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證物的顯露
這時,張保安的眼中才有了些許的驚慌。
不因為別的,而是,張保安他自詡是張家獨子,享盡一切寵愛,所以沒人會真的對他做些什麼。
那日父親惹怒李易安,不過被羈押了幾日,那日後還不是父親就被放了回來,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眼前的載儀可就不一樣了,他這人在這大清幾乎無人是不畏懼他的。
他說一不二的性格,擁兵自重的實力,想要砍掉他的一隻手,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張保安緩緩抬頭,對視上載儀那雙冰冷漆黑的雙眸,不自覺地感到渾身一顫。
見張保安遲遲不說話,載儀清潤的嗓音又緩緩傳來“若是不說,那兩隻都砍掉吧,和你的孟姨娘很相配。”
提到那被砍掉四肢被做成彘人的孟姨娘,大家都不自覺地倒吸一口冷氣。
‘撲通’一聲,眾人回神。
此時張保安已經狠狠的跪在了地上,他潔白的衣裳沾染了不少泥土,這恐怕是這位被嬌生慣養長大的貴公子,人生中最被玷汙,最不得意的一刻了吧。
張保安磕著響亮的頭,聲音帶著顫抖“我錯了,請王夫人原諒我。”
王語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突然,只聽聽到一聲劍鳴。
在張保安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有著極粗根部的枯樹,被攔腰截斷,此時轟然傾倒在地。
載儀這把劍果然名不虛傳。
‘譁——’刀劍劃入劍鞘發出的聲響,載儀此時輕輕的收起了劍刃。
轉身頭也不回的向著眾人的方向走去。
只留給張保安幾句話“若是再有今日的事情,你的下場不會好過它。”
說罷,幾人就這樣洋洋灑灑又齊刷刷的離開了這處。
獨留下張保安一個人還跪在地面之上,此時他的眼睛通紅,彷彿要滴血一般。
他的頭髮凌亂,更加讓他多了幾分妖孽般的美豔。
他隨便劃拉兩下散落的墨髮,站起身,看著眾人離去的方向,‘呵’的冷笑一聲。
這邊,王語如等人正走著。
玉蘭忙著問王語如有沒有事情,王語如輕輕的搖搖頭。
而程蝶馨此時湊到王語如身旁“你還別說,你這老儀真行啊,剛剛那一下也太帥了。”
王語如沒忍住笑了笑,虧程蝶馨叫得出口,老儀?
而王語如悄悄抬眼,發現載儀走的並不快,就在他們幾個女孩的前面,王語如透過他的側臉看的出,載儀定是在偷偷的淺笑著。
此時夕陽西下,陽光正好,傾斜映照在六個青年人的臉龐上。
李易安輕輕出聲“前些天已經派人搜尋蓮兒等人的屋子,等下我們再去進行二次搜查。”
王語如聽到了這話才慢慢回神,這案子終於又回到了正規上面,前些日子宋姨娘的死和景州貪汙案都讓這本就曲折的案子再生波瀾······
幾人一起走著,載玄就在玉蘭身後跟著,王語如突然停下腳步。
“等等,不是說好查案嗎?你來做什麼?”王語如皺著眉頭向著載玄問道。
載玄被問住,他有些磕磕巴巴的看向載儀,但很明顯,載儀並不打算理他。
“我······我也是來辦案啊,我跟著我哥來的,怎麼?你們就只允許李大人帶了一群人不成?”載玄理不直氣也不狀,甚至載儀也一副並不想理睬的模樣。
王語如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沒安好心,總想著拱別人家的白菜。
“你來辦案?我不信,你來說說你能幹什麼?”王語如也沒藏著掖著直接說道。
“哼哼哼······這就是你小瞧我了吧,我從小學習書畫,無論是西方的中國的,油畫,水彩畫,水墨畫,水粉畫,蛋彩畫,沒有能難得倒我的,八歲時繪畫書法功底就在京城一流,根據線索繪畫嫌疑犯啊什麼的,簡直對我來說不要太容易。”
載玄說這話時,說得就像報菜名一樣,嘴‘得得得’說個不停,那得瑟的模樣倒是個活寶。
王語如倒還真被這一套給唬住了,使眼神悄悄看一眼載儀,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問他‘這是真的嗎?’
