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突襲
捕魚兒海東北的草原上，北元的大營像一片黑色的沼澤，鋪在低窪處。
帳篷之間，炊煙裊裊，蒙古兵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有的在磨彎刀，有的在給戰馬刷毛，還有的在帳篷裡喝酒吃肉，一片悠閒景象。
脫古思貼木兒的汗帳，是大營裡最大的帳篷，用白色的羊毛製成，頂部嵌著一顆巨大的寶石，在陽光下泛著綠光。
帳內，脫古思貼木兒斜倚在鋪著虎皮的軟榻上，手裡端著一碗馬奶酒，臉色通紅，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陛下，明軍肯定找不到咱們。”
旁邊的太尉蠻子手裡拿著一根羊腿，啃得滿嘴是油，“這捕魚兒海這麼大，又這麼偏，明軍不熟悉地形，找不到水源，用不了幾天就會撤軍。到時候，咱們再率軍南下，把遼東搶回來！”
“是啊陛下！”
吳王朵兒只也跟著附和，他的衣衿敞開著，露出胸前的傷疤，
“前幾次明軍圍剿，不也沒找到咱們的主力嗎？這次他們深入漠北，糧草肯定不夠，用不了多久就會自己退回去。”
脫古思貼木兒笑著點頭，喝了一口馬奶酒：“你們說得對。本汗早就說了，明軍就是一群只會在中原打仗的軟蛋，到了漠北，他們連方向都分不清。
等他們撤軍了，咱們就聯合瓦剌的部落，再招兵買馬，遲早要把大明的江山搶回來！”
帳內的王爺、將領們紛紛附和，舉杯喝酒，笑聲震得帳篷都在顫。蠻子喝得興起，拔出彎刀，在帳內舞了起來，刀光閃爍，嚇得帳外的親兵連忙低下頭。
“報！”一個蒙古官員慌慌張張地跑進帳內，跪在地上，聲音帶著顫抖，
“陛下！外面突然颳起大風，沙塵漫天，白晝如晦，這怕是不詳之兆，咱們還是趕緊轉移吧！”
脫古思貼木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把手裡的酒碗往地上一摔，酒液濺了那官員一身：
“胡說八道！不過是場風沙，有什麼不詳的？外面黃沙漫天，明軍就算來了，也找不到咱們的位置！
再說，這裡是先主成吉思汗曾經駐紮過的地方，有先主庇佑，明軍怎麼可能找到這裡？”
官員還想再勸，卻被蠻子一腳踹倒：“滾出去！再敢胡說八道，本太尉砍了你的頭！”
官員連滾帶爬地退出帳外，心裡滿是絕望。他走到帳外，看著漫天的沙塵，風裡帶著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總覺得，這場風沙，不是不詳，是明軍的訊號。
而帳內，飲酒作樂還在繼續。
脫古思貼木兒讓人叫來舞姬，帳篷裡響起了蒙古的馬頭琴聲，舞姬們穿著鮮豔的衣服，在帳內扭動著腰肢。
蠻子和朵兒只摟著舞姬，喝著馬奶酒，嘴裡唱著蒙古的歌謠，完全沒意識到，死亡已經悄悄逼近。
風越來越大，沙塵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人臉上，生疼。
王弼率領的先鋒營，藉著風沙的掩護，悄悄靠近了元軍大營。
他們趴在沙丘後面，看著營內的蒙古兵。
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看舞姬跳舞，防備鬆懈得讓人難以置信。
“時機到了！”
王弼拔出雙刀，眼裡閃過一絲厲色。他把雙刀一舉，五千騎兵立刻從沙丘後衝了出來，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朝著元軍大營撲去。
“殺！”
喊殺聲在風沙中炸開，像一聲驚雷，震得元軍大營瞬間安靜下來。
蒙古兵們還沒反應過來，明軍的騎兵就已經衝進了大營。
王弼一馬當先，雙刀揮舞，劈倒了第一個衝上來的蒙古兵，鮮血濺在他的盔甲上，像一朵紅色的花。
“明軍！是明軍！”
蒙古兵們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四處逃竄。
有的蒙古兵還沒穿好盔甲，就被明軍的長槍刺穿了胸膛。
有的剛想牽馬逃跑，就被明軍的騎兵踩在腳下。
還有的想衝進帳篷保護脫古思貼木兒，卻被明軍的火繩槍射中，倒在帳篷門口。
脫古思貼木兒在帳內聽到喊殺聲，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猛地站起來，抓起身邊的彎刀，剛想衝出帳外，就看到一個明軍士兵砍破帳篷，衝了進來。
“保護陛下！”
蠻子大喊著，揮舞著彎刀衝上去，與那名明軍士兵廝殺起來。
朵兒只也拔出彎刀，想帶著脫古思貼木兒從後門逃跑，卻被王弼攔住。王弼的雙刀舞得像一團銀花，朵兒只根本不是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被王弼一刀劈中肩膀，慘叫著倒在地上。
“你的對手是我！”王弼看著蠻子，眼裡滿是怒火。
蠻子的彎刀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北元的第一猛將，刀法兇狠，與王弼打了個不相上下。
刀光劍影裡，兩人的盔甲碰撞，發出“噹噹”的聲響，沙塵落在他們的臉上，卻擋不住眼裡的殺意。
“殺！”
明軍的主力趕到了！藍玉率領十五萬大軍，像一片黑色的海洋，淹沒了整個元軍大營。
神機營的火繩槍齊射，鉛彈像暴雨一樣落在元軍中間，蒙古兵們成片地倒下。
虎蹲炮也架了起來，炮彈砸在帳篷上，帳篷瞬間被掀翻，裡面的蒙古兵被埋在廢墟里。
捕魚兒海的風沙還在呼嘯，明軍的喊殺聲已經衝破了元軍大營的層層防線。
太尉蠻子的玄鐵鎧甲上插著三支羽箭，箭羽在風裡簌簌發抖，鮮血順著甲縫往下淌，在沙地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他左手舉著青銅盾牌，右手握著彎刀，身後跟著十幾個親信衛兵，像一堵殘破的牆，死死擋在脫古思貼木兒的皇帳前。
“陛下！快逃！”蠻子的吼聲嘶啞，被風沙扯得支離破碎。
他一刀劈倒衝上來的明軍士兵，盾牌又擋住了另一柄長槍，“末將斷後，您往北邊跑，去找瓦剌的也先臺吉！只要您活著，北元就還有希望！”
皇帳的門簾被猛地掀開，脫古思貼木兒連皇冠都歪了，懷裡揣著成吉思汗的玉璽，臉色慘白如紙。
他看著帳外的混亂——明軍像潮水一樣湧進來，蒙古兵的屍體堆成了小山，自己的兒子地保奴正被兩個明軍士兵按在地上，掙扎著哭喊，心裡只剩下恐懼。
“蠻子……朕……”脫古思貼木兒的聲音發顫，連腳步都邁不動。
“陛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蠻子的親信衛兵推著脫古思貼木兒往帳後走，帳後有一條通往草原深處的密道，是早就準備好的逃生路，“末將等誓死護陛下週全！”
蠻子轉過身，看著衝上來的明軍，眼裡閃過一絲決絕。他舉起彎刀，對著身後的衛兵大喊：“兄弟們！為了北元，為了陛下，跟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