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殺人兇手
林峰推嚷著那三人走進了屋子,三人除了那老頭,其餘二人進了屋內都低著頭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這幾人中有那個叫蓮兒的丫鬟,和一個打雜的小廝叫有為還有昨日那個瞎了眼的老頭孟老三。
王語如拉來了林峰“這幾人都是誰,調查清楚了嗎?”
“王小姐,那丫鬟是今夜給死者端過吃食,平日裡多在廚房打雜,那小廝叫有為據說曾經和兩年前死去的小八是朋友,今夜不知孟姨娘找他何事,而那個老頭,鬼鬼祟祟的是孟姨娘的親爹,孟老三。”
王語如聽後點點頭思索著。
孟姨娘的院子不算大,若是仔細比量其張府其他人的院子,她的院子可以說有些逼仄。
丫鬟小廝也不算多,加起來不足十個,這些人中只有他們幾個不是同她一起從院子外進來的,看來這嫌疑人大機率鎖定在了這幾人身上。
這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臘月寒冬裡,載儀走了進來。
他穿著在他身上少見的西式樣子的衣服,身著一身月白色襯衣,領口微微散亂,衣袖挽起,這寒冷的天氣下他不得不批了一件灰黑色呢子大衣,除此之外他還帶著一副西洋的銀色眼鏡。
燈光下,他灰黑色的眼眸像是融合了窗外的白雪,清冷漂亮卻失去了人味。
王語如見到甚是驚訝,她不禁感慨這載儀近些日子怎麼有些‘陰魂不散’的感覺,走哪裡都能碰見他。
她也實在沒想到這載儀今日竟然也留在了張府裡。
但王語如很快回過神,她沉口氣,緩緩走上前去對著三人厲聲問道“孟姨娘才沒,你們幾個鬼鬼祟祟要出去幹什麼?你先說。”
王語如的聲音氣如洪鐘,很有力量,一下子威懾住了屋內的人,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她並不算什麼主事人或是官吏。
眾人看著眼前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分外平靜卻有種說不出的清貴與威儀,若不是女子,眾人一定會將他與君臨天下的皇帝媲美。
所以被王語如指著的小丫鬟蓮兒異常緊張“我···我不過是想離開這是非之地罷了,這地方於我來說實在有些可怖。”
王語如嗤笑一聲“好奇怪,這孟姨娘估摸快沒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你沒害怕,倒是這兒來了人,你就害怕要走?”
“我我我···”蓮兒頓時被憋得臉蛋通紅卻實在說不出什麼。
王語如自是沒有手段去嚴刑逼供,只得轉過身對著林峰小聲說著“安哥何時到?”
“大人騎馬來的話,估摸還要半個時辰。”林峰迴答道。
王語如點點頭“你把那丫鬟帶下去,看住了,等會交給安哥。”
“是她殺了孟姨娘?”林峰問道。
“目前沒有直接證據指向還不能下定論,不過我覺得這丫鬟看著不簡單,身上說不定有兩年前案件的重要資訊,你派些人去將她的住所圍住,不許任何人進。”
王語如這副嚴肅指揮性極強的模樣,讓林峰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小小的少女和李大人一樣。
他立馬應了一聲,便吩咐手下去辦事。
而王語如和林峰這些小動作,都被載儀看在眼裡,他的目光一寸不落的盯著王語如那圓潤的側臉之上,見著王語如這副‘官威’他勾起唇角淺淺地笑著。
他邁著長腿緩緩走近,但又不會到讓王語如覺得壓迫和顯眼的位置,他抱著臂膀,認真地看著少女。
而載儀身旁同樣抱著有意思的目光看著王語如的還要這張府的大公子張保安,他此時的眼角更加泛紅,漂亮的眼眸在充血,這在他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臉頰上是如此顯眼。
他勾著嘴角也在一寸不讓地直勾勾盯著王語如。
屋內亂作一團的景象卻沒有主人家主持,全是她這個外人來處理,她身上透露出的氣質好似在昭示,她天生就該是大局的掌控與處理人。
“那麼你呢?”王語如指著那小廝問道。
“是孟姨娘親自請我來吃酒,我沒有逃跑,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還有,我要官差大人審我,你算哪門子來的小娘們?”
