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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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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上課已經過去了五日,接下來的兩日便不上課,因為伯納德是基督教徒聽說那兩天是他的禮拜日,他不上課,雖然載儀和他課上並不太對付,但也很尊重他對於宗教的禮節。

於是這幾天王語如很空閒,大清早,她就拿著那本父親曾送給她的《天演論》仔細閱讀著。

‘吾辛夫同胞之地盧梭民約論,孟德斯鳩萬法精神,彌勒約翰自由之理,法國革命史,美國獨立教文,人民何時才能治一國之事,要求建立民主共和制度,國民脫離奴隸性,參與國家政治,肩負社會責任,具有自由,平等,獨立的權利和人格。’

這是王語如最喜歡的一段話,這方案雖帶有濃厚的理想色彩,但確實是個令人嚮往的烏托邦。

她不禁唸叨著“玉蘭啊,該如何讓這日月換新天啊,將這大清換了。”

如果這是一開始兩人認識,玉蘭此時聽了這話一定嚇得連忙跪下來。

現在許是聽多了王語如這些胡言亂語和‘大逆不道’的話,玉蘭繼續疊著手裡的衣裳,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那麼多,換個制度老百姓的日子不也是那麼過,能變多少?啊,說道這個,對了,語如姐,前些天我出門碰見了林峰,他說今日李大人就要正式審理辦案了,你還去不?”

一聽這話,王語如連忙坐起來“你怎麼才想起來說啊,快快別疊了,我要出門。”

說著王語如就行色匆匆地起身梳洗起來。

兩姐妹偷偷從側門溜出來就按著李易安留給她們的地址,拼命跑去。

被張府的下人畢恭畢敬請進了府,王語如剛進去就見著了剛剛梳洗完畢穿著一身湖藍色便衣長衫褂子的李易安,他那副精氣神更是襯得這身本來淡雅休閒的衣裳那樣正氣凜然。

見著氣喘吁吁的兩姐妹他笑著說道“來得這般及時啊,你們算是運氣好,我還沒走,不然你們今天可就找不到我了。”

王語如看著一身便衣的李易安不禁問道“安哥,今日不升堂辦案嗎?”

李易安搖搖頭“不,這起案件涉及的人過於多了,屢翻屢推,按照傳統的升堂審理這案件豈不是沒完沒了?我要先去張府調查證據,再親口去訪問府邸內的涉及人。”

一聽這話,王語如眼睛都亮了“安哥,帶我。”

李易安像是看小孩似的“我敢不帶你去?等會蝶馨就起床了,你們倆的衣服在她那保管。”

王語如不禁笑出聲,蝶馨前幾日便將那銀子給了洋人醫生,他乾爹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她也便信守承諾來了這李府做工,本以為這對她會很勞苦,但李易安卻對她很寬容,這般日頭快要升頂了,他還由著她睡懶覺。

王語如笑著點點頭跑向那廂房“那安哥你等等,我去給她晃盪醒,我們一起去。”

沒過一會,王語如帶著玉蘭穿著一身丫鬟衣服,此時程蝶馨還在揉眼睛打瞌睡。

幾個人就這樣一路說說笑笑乘著馬車到了張府。

一入張府,許多小廝和丫鬟都不自覺地停下手裡的活兒,看向李易安,大家看著這氣度非凡的男子都能大概猜出來他是來幹嘛的。

李易安還在院子裡走,張勳就頂著一臉鐵青的瘀痕笑嘻嘻地走了出來“大人,大人好久不見啊,吃過早飯了嗎,我去叫下人給你備一點啊?”

“多謝張大人了,本官吃過了,你不用招待我,我是來勘探的,你去忙你的罷···”

聽了這話張勳沒敢多說,他雖不聰明但也大抵知道,這李易安自然不會再像往常的官員先審理嫌疑人,接著找幾個奴僕佐證。

他這副架勢讓張勳有些憂心,但過往的教訓在心裡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該聽從李易安的話。

所以他也只能遲疑地點點頭,請了一個奴僕為他指路。

擺脫掉張勳,李易安率先去了死者之一叫小八的男孩的房間。

這本是個大通鋪,屋內的炕可以睡十來個人,可今日一瞧卻一人沒有。

李易安隨手揪了一個張府的小廝問道“這房間怎麼回事?本來就不住人嗎?”

那小廝看了眼李易安幾人身後的那屋子,打了個冷顫,語氣帶著些顫抖“那···那是小八曾住的房間,自從他死後,那屋子裡的人都面色鐵青,身如枯槁像是靈魂被吸走了一樣,沒了精氣神,人家都傳言說,這是小八的鬼魂在索命啊···”

那男人越說越激動,好似真的親眼看見了一樣,還是程蝶馨打斷了他“嗤,別扯了,鬼啊神的,你都沒看過,就以訛傳訛?”

那男人被打斷有些氣惱連忙說著“我雖然沒親眼看過,可我聽過!”

王語如倒是聽入了神“你聽到什麼了?”

