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蒜素
周王朱橚幾乎是撞開御膳房的門衝進來的，額前碎髮被冷汗黏在臉上，袖口還沾著煎藥時濺上的褐色藥漬。
“神醫！“他聲音發顫，“春桃……春桃高熱不退，傷口處紅腫潰膿，人已經昏沉了！“
王平安猛地站起身，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朱元璋眉頭一皺，剛要開口，馬皇后已經按住朱元璋的手：“救人要緊。“
王平安謝過馬皇后過後，便火急火燎的跟隨著周王朱橚來到春桃住的房間。
等王平安和周王朱橚趕來時，只見。
春桃躺在尚藥局的病榻上，臉色潮紅，唇瓣卻蒼白乾裂。
她的呼吸急促而淺，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王御醫您可算來了，您快瞧瞧這妮子，自從昨日開始，就一直昏迷不醒。”趙公公在一旁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趙公公你也別慌張，我看看再從長計議。”王平安安慰道。
“王御醫，您一定得救救這妮子。”趙公公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趙公公，不可，快起來！”王平安哪裡受得了趙公公一拜，慌忙將趙公公攙扶了起來。
王平安掀開被角檢查傷口——原本縫合處已經紅腫發燙，邊緣滲出黃白色的膿液，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
“術後感染……“他低聲喃喃，“沒有青黴素，傷口化膿了。“
王平安在現代醫院實習時，沒少遇到這樣的情況，春桃傷口處紅腫熱痛，說明區域性有炎症反應；膿液黃白，說明出現了葡萄球菌感染特徵；高熱寒戰說明有敗血症前兆。
王平安知道，如果不加以及時治療，萬一出現敗血症，那就徹底沒有一丁點辦法了。
想到這裡，王平安後背也忍不住爆出冷汗。
周王在一旁急得直搓手：“本王按神醫你出的方子取太醫院取了藥，煎了黃連解毒湯，可她連藥都咽不下去了！“
正當王平安等人說話的間隙。
春桃似乎聽到了聲音，睫毛微微顫動，卻睜不開眼，只從喉嚨裡擠出一絲氣音：“冷……“
她的指尖冰涼，可額頭卻燙得嚇人。
王平安摸到春桃頸側的脈搏，快而弱，是危險的訊號。
“神醫，該怎麼辦？”周王朱橚滿臉希望的看著王平安。
因為在周王眼中，現在的王平安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
“神醫，可以用治好母后的青——黴素吧？”周王朱橚顯然還是對“青黴素”三個字感覺到很是拗口。
“來不及培養青黴素了。“王平安黯然失神道。
在現代醫院隨處可見的青黴素，但是在明代卻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就是要製作，但是太難了，需要大量的時間！
王平安凝視著虛弱的春桃，他知道春桃等不起了，肯定等不到自己研製出青黴素來。
“現在該怎麼辦呢？”自從穿越以來，王平安第一次遇到了難題。
“中藥短期內見效慢，青黴素又來不及研製，自己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春桃死在自己面前嗎？”原本鬥志昂揚的王平安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精氣神。
“神醫，神醫……”
周王朱橚看到王平安長時間的沉默後，擔心發生什麼事，晃動著王平安。
“哦……殿下，我沒事……”王平安如夢初醒一般說道。
“殿下，臣實在無能為力了！”王平安縱然心有不甘，但此時自己真的沒有辦法了。
“神醫，真的沒有法子了嗎？”周王朱橚還是不放棄，繼續追問道。
“咳……咳……”
趙公公的咳嗽聲引起了王平安的注意。
“趙公公，您……”王平安關切道。
“王御醫，無妨，老奴就是一聞到大蒜的味道就咳嗽，老毛病了！”
趙公公一邊掩著鼻子，一邊擺手道。
“大蒜、大蒜、大蒜……”王平安口中一直反覆唸叨著，臉上突然有了喜悅之色。
“大蒜可以製作大蒜素啊！有了大蒜素，同樣可以抗菌消炎。”王平安一拍自己腦袋，心想道。
現代研究證實，1mg大蒜素相當於15單位青黴素的抗菌效果。
而且明代《食物本草》已有“蒜解百毒“記載，說明大蒜素是可行的。
“殿下，我有辦法了，我需要——“
“你說！“周王立刻道。
“二十頭新蒜、烈酒、麻油，還有……“他頓了頓，“您的金印。“
周王一愣：“金印？“
“壓榨蒜汁需要千斤之力，尋常石臼太慢。“王平安快速解釋，“用金印當搗錘，最快。“
周王朱橚二話不說摘下腰間王印：“用！“
尚藥局的後廂房裡，兩人在燭火下緊急操作：
王平安在青石板上鋪開新採的紫皮蒜，指甲劃過蒜瓣凸起的稜線：“要選這種稜角分明的。“他拾起一顆沾著晨露的蒜頭對著光，“看這半透明的紫膜，至少含三釐蒜素。“
周王擼起蟒袍袖子，學著掰開蒜瓣，金印“咚！咚！“地砸在石臼裡，蒜瓣很快被碾成泥。
“這氣味...比周濟安的藥湯還衝！“辛辣刺鼻的氣息瀰漫開來，燻得周王眼淚直流。
“正是要這個勁道。“王平安取銅刀削去蒜根褐色硬蒂，“此處藏著蒜氨酸酶——就像……就像釀酒的曲藥引子。“他頓了頓，換了個更古雅的比喻。
王平安讓趙公公命人抬來搗藥的青銅臼：“要冷搗。“
他將蒜瓣與碎冰混入臼中，“殿下搗時要將冰塊混合起來……“
話音未落，年輕力壯的周王朱橚已掄起鎏金王印砸下：
在劇烈砸擊下，蒜瓣裂開，汁液沿青銅紋路流淌，冰渣與蒜泥混成青白色漿糊。
就在周王繼續砸擊的同時，王平安突然朝趙公公問道：“有羊奶嗎？”
趙公公愣了幾秒，急忙答道：“有。”
趙公公便匆忙出去去取羊奶了。
等羊奶回來後，王平安朝臼中倒入半碗羊奶：“乳脂能護住蒜素“。
“神醫，好了嗎？”周王朱橚已經累的滿頭大汗，指著臼中都已經成泥的大蒜喘著粗氣道。
“還有一步。”王平安冷靜道。
沒有蒸餾器，王平安就沒法提純大蒜素。
王平安又陷入了沉思。
周王朱橚和趙公公也不敢盲目打擾王平安，只是在一旁靜靜的守著。
過了片刻，王平安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死馬當活馬醫，現在只能試試看了。”
王平安只能透過古法來提純大蒜素了。
“拿一口陶甕！”
趙公公不敢遲疑，趕忙讓手下人找來一口釀酒用的陶甕。
“裝！”
在王平安的指揮下，周王朱橚和趙公公有條不紊的協作著。
“底層鋪蒜泥，中層墊桑皮紙，上層壓粗鹽。”王平安緊盯著陶甕道。
待裝填完成後，王平安又繼續說道：“用蜂蠟混合松脂封口，埋入尚有餘溫的灶灰。”
“阿嚏”周王朱橚被揚起的灶灰刺激的連連打著噴嚏。
等完成這些工序後，王平安擼起袖子，親自抱著陶甕搖晃。
“神醫你這是……”周王朱橚小小的腦袋裡又有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