這個叫有為的小廝長得黑壯粗實,一身黑乎乎的腱子肉在那裡不服氣地嚷嚷著,說著還要湊近王語如,一副窮兇極惡的做派。
王語如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塊頭蓋得眼前一片漆黑,她剛要開口,身旁一直站著的載儀不知何時走到了王語如的身前。
載儀身高八尺雖形貌偏俊麗溫潤但也有著一副壯實的身軀,他目光透露些不耐煩的躁意,嘴角卻掛著疏離的冷笑。
他用手推搡了一下那逼近王語如的小廝有為,雖看不出來他多用勁但那精壯的男子被推得一踉蹌。
見那小廝被推,王語如才回過頭望向了載儀。
載儀的目光與她短暫地對視了一秒,他就匆忙移開。
小廝有為依舊不服氣,他剛要張嘴質問這男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載儀就將西裝口袋裡的令牌拿了出來。
“不知直隸總督有沒有權力調查你?”載儀手裡那金色令牌在這有些昏暗的屋內卻異常奪人目光的耀眼。
載儀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打斷了有為憋在心裡的髒話,頓時瞪大雙眼,低下了頭嚇得不敢多說。
“所以,她問你什麼,你回答就是了,明白?”載儀冷冷的說道。
有為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
王語如見到這所謂絕對的權力面前,能夠為她擺平這一切後,她感到欣喜卻又甚覺羞恥,她想,她還是沒有成長到足夠強大到背後不需要任何人的撐腰。
可王語如依舊還是很感激載儀的又一次出手相助,她在眾人不察覺之間,對載儀笑了笑。
載儀看後愣了一愣,輕咳一聲,便又恢復高傲的眼神盯著有為。
“所以,你和孟姨娘是來討論何事啊?”
有為聽後轉了轉小眼睛,磕磕巴巴說道“不過是些家長裡短的話罷了,也沒說什麼。”
聽著這車軲轆話,王語如說道“你一個大男人來到姨娘的屋子裡,能說些什麼?我還真是想聽一聽。”
有為磕磕巴巴的在那也聽不清說了些什麼話,王語如卻一直盯著他的腰間。
王語如沒理睬有為嘰裡呱啦說了什麼,她鎮定地走過去,她摸了摸有為腰間的布衣,手指拿回來時沾染了不少顆粒與粉塵交雜的東西。
王語如將那根手指湊到鼻子,聞了聞“這是什麼?你是自己說還是去衙門裡說?”
有為見此立馬慌忙地低下頭,他頓時急得臉紅脖子粗“這···我不知道。”
王語如走到桌子前,踱著步子仔細觀察著,她抬起頭問道“有為,只有你和孟姨娘一起吃飯嗎?是否還有別人在場?”
有為聽了這話眼睛飛速地眨了眨,掃過屋內一行人慌張說道“沒沒沒···只有我···”
王語如見他那副顯然在說謊的模樣,嘆了口氣,這小廝根本說不出所以然,便再一次向林峰點點頭,林峰立馬懂了王語如的意思,將有為羈押起來。
接下來就是那個瘋老頭了,玉蘭瞧見那孟老三就想起那歌謠,看著他就覺得身上一陣惡寒。
王語如也有些懼怕這個神神叨叨的老頭,她問道“所以,孟姨娘死的時候你在何處?”
“布娃娃,布娃娃你為何不回家?難道你沒有爸爸媽媽?布娃娃,不要傷心不要怕,讓我借給你一半媽媽,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讓我借給你一半爸爸,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
孟老三答非所問,又瘋瘋癲癲唱出了剛剛那首未唱完的歌謠,屋內一行人聽到這困擾已久的童謠,都不由得心裡冒出一陣惡寒。
王語如一直盯著孟老三說話時的神情,王語如瞧見孟老三的袖口,頓時瞭然,她堆起眉頭緊縮“別裝瘋賣傻了,你根本就沒瘋。”
這話一出屋內的人都有些震驚,這孟老三自從兩年前發了癲就一直如此,有時候瘋起來還會做出許多離經叛道的事情來,冷暖不知,飯飽不知,豈會是裝的?
