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朱元璋：“什麼，標兒要謀反？！”
東宮書房的房樑上，一塊木板微微抬起，露出一個細小的洞口。
洞口後面，是錦衣衛暗哨的眼睛——他已經在這裡埋伏了三個時辰，是蔣瓛親自安排的，目的是監視藍玉的動向。
藍玉和朱標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鑽進他的耳朵裡。
他緊緊握著手裡的記錄簿，筆尖飛快地在紙上劃過，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藍玉是開國功臣，手握兵權，一直是錦衣衛重點監視的物件，這次能聽到他和太子的密談，定是大功一件。
等藍玉離開東宮，暗哨悄悄從房樑上爬下來，像一隻狸貓似的，消失在東宮的陰影裡。他不敢耽擱，一路疾奔，回到錦衣衛詔獄，直奔蔣瓛的書房。
“大人！有重大發現！”暗哨推開門，手裡舉著記錄簿，語氣激動。
蔣瓛正在看案上的密報，抬頭看了他一眼：“慌什麼？慢慢說。”
暗哨喘著粗氣，把記錄簿遞過去：“大人，末將在東宮書房的房樑上埋伏，聽到涼國公藍玉跟太子殿下密談！藍玉勸太子殿下削藩，還說要是藩王反抗，他就率軍平叛！”
蔣瓛接過記錄簿，快速翻看，眉頭漸漸皺起。
他跟藍玉夙來不和，藍玉仗著自己是開國功臣，多次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裡，甚至還曾當眾辱罵過錦衣衛的校尉。現在抓到藍玉的把柄，他怎麼可能放過？
“只是削藩？”蔣瓛放下記錄簿，眼神裡帶著一絲算計，“你再想想，他們還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到陛下？有沒有提到要逼宮？”
暗哨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他們沒提逼宮，也沒提陛下，就是說藩王覬覦皇位，要為太孫殿下掃清障礙。”
“沒提也沒關係。”蔣瓛冷笑一聲，拿起筆，在記錄簿上添了幾筆，把“削藩”改成了“謀逆”，把“為太孫掃清障礙”改成了“逼陛下退位，擁立太子登基”。
他放下筆，看著修改後的記錄簿，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才對。藍玉手握兵權，又跟太子密談，說要‘掃清障礙’，不是謀逆是什麼？
你現在就拿著這份記錄簿，去乾清宮稟報陛下，就說太子與藍玉密談謀逆，意圖逼宮！”
暗哨愣住了：“大人，這樣會不會……會不會太假了？太子殿下仁厚，怎麼會謀逆？”
“你懂什麼？”
蔣瓛瞪了他一眼，“陛下晚年多疑，最忌憚的就是太子和藩王勾結，更何況藍玉還手握兵權！你只要照我說的報，出了問題，有我擔著！要是辦成了，陛下定會重賞你！”
暗哨看著蔣瓛陰冷的眼神，心裡打了個寒顫，卻還是點了點頭：“末將遵旨！”
他拿著修改後的記錄簿，快步走出書房，直奔乾清宮。
路上，他心裡滿是忐忑——他知道太子仁厚，藍玉雖然激進，卻也忠心耿耿，這樣誣陷他們，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可一想到蔣瓛的威脅和陛下的重賞，他又咬了咬牙，加快了腳步。
乾清宮的御書房裡，朱元璋正坐在龍椅上，看著鄭和送來的西洋密報。
密報上寫著，鄭和的蒸汽船隊已經抵達非洲東海岸，與當地的部落建立了貿易關係，還帶回了長頸鹿、斑馬等新奇動物。
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手指輕輕敲擊著密報，心裡盤算著明年讓鄭和再去一次西洋，把大明的威名傳得更遠。
“陛下，錦衣衛暗哨求見，說有重大軍情稟報。”太監總管的聲音打斷了朱元璋的思緒，帶著幾分不安。
朱元璋放下密報，眉頭一皺：“重大軍情？讓他進來。”
暗哨走進御書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高舉記錄簿：“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報！太子殿下與涼國公藍玉在東宮密談，意圖謀逆！”
“什麼？”朱元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說清楚，他們怎麼謀逆？”
暗哨低著頭，把修改後的內容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陛下，末將在東宮書房的房樑上埋伏，聽到涼國公藍玉勸太子殿下，說藩王覬覦皇位，不如先下手為強，逼陛下退位，擁立太子登基。
藍玉還說，他手握兵權，要是陛下不答應，他就率軍逼宮，為太子掃清障礙！”
朱元璋接過記錄簿，快速翻看，上面的字跡潦草，卻清晰地寫著“太子與藍玉密談謀逆”“逼陛下退位”“率軍逼宮”等字眼。
他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疼得他皺緊了眉頭。
“陛下，您沒事吧？”太監總管連忙上前，想要扶他，卻被朱元璋揮手推開。
朱元璋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記錄簿上的字，眼神裡滿是複雜。
他想起朱標小時候，跟著他在軍營里長大，懂事乖巧，從不爭搶；想起朱標成為太子後，為了百姓的生計，一次次跟他爭論，請求減免賦稅；想起朱標病重時，還在擔心大明的未來，擔心允熥的安危。
這樣的兒子，怎麼會謀逆？
可他又想起藍玉——藍玉手握兵權，性格激進，多次頂撞他，甚至還曾在宴會上口出狂言，說“大明的兵權，一半在他手裡”。要是藍玉真的攛掇朱標謀逆，朱標仁厚，會不會被他說動？
“陛下，要不要傳太子殿下和藍玉來對峙？”暗哨小心翼翼地問。
朱元璋擺了擺手，聲音沙啞：“不用。你先下去，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暗哨躬身應道：“末將遵旨。”說完，他快步走出御書房，心裡鬆了口氣——陛下沒有立刻暴怒，也沒有懷疑他，看來蔣瓛的算計是對的。
御書房裡只剩下朱元璋一個人，他坐在龍椅上，手裡捏著記錄簿，眼神渙散。
窗外的寒風颳過，吹得窗欞“吱呀”作響，像是在嘲笑他的多疑，又像是在提醒他皇權的脆弱。
他想起自己當年打天下時，身邊有馬皇后、朱標、徐達、常遇春，大家同心協力，不分彼此。
可現在，徐達、常遇春早已去世，馬皇后也老了，朱標病重，藍玉居功自傲，藩王們各懷心思，錦衣衛為了邀功不擇手段。這大明的江山，到底是他的江山，還是一個充滿猜忌和算計的牢籠？
“標兒，你真的會謀逆嗎？”朱元璋喃喃自語，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會背叛他；可他也不敢相信，錦衣衛會憑空誣陷太子——皇權面前，沒有永遠的信任，只有永遠的警惕。
他拿起筆，想要在記錄簿上批下“徹查”二字，可筆尖懸在紙上，卻遲遲落不下去。
他知道，一旦徹查，不管結果如何，他和朱標的父子情，都會出現裂痕；可要是不徹查，萬一記錄簿上的內容是真的，大明的江山，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寒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吹在朱元璋的臉上，冰冷刺骨。
他緊緊握著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心裡做著艱難的抉擇——一邊是父子情，一邊是皇權，他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