載儀看到了,他輕輕的勾起嘴唇,笑著無奈的點點頭。
王語如倒是有些訝異,這麼一個日日逛花樓的花花公子,當真有這本領?
王語如還在思考,這邊載玄又無賴的湊了過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說道“姨娘,你可別忘了,剛剛是誰先出口制止了那流氓啊,是我啊,您虔誠的家人啊。”
王語如聽到這話,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這都是哪裡學來的措辭啊?
“這樣吧,你得保證離我的玉蘭無論做什麼,都要相隔一個手臂的距離,不許輕舉妄動,聽到沒?”王語如緩緩說道。
一聽到這話,載玄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眼睛晶亮晶亮的“謝謝姨娘。”
“別叫我姨娘······怪難聽。”王語如小聲地說著。
載玄聽到後連忙說著“好嘞好嘞,我叫你王姐,行吧?”
王語如聽著這有些‘霸氣側漏’的名字,思索一下,點點頭“嗯······還行。”
載玄不知那根神經搭錯了小聲嘟囔了一句“明明大哥叫你姨娘,你就沒什麼異······”
載玄的話還沒說完,載儀就一手拍過去了,載玄連忙住嘴。
“再廢話就滾回去。”載儀低沉的說著。
倆兄弟這副相愛相殺的模樣倒是逗樂了一旁的王語如和程蝶馨幾人。
幾個人就這樣一起來到了蓮兒屋子。
蓮兒的屋子是丫鬟常住的大通鋪土炕,這屋裡現在不住人了,所以顯得淒冷空曠,但好在他們六個人,火氣旺盛。
也不像王語如,程蝶馨,李易安,和玉蘭幾人最初調查時那麼可怕了。
王語如走進屋內,率先翻找起東西,程蝶馨和李易安也緊隨其後。
載儀則站在門外,觀察著屋內的佈局。
“玉蘭,你看這處實在有些可怕啊,多冷啊。”載玄又顛顛的和玉蘭說著,雖嘴上沒閒著,可身體卻忙的恨,生怕沒按照約定,和玉蘭離得近了,被王語如給攆回家。
“二少爺要是害怕那就趕快回去吧,我還要跟著語如姐呢。”玉蘭很真摯的說著。
看著玉蘭那副信以為真的模樣,載玄又恐玉蘭絕對他沒有男子氣概,又湊上去賤兮兮的說著“其實也沒那麼害怕,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害怕,我保護你。”
“不用,語如姐說了,男子和女子沒什麼不同,女人會害怕的東西,有些男人也會,所以我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載玄心裡罵了一通王語如,但瞧著眼前玉蘭這副真誠又認真說著的玉蘭,載玄內心安慰了安慰自己。
王語如走到蓮兒的床鋪處,翻找著著枕頭被褥,這裡已經被搜查的相當乾淨了,幾乎沒有什麼留存了。
可當王語如在晃動這塞滿稻草枕頭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異樣的東西。
載儀就站在王語如的一旁,也幫著王語如去撕扯開枕套。
一堆稻草棉花都散落出來,‘哐當’又一聲。
一瓶西洋藥瓶散落在地。
載儀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
“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載儀緩緩說道。
王語如連忙搶過來仔細看著,還真是,上面還寫著西洋的英文。
“蓮兒有精神疾病嗎?安哥。”王語如問道。
這時幾人都被這吸引了注意,圍了上來“我們根據她同鋪的好友的呈詞,確實聽說過她夜晚會莫名其妙發出怪叫,有時為人瘋瘋癲癲,但有時候又和正常人一樣。”
“根本看不出來啊,那日瞧著她那樣的正常啊。”程蝶馨說道。
王語如點點頭繼而看著那藥瓶“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這藥物是她日日都要用的,可她卻藏在這麼難取出來的枕頭內部,最主要的是,這種西洋藥品,市場上根本不流通,一個小丫鬟的身份,根本買不到這樣的藥物。”
“這種不符合她身份的藥物究竟是從何而來呢?”李易安問著。
“這一個證據根本連不成串,我們繼續找,玉蘭,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王語如說道。
玉蘭忙著點頭,從自己的口袋裡又掏出一個巨大的口袋。
眾人愣愣的看著玉蘭這副套娃的模樣。
“語如,這是啥?”程蝶馨問道。
“安哥那日就和我說了,要搜尋四五人的房間,那安哥又沒帶旁的人,我可不得帶上一個大袋子,裝著證物,不然證物丟了怎麼辦?”