而那孟老三依舊不理睬,不停的用難聽又瘋癲的聲音傻呵呵地笑著或時不時的嘶吼。
王語如氣定神閒,她將手邊那手提火爐狠狠地扔到了孟老三身上。
豈料,那孟老三頓時眼神清澈,連忙躲開那滾燙的火爐。
那裝滿熱水的火爐頓時重重摔到裡面‘哐當’擲地有聲,震醒了屋內發愣的人。
良久,胡夫人回過神震驚的說道“孟老三,你···你沒瘋?”
瘋癲到人鬼不分又神神叨叨之人又怎會這般比常人躲閃還迅速?這隻能說明孟老三根本不傻。
孟老三愣站在一旁,他此時身上的氣質沒有了剛剛半點的痴傻模樣。
孟老三愣了好一會回神,還想繼續裝傻。
可載儀這時候拿出了手中的一把銀灰色手槍,對準了孟老三的額頭。
孟老三下意識地躲閃。
可良久載儀也沒有開槍,孟老三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他掛著陰險的笑容,竟然也直接坦然的承認了“你倒不一般,用啥方法發現的?”
王語如走到孟老三身旁“你一身髒亂,可我瞧見你的袖子裡卻藏著一條幹淨手帕,據我觀察你總會咳嗽,這手帕就是這作用吧?一個瘋癲之人怎會這樣精緻?”
孟老三笑了笑“那又能證明什麼?你別忘了,欣然可是我親閨女啊。”
王語如沒理他,則是走到了他的身旁,仔細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
“我今日在張府用膳時聽秋月說,秋江在廚房幫工時不小心打翻了一大缸醋,你身上這醋氣熏天,在廚房裡的夥計們都身上一股醋味,而像蓮兒這些屋內的丫鬟卻沒有。那麼這也說明你今日必定是去過廚房,所以,你去廚房幹什麼了?”
“呵,我能去幹嘛?不過是溜達半個院子藉著其他夥計的味道了。”
“你的鞋子上有不少泥土和紅漆,說明這大雪天你走了不少路,而我向胡夫人打聽過廚房那邊,近些日子要對紅牆補漆,所以這也佐證了你一定去過廚房附近。
此外而你指甲裡除了有不少泥外還有一些白色粉塵,那是什麼?你一個大男人很難注意到手裡的髒東西,更何況你所扮演的瘋子需要髒亂,可我想是你殘餘在指甲裡的毒藥沒來得及處理吧?
還要其實你是和孟姨娘最後一起吃飯的人之一吧?”
他將手指甲裡的粉塵單手扣了出去,陰險的問著“你有何證據?”
“有為不過是你的擋箭牌罷了,有為想要下的毒根本不是麥仙翁,他那腰間的粉塵有著濃重的臭氣估計與五毒散是一類毒品,而麥仙翁的毒藥無色無味,豈會臭氣熏天?
我一開始施銀針在那麻辣雞肉裡發現銀針未便色,這說明這道菜沒有毒,可其餘菜系裡卻都有毒藥,這說明這道菜你已經提早放好了解藥。
一桌子上只有這一道川菜辣口的,其餘菜系都異常清淡寡味,這說明死者並不喜川味,也就是死者不會吃帶有解藥的這盤菜。
而你為了不引起死者和有為的懷疑,所以你必須也得吃些菜,可你和有為都吃了那麻辣雞肉,也就沒事而孟姨娘沒吃帶有解藥的菜自然暴斃身亡。
可你也忘記了你腳下的紅漆並被幹透,在這黃白色地毯之上很顯眼,掀開這桌布簾子就能看到這上面的痕跡。這也就是說明在有為走後,你也來到了這裡。
你很聰明,這就算調查你是否投毒,你住處和身上卻沒有毒藥的痕跡,自然也不會懷疑你,可若是仔細將你指甲裡的東西弄出來找醫生來驗證,你那套陳詞可就不靈了?不妨我們搜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