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搜查
可二人在這院內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任何。
王語如皺眉疑惑地說著“這怎麼可能,竟然一點痕跡和證據都沒有呢?”
李易安也在不斷地翻找,確實找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正在二人還在翻箱倒櫃地尋找時,門外突然傳來吱吱呀呀的開門聲。
在內屋的李易安連忙拉過來了王語如。
李易安身形利落,王語如雖驚嚇但也沒出聲,二人就這樣潛藏在了張保安房間裡的梨花木書桌之下。
二人的視線只能看見來者的腳。
王語如和李易安擠在桌子下,大氣都不敢喘。
“兒啊,道爾先生如何說的啊?”是張勳的聲音。
王語如看過去,一把木製輪椅悠哉悠哉地劃了進屋內。
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因為王語如知道,這來者就是她想要親手千刀萬剮的張保安。
李易安似乎看出來了,他連忙握住王語如握成拳頭的小手。
冰涼的大手握住那一瞬間讓王語如有些清醒,她回頭望過去,李易安衝她輕輕搖頭。
似乎是在告訴她,不要衝動。
王語如這時也穩了穩心神,衝李易安點點頭。
那邊,那道懶散又熟悉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道爾家族就算是在英國本土的勢力也不一般,只要他們在,我就不會有任何閃失,別說李易安那一介酸腐的儒生,就算是那擁兵自重的載儀,考慮到兩國,他也不會真正做出什麼,更何況,這起案子,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奉命於太后,他和太后的關係,誰不清楚啊?母親既已經自首便不會有事。”
王語如聽著張保安一套話,眉頭更是皺起。
因為她知道,張保安說的都是對的,胡夫人的自首是一步好棋子。
“可我還是需要說你,這些事情我都不知,我原本以為是你爺爺殺了他們,你這般可當真是有些危險啊,要不是你早就和你娘說了,誰替你頂包?”張勳的語氣略帶一些責怪卻大部分都是得意。
似乎並沒有太因為妻子的含冤入獄而感到有多牽掛或是愧疚。
張保安也同樣如此。
他洋洋自得地說著“母親早就知情了,她屋內已經堆滿了各種毒藥和白綾,父親你從未見過吧?”
王語如聽著這簡直沒有三觀的對話,這哪裡是父子之間的對話,該是兩個魔鬼在談話。
王語如想到了在菩提寺時,和張保安的對話,他這不僅僅是戀母,更是一種對母親情感的障礙。
他口口聲聲說著珍惜母親。甚至不惜收集其他女子的器官來拼湊自己母親年輕時候的容顏。
可他的母親明明還在世,他卻親手將她推進火坑裡,他眷戀的不過是自己少年時未曾得到的執念罷了。
他是個病人,是個瘋子,是個心理不健全的畸形兒······
王語如只覺得胸口直跳,可她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張府這幾日不太平,你先去道爾先生的家接住吧。”張勳坐在一旁喝茶說著。
張保安有些不服氣“父親,不是說過了,他們根本不能奈我何?這副躲避的模樣,像是示弱。”
“什麼示弱不示弱的?你捅出這個簍子可不小啊,你不畏懼我還畏懼載儀呢!聽話吧。”張勳氣急敗壞地說著。
張勳卻是一臉不屑“從小都未曾關心過我,你卻在這時對我規劃起來了。”
這話顯然讓張勳噎住了,因為張保安說得的確對。
他的屋內通房妾室眾多,當初張家老家在壽州時,張家的官位當真是當地的土皇帝,窮奢極欲,揚州瘦馬比比皆是,他是個風流的,但也任由家裡給他安排了一位賢妻良母。
到誕下一個男童。
張家有了繼承人,那麼他的任務便也完成,繼續尋歡作樂,至於自己的那個兒子,從小到大自是很少過問,他的處境與心路,他統統不想了解。
於是,就在自己寶貝兒子殺人兩年來,他便也從未發現自己兒子的異常,也從未過問,他只是懷疑上了自己父親。
父親做到他這般,只能說,相當失敗。
見張勳這副語塞又窘迫的模樣,張保安靜靜地看向他。
張勳額間也多了幾縷鬢髮,不知何時,張保安一直害怕又期待得到他關愛的那個父親已經開始懼怕自己的臉色了。
可他的內心是複雜的,他恨不得將他撕碎,好好看看他的心裡,為什麼就是沒有他和母親?
他從小到大隻期盼母親和父親的關愛,可他卻一次也沒體驗過。
想到這,他沒忍住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具。
‘嘩啦啦’直作響。
他扒拉著自己的輪椅,硬是靠著自己跨過那門檻。
張勳想要幫他,卻被他怒喝一聲。
這對難得見面的父子便這樣又不歡而散。
張勳望著張保安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不久,也走出了門。
王語如和李易安聽著屋內逐漸寂靜,門外的腳步聲也越走越遠,才敢大喘氣起來。
李易安輕輕撥開桌布的一角,看向外面。
見沒人,李易安才伸出手,輕輕將王語如拉出來。
“安哥,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王語如一邊打掃著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說著。
“什麼?”李易安聽著王語如的話,但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替王語如清理著身上的塵土。
“我們調查了這麼久,都沒有嘗試過懷疑張保安,除了他藏得深,還有就是,他的殺人動機我們根本不知道,也更不知道他的具體作案手法。”王語如緩緩地說著。
這案子在最近幾日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其餘時候,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案子的初步階段,便也忽視了這一點。
王語如是剛剛在二人之間這對話中突然想到,張保安和三個死者的恩怨情仇是什麼呢?