幾人望著玉蘭手裡那大袋子,表情各異,接著繼續去忙活起來了。
王語如也繼續搜尋著。
載玄在蒐證之前還不忘撩閒一句玉蘭“玉蘭,到時候東西多了,要是太重就交給我拿著。”
玉蘭看著載玄這幅少年未長成的清瘦身板子,訕笑了一聲,也沒搭理載玄。
程蝶馨也在用力的翻找著,那日她也聽說了這事和王語如的姐姐有關。
她和王語如自十四歲那年相遇,便一直是相知相伴成長的好夥伴,更何況王語如前些日子才幫了自己,幫了整個明月戲班。
她想老天不應該懲罰好人,讓好人受苦,而壞人逍遙法外。
程蝶馨正想著,不自覺地有些出神,等她再回神已經開啟了燒坑得火爐。
程蝶馨剛想著關上,電光火石之間,她就看見那殘灰土坑裡埋藏著一張黑白相片和幾片烘板,程蝶馨不顧著灰塵,扒開灰土。
將那張照片拿出來得一瞬間,程蝶馨嚇了一跳。
“語如姐,語如姐,你們快過來。”程蝶馨嚷嚷著。
幾人又都聚了上來,待到大家看清楚那張照片時都有些驚訝。
那照片是一對男女甜蜜對望的照片,照片沒什麼,但最詭異的是這兩個人的身份,男子就是兩年前那案子的死者小八,女子就是前些日子死去的孟姨娘。
他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照片之上?
“他們兩個,怎麼回事?而且這照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程蝶馨問出口。
載儀接過話頭“我前些日子來探訪,我問過這屋子裡其他的丫鬟,蓮兒一直愛慕著小八,可小八心悅一直青梅竹馬的孟欣然,本來小八和孟欣然二人已經訂婚,假以時日就該婚配了,可惜被張保安強要了去。”
“這狗東西果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強搶民女的事情了。”程蝶馨義憤填膺的說著。
載玄雖不瞭解案子,但他還是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聲“這幾個人真亂啊,他愛她,她不愛他,她愛他。”
說著說著載玄都快給自己繞蒙了。
王語如則眉頭緊皺的盯著這張照片,還有火坑裡的烘板,又是烘板?
“李易安,你們這樣不僅破壞了本該完整的物證,關鍵性證據也沒搜到,那幾個屋子也是嗎?”載儀突然出聲問道。
“不是,只有蓮兒的房間搜尋了,其餘幾個我只是叫人團團圍住不可入內。”李易安說道。
“我們分頭行動吧,安哥,這樣效率太慢了。”王語如出聲道。
“好,你們先去有為的房間吧,他住在後院的一個小屋,相對獨立。”李易安說道。
“好。”
“那咱們怎麼分隊?”載玄率先出聲問道。
王語如陷入了難題,幾個人眼珠子一轉。
“划拳吧。”王語如和程蝶馨齊聲道。
二人默契的笑了。
但結果卻並不默契,二人沒有分到一組。
王語如,載儀,載玄一組,程蝶馨,李易安,玉蘭一組。
大家都很滿意,除了載玄。
“憑什麼啊,那把不算,不算不算重新來。”載玄耍無賴說著。
但載玄一回眸,瞥見自己大哥的一個眼神。
又趕緊恢復一本正經的神情,音色正直的說著“那麼我們抓緊去辦案吧,來,兩位請。”
說著,載玄還做出請的手勢,將門率先拉開,這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和剛剛那副小孩模樣判若兩人。
這變臉變得太快了,引得了程蝶馨的大笑。
王語如嘴角也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心裡想著,看來這個放蕩不羈的小子最怕載儀啊。
王語如抬起頭看了一眼載儀。
她想到了最初遇見載儀的時候,自己也很怕他,可隨著日積月累的相處,王語如發現載儀只外表冷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看來,以後要想鎮住載玄,就必須靠著載儀。
王語如看著載儀笑了笑。
“笨蛋的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載儀輕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