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最後的最後（二）
江老爺子是在八十大壽後的某天離開的。
他走的時候，表情十分安詳。
葬禮如他交代的那般，辦得十分熱鬧。
他說，人這一輩子，熱熱鬧鬧地來，就得轟轟烈烈地走。而且，不許後人在葬禮上哭，要高高興興的。
畢竟，他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高壽了。
他這輩子，什麼都經歷過了。見過了大世面，該吃的吃了，該玩兒的也玩兒了，榮華富貴，兒孫滿堂，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憾。
他這麼走了，是喜事。
按照他的遺願，喪事辦得很隆重。政客富商名流雲集，比一年一度的電影節還要大陣仗。門口甚至還鋪了紅毯，靈堂這種掛著老爺子生前滿是笑容的照片。正中的牆壁上，還迴圈播放著他一生的回顧，在各種重要場合的影片剪輯。
無一例外的是，老爺子都是笑著的。
結婚時，跟新娘子拍結婚照時的憨傻笑容；喜得貴子時，抱著孩子不撒手的爽朗大笑；公司年會上，和夫人跳開場舞時意氣風發的笑；還有抱著孫子滿院子跑時慈祥的笑。
在場的人看了這個影片，無不感慨。
江老爺子撇去他江家掌門人的身份，其實也就是個愛笑愛鬧的小老頭兒。他和普通人一樣，有七情六慾，有喜怒哀樂。
看著他的音容笑貌，大家都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彷彿他並沒有離大家而去，只是沒現身在這裡罷了。
沒有人不識趣地跑到江家人面前，說一些節哀之類的話。大家輪流上臺致辭，訴說著跟江老爺子之間的趣事，一起懷念這個可愛的小老頭兒。
這種感覺，很不錯。
親人的離去是悲傷的，但親人更多的是懷念。
蘇苒穿著黑色的套裙，站在江辭的身邊，一起為老爺子守靈。看著靈堂上那幅巨大的照片，她忍不住說道：“爸年輕的時候還挺帥的。”
江辭配合地嗯了一聲。“不然，也生不出我這種絕色啊。”
難得的，江辭還開起了玩笑。
老爺子剛離開的那會兒，他是真的難過。不過，這些年，老頭子的身體一直都不怎麼好，已有了油盡燈枯之相，經常在醫院一住就是個把月，江家人都習以為常了。
醫生曾經斷言，他活不過三年。可他老人家愣是撐著，多活了好些年。這在醫學上，算是個奇蹟了。
他的去世，江家人並不覺得意外，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老爺子是在睡夢中離開的，沒受什麼罪。
這對江家人來講，已經是最好的告別方式。
“爺爺是睡著了嗎？”慕慕昂起頭來輕聲問道。小丫頭尚且不知道死的概念，眼裡滿是懵懂。
蘇苒點點頭。“嗯，爺爺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爺爺會躺多久？”小丫頭又問。
江辭摸了摸她的頭，輕聲答道：“爺爺託夢告訴我答案了，我再跟你說，可以嗎？”
“好吧......”小丫頭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學會尊重他人。
這一場葬禮，讓不少人覺得新奇的同時也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甚至，還有人私下打聽起來，問殯儀館有沒有類似的服務，他們也想諮詢一下。
殯儀館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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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轉眼又過去十年，來到了六月初，一年一度的高考季。
這天一大清早，蘇苒就起床給兒子做了愛心早餐，為他加油打氣。
“考試的時候別緊張，平常心就好。”一般的家長，肯定會這麼叮囑。但江家人不一樣，這些話根本無需大人提醒。
江辰一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學霸，次次都考第一，他們沒什麼不放心的。
再說了，他早就提前被國內頂尖名校錄取，這次參加考試就跟鬧著玩兒似的，只是想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圍。
江辰一吃了早餐，拎著書包就出門了。
“要我送嗎？”蘇苒問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騎車過去。”江辰一走到門口，順手從櫃子裡取下一個頭盔。
門口，司機已經將他的哈雷機車推了出來。
江辰一很早就拿到了駕照，還參加過賽車比賽，騎機車上學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誰能想到，小時候長得奶奶的小正太，長大以後居然會喜歡飆車。
他騎車哈雷機車來到考場時，不少人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哇，這車子好酷啊！”
“他是學校的監考老師嗎？”
“這車子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他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一中學霸，江辰一吧？”
“江辰一不是個好學生嗎，怎麼會騎這種車來學校？”
“是他！絕不會認錯的！”
“他摘頭盔了！天吶，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前來送自家孩子的家長都被這個美少年迷得神魂顛倒。
“不愧是江影帝和蘇大美女的兒子！專挑兩人的優點長啊！”
“說來也奇怪，怎麼不見江家的人來送考啊？”
“聽說他早就被名校提前錄取了，高考就跟鬧著玩兒一樣。”
“唉，真是羨慕，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優秀我就不愁了！”
江辰一面色如常地走進考場所在的樓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江辰一，你還真來參加高考了啊！”樓上，有人瞥見他的身影，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那是一個扎著馬尾的少女。身材高挑清瘦，面容乾淨，五官精緻。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明亮清澈，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像月牙，看著就招人喜歡。
她是三中的莊沁雪，和江辰一一樣，常年盤踞在排行榜前三的學生。兩人的考試成績都很優秀，而且每次的差距都保持在兩分左右。
算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不過，莊沁雪的性子就要活潑多了。
不像江辰一，整天板著一張臉，像個行走的人形立牌。
兩人經常代表市裡參加全國各種競賽，是老相識了。
江辰一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說好了高考見高下的，我不會食言。”
莊沁雪曾經放話，說要在高考的時候甩掉千年老二的名號。
她要贏江辰一一次。
兩人明明不在一個學校，但八卦傳起來非常迅速，最後鬧得兩所高中的人都知道了。這兩所高中的校長本來就是死對頭，莊沁雪的話無疑是在向一中發起挑釁。
校長當即拍板，要讓江辰一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江辰一的態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他向來不愛搭理這種無聊的事情。
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用比，他的實力就證明了一切。
但是最後，他答應了！
“江辰一，考場見！”莊沁雪笑著轉身。
“考場見！”江辰一酷酷地揚了揚嘴角，回了一句。
這，或許是下一個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