李易安點點頭,他看向遠方,良久才在嘴裡蹦出幾個字“看來,好戲,才剛開場啊。”
“安哥,我們去找胡夫人,現在胡夫人才是這案子唯一可解的了。”王語如激動地抓住李易安的袖子說道。
李易安點點頭輕聲說道“不過,語如我還是要提醒你,胡夫人這裡,你可能要不到任何你想要的,她早就願意為兒子付出生命,又怎會在這時候輕易變卦呢?”
“不管怎麼樣,死馬當活馬醫吧。”王語如說道。
李易安點點頭,便拉住王語如的手腕,二人又矯健地躲開張府的侍衛,衝著外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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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語如到了地牢裡時,來到了羈押胡夫人的地方。
這處髒亂,胡夫人雖是被認定為殺人兇手卻被保留著官眷人家的最後一絲體面,並沒有被打得皮開肉綻也沒有將衣物盡毀。
但胡夫人一身素雅,面色鐵青慘白,也是落寞極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胡夫人轉過頭來,在見到王語如和李易安時有些微愣。
王語如能在她溼潤的眼眸裡看到一絲遺憾與失望。
是啊,胡夫人就這樣鋃鐺入獄,自己十多年的相公和兒子竟然沒有一個來看望她的人,曾經認識的好友也大多避之而不及。
一時之間,胡夫人的境遇不能更加慘淡了。
但胡夫人依舊體面,她衝著二人笑了笑,表示問好了。
看著胡夫人一夜之間長出來的鬢間白髮,王語如這個外人都有一瞬間的心疼與恍惚。
李易安叫人開啟了牢獄,王語如走了進去,坐在了胡夫人的草蓆旁。
“你怎麼來了?好孩子,你還是第一個看望我的。”胡夫人勉強扯著笑容說道。
“胡夫人,我知道,你不是兇手,你為何要這樣啊?”王語如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開門見山地問道。
胡夫人一愣,不知說些什麼。
良久,她才笑著說道“是我殺了李家父子和張家族侄,這有什麼好狡辯的?”
王語如語塞,看著胡夫人這副不能硬碰的釘子模樣頓時心生躁意。
可她的確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胡夫人,你·····”王語如說不出來什麼,她氣惱地站起了身。
正如安哥所說的那樣,胡夫人果真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她根本不會說出任何來。
王語如氣惱卻也沒有失理智,而是走到安哥面前小聲地說著“安哥,朝廷那邊下令該如何處置了嗎?”
這起案子雖由李易安和載儀二人查辦,但由於利益牽扯過多,最後的懲處結果自是交給了朝廷。
李易安在來牢獄之前接到了順才的口信,載儀已經在宮中暫且牽制住了上頭。
“還沒,載儀進宮為咱們爭取了部分時間,不過,想必不會太久,他將北洋新軍的調令給了我,總之,我們需要抓緊。”李易安回答道。
王語如點點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胡夫人。
王語如剛要說些什麼,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是林峰。
“怎麼了?”李易安問著行色匆匆的林峰。
“蝶馨小姐讓我來找你們,玉蘭剛剛動了,好像就要清醒了。”林峰笑著說道。
王語如聚精會神的聽著,聽到玉蘭要清醒了,她的心就像一塊大石頭要落地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的眼眶有些溼潤的看向李易安,李易安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們先回李府吧,安哥,看完玉蘭再說吧。”王語如說道。
他們現在的確陷入了瓶頸,的確做什麼也都是死路,不如先停下急迫的腳步,仔細想想。
臨走前,王語如深深的看了一眼胡夫人,胡夫人被這顏色看得一顫。
她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看向王語如的眼神。
直到聽到王語如的聲音才回神“胡夫人,您真的有一刻是為您自己而活著嗎?否極泰來的人生你從不想擁有嗎?”
說完,王語如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寂靜的牢獄之中,只剩下老鼠在吱吱的叫喚,還有胡夫人不斷跳動的心臟,她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不斷模糊,而她的腦海裡都是女孩那簡短的幾句話在反覆縈繞。
她的眼中頓時湧現淚水,她望著王語如的背影痴痴的說了一句“當真·····和我年輕時候很像。”
她在緬懷那個未曾成為張家主母而在閨閣的自己,也是如王語如這般,肆意灑脫,為自己而活著,究竟何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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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匆匆跑回了李府,此時已經快接近凌晨。
王語如火急火燎的推開了屋門,跑了進去。
發現載玄他竟然還在,而且這次是有些擔憂的站在玉蘭的旁邊。
王語如看著載玄這濃重的黑眼圈,便不自覺地輕柔了聲音“你沒睡?”
載玄回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