，一個曾經的大夏帝王，總比那什麼海底亡靈女王更值得信任。”
“也是。”
“走吧。”
張月白笑道，“我們該為她準備一份賀禮了，畢竟新帝登基，總不能空手而去。”
夜色中，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身後是一大群不斷從地下鑽出來的亡靈生物，它們正與一個亡靈女帝沉寂上千年的野心一同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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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學府。
主校區，一處專門為高階法師提供的訓練靜室內。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壓抑得讓人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
光線似乎都在這無形的壓力下變得扭曲，透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晦暗。
丁雨眠蜷縮在靜室中央，原本清澈溫婉的眼眸此刻被一種無形的風暴充斥，瞳孔深處閃爍著妖異而混亂的心靈霞光。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彷彿正與體內一股試圖毀滅一切的洪荒巨獸進行著殊死搏鬥。
周圍的空間不時泛起水波般的漣漪，那是過於強大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外溢的跡象。
就在不久前，交換生大賽結束了，張月白三人帶著明珠學府的參賽選手回來了。
這一次，明珠學府在和古都學府的比賽中，兩場全勝，而且是碾壓式的勝利。
張月白三人在跟蕭院長彙報完情況之後，蕭院長突然問起了丁雨眠的情況。
此問題一出，張月白的目光就看向了風清兒和無塵。
事實上，他和丁雨眠接觸的不多，對方的老師是風清兒，一直保護她的人是無塵，除了正常授課以外，她的其他事情好像跟張月白一點關係也沒有。
“能控制，但離完全控制還差一點。”風清兒開口說道。
說完之後，她的目光落在了無塵的身上。
關於丁雨眠的事情，他們私下裡也討論過，最後得出了一個比較危險的方案。
而這個方案是無塵提出來的。
“心如流水，堵不如疏。丁施主天性純善，將一切風雨皆攬於自身心湖之內，然湖有涯而風無止，終有滿溢潰堤之日。強行壓制，如築危壩，其勢愈高，其崩愈烈。如真有潰堤一日，不過是引動了早已盈滿之庫罷了。”無塵平靜地說道。
說完，他看向蕭院長，認真道，“因此小僧認為，與其讓丁施主始終緊繃心絃，畏懼力量失控而活得戰戰兢兢，不如…讓她有機會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體驗、去釋放那些被壓抑的情緒。喜怒哀樂，皆是人之常情，亦是心湖之活水。爆發，未必是壞事。”
蕭院長聽完無塵的建議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個辦法太危險了！
他不是沒想過讓丁雨眠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只是，萬一失手，對方就真的暴露了，到那時，她的下場會很慘。
而就在蕭院長猶豫不決的時候，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張月白，突然輕笑一聲，開口道，“蕭院長，你大可放心，有你還有我們三人在此，即便丁雨眠力量一時失控，我們也足以護她周全，引不出什麼大亂子。”
張月白此話一出，瞬間點醒了蕭院長。
是啊！
自己還不相信自己的實力嗎？
想到這裡，蕭院長也是笑了起來，“好吧。就依你們所言。”
這句話彷彿一道赦令，也彷彿抽走了最後一塊堤壩的基石。
丁雨眠終於不需要再壓制自己了，這才有了靜室內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阿彌陀佛。”
一聲清越的佛號，穿透了那狂躁的心靈風暴，不高，卻穩如磐石，清晰地在每一寸扭曲的空間中響起。
無塵披著嶄新的金色僧衣，他步履不快，但每一步落下，腳下虛空便生出一朵純粹由金色佛光凝聚的蓮苞。
蓮苞綻放，柔和的光芒盪開周遭狂亂的漣漪，短暫撐開一小片澄澈之地。
趁著這個機會，無塵走到了風暴的最核心，走到了丁雨眠的面前。
一瞬間，狂亂的心靈之力如同億萬把無形的刮骨鋼刀，砍在無塵的精神之識海中。
但他恍若未覺，雙手合十，清秀的臉上一片沉靜，唯有那雙清澈的眼眸，倒映著眼前這個痛苦的身影，充滿了悲憫。
他盤膝坐下，就坐在丁雨眠的正前方。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自他唇間緩緩誦出，每一個音節都凝成實質般的金色符文，繞著他周身旋轉，而後飛向丁雨眠，試圖融入她那狂暴的心靈力場。
符文每每靠近，便被那混亂的力量撕碎大半，但總有絲絲縷縷的金芒頑強地滲透進去。
更多的力量反噬而來，無塵身體劇烈一震，周身佛光一陣明滅不定，身下金蓮幻生幻滅的速度加快。
但他誦經的聲音未曾停頓，反而愈發宏大莊重。
背後，一尊模糊的佛陀虛影緩緩浮現，慈悲而威嚴，將他和丁雨眠一同籠罩在下方。
梵唱之音不再是從他口中發出，而是從虛空中降臨，恢弘浩大，試圖定住這方崩壞的小天地。
這似乎激怒了那本能抗拒的罹難之力。
更加恐怖的衝擊狠狠撞在無塵撐開的佛光結界上。
“咔嚓！”
細微卻清晰的聲音，來自無塵周身的金光上。
然而，他只是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誦經聲依舊平穩，眼神依舊清澈。
見到這一幕，蕭院長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無塵。
這就是佛門神通嗎？
一種完全不同於魔法體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