“那幾天人都搬走了的夜裡,我總能聽見有個男子在哭啊,哭得直咳嗽啊,但推門進去裡面卻沒人,活見鬼啊。於是就有人說,這是小八看著好朋友都搬走了,他難過在偷偷哭啊。”

說完這些,玉蘭覺得身上直打冷顫“這也太瘮人了。”

還是程蝶馨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讓她緩緩。

李易安和王語如聽完這些,沉默了好一會兒,二人沉思著走了神。

王語如搖搖頭想不出什麼,她拍了拍李易安的肩膀“安哥,咱們進去看看吧,在這幹想一輩子也沒用啊。”

“我也是這般想的,走吧。”李易安說道。

程蝶馨是個膽大的自然也沒二話,但此時玉蘭嚇得不行只得留在了外頭。

一推開門,塵灰已久的屋子此時被開啟,頓時飄過來一陣煙,嗆得鼻子生疼,幾人捏住鼻子,用手掌揮走眼前的灰塵,皺著眉走進了那陰森可怖的屋內。

這屋內看著像荒廢了已久的,那房樑上纏繞的全是蜘蛛網,還要很不知道是什麼的小蟲在上面亂爬,這屋內確實陰氣重得狠。

王語如不知為何感覺一進來就有些暈眩,可緩了好一會,王語如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說道“安哥,這屋內是不是有煙味啊?”

李易安知道王語如自小鼻子聞不了菸草味,一聞到刺激性的氣味,鼻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難受得喘不過來氣。

這也導致她對菸草氣味很敏感,她能敏感地聞到所有煙味。

李易安也用力呼吸著屋內的空氣,他揹著手走在屋內。

突然,他想到了那個小廝說的產生暈眩感,頓時驚覺“不對這不是普通菸草味,更像是那黑疙瘩,大家把鼻子捂住。”

李易安和程蝶馨捂著鼻子立馬翻找起來,王語如的鼻子快要被燻麻木了,她緩緩走近炕梢,聞了聞喊道“安哥,你看看這裡。”

李易安聽了這話顧不得乾淨的衣裳,將那土炕的泥刨了出來,弄得手上和身上都是泥才將那炕扒乾淨。

果然!那底層真的藏有一堆厚厚的鴉片包裹,那鴉片黑乎乎的很明顯這是已經被用過了。

王語如死死捂著鼻子說道“安哥,看來那小廝說的住在這裡的人都面色枯槁猶如吸了陽氣,是真的,我猜測是冬日這裡燒炕,將這藏在裡面的鴉片給燒著了,這鴉片自然就成了煙,這一屋子人等於變相在抽鴉片啊,沒有日供,自然和死屍一樣。”

所幸這屋子已經荒廢了,不然這冬日炕燒起來,她們三個人進來都被迫吸了兩口這黑疙瘩,那可真是毀了。

程蝶馨連忙將那黑乎乎的東西,用自己破爛的外衣死死包裹住了拿到了外頭。

走進屋內程蝶馨叫嚷著“這誰這麼損啊?這麼做幹什麼啊?”

李易安聽後和王語如淺淺對視了一眼,緩緩說道“看來這屋子一定有什麼東西對兇手很特別,才會讓他出此下策將這屋內的人都攆走。”

程蝶馨疑惑問道“攆走?要是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偷偷來好偷走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啊?”

王語如則站到了那坨黑疙瘩面前“這屋子白天夥計們進進出出,兇手自然不能隨意拿走這樣打草驚蛇他死得更快,又或者他就是住在這屋內的,那麼在大庭廣眾之下便就不好得手,就算得手,也沒個好地方藏起來,那麼他就會出此下策。”

這下說完程蝶馨才信服地點點頭“也就是說,兇手很有可能是這屋裡的夥計?”

“倒不一定,畢竟現在只發現一個證物,但這證物卻沒什麼可以指向兇手的意義,它只能說明,這屋子內,定是有什麼對兇手很重要。”

李易安在一旁點點頭“語如說得對,這張家的案子是我從官多年都未曾遇見過的奇案,自然不會如此簡單。”

程蝶馨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玉蘭聽得認真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剛剛你們在屋內的時候,有個下人在附近張望,我看他不對勁特意給他叫來了,但他說話閃爍其詞的也問不清什麼,接著我聽到你們屋內的動靜,趁我轉頭的功夫他就跑了。”

“他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李易安問道。

玉蘭仔細思索著搖搖頭“他沒說他叫什麼,但那人長得很特別,他有一隻眼球是灰濛濛的估計左眼是瞎了,他走起路來不太利索,穿著一身棕灰色破褂子,他的小辮子又短又細,像是乾隆年間的金錢鼠尾。”

這描述算是很具體了,李易安滿意地點點頭“先不抓他導致打草驚蛇,這事情現在完全沒有捋順邏輯,貿然行動不如我們先去案發地點勘探,如何?”

幾人自然都同意,跟著李易安來到了三個受害者死的地方——小廚房。

這廚房自從死了人就被府裡的人傳得邪乎,說是三人的冤魂還在這。

不久這就被描述成了‘禁地’張府也家大業大,這般小的廚房也沒太在乎,便就此荒廢了。

幾人推開佈滿灰塵的房門,要說剛剛小八的屋子陰森,那是這一行人沒見過這地方。

這裡因為主人家聽信了冤魂索命的傳說,便將這門窗都定得死死的。

一絲陽光都不讓其照射進來,屋內一進去都打個冷顫,簡直像個大冰窖,若是放幾具屍體在裡面,估摸都成了‘千年古墓’了。

開啟這門,一大股煙土頓時撲面而來,幾人又一次掐著鼻子走進這裡。

那案發時的桌子還未收拾掉,王語如膽子大,緩緩走到了那桌子面前,見王語如在仔細看著桌子上已經被空氣腐蝕而爛了成渣灰的飯菜。

李易安在身後解說著“受害三人就是在這桌子吃了一頓飯後,死在這桌子上,而後來檢驗死者的吃食,在那甜餅裡發現了砒霜,

而這剩餘的麵餅也一直放在桌子上,而關於是誰做了這麵餅,第一次判案說是張勳,第二是張家已經去年逝去的大家長——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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