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朱：來人啊！快宣御醫，救救咱妹子！
坤寧宮內。
用於記時的銅壺滴答滴答記錄著時間，已經是子時了。
朱元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在床榻上睡眠安穩的馬皇后，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陛下，您用點晚膳吧。”一旁的沈姝婉知道陛下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咱不餓，先給皇后娘娘熬點小米粥，滋養一下。”朱元璋輕撫著馬皇后那蒼白的臉頰，心疼地道。
自從馬皇后病後，朱元璋直接將朝堂上的奏摺搬到了坤寧宮，一邊審閱奏章，一邊照顧自己的妹子。
“太子最近如何？”朱元璋突然問道。
“陛下，太子近日一直在前朝主持大局，也辛苦的很。”沈姝婉也知道一些情況，便都說了出來。
“多虧了咱的標兒，給咱分擔了這麼多政務。”朱元璋感慨道。
在歷史上，朱標是明代首位系統實踐“太子監國”制度的儲君，其理政模式為後世所效仿。
“咱的標兒足以堪當大任！”朱元璋一提起自己的好大兒朱標，總是洋溢著驕傲。
就好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出息了，父母和其他人談論起孩子時總是很自豪！
在朱元璋為吳王的時候，就將10歲的朱標立為世子。
朱元璋剛稱帝建立明朝，便馬不停蹄將朱標立為太子。
併為其配備了大明朝最豪華老師陣容天團！
劉伯溫、李善長、宋濂等文臣，徐達、常遇春等武將。
堪稱史上最強師傅陣容。
在他們的悉心指導下，以及朱元璋的高期待下，洪武十年，22歲的朱標正式開始處理政務。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倒臺後，老朱徹底廢除了丞相制。
同時擴大自己標兒批閱奏章的許可權。
此時的朱標已經能夠裁決六部一下的常規政務。
可以說，朱標已經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常務副皇帝了。
但如此給兒子放權，在歷史上，老朱也是頭一個了。
朱元璋根本不怕自己兒子朱標權勢越來越大，仿效玄武門之變，造反篡位。
因為朱元璋就是最大的太子黨！
在朱元璋看來，朱標就是最合適的繼位者，誰都無法替代!
“陛下，您先就寢，奴婢在這裡守著娘娘。”看著操勞的朱元璋，沈姝婉輕聲道。
沈姝婉的提醒將朱元璋從對培養朱標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咱不累，咱守著妹子安心。”朱元璋揮了揮手，示意沈姝婉不必多說。
沈姝婉也噤了聲，但是眉頭一直緊鎖，一直在惦念王平安進入詔獄的情況。
但現在陛下朱元璋剛消解了一些怒氣，自己現在還不到時機為王平安開口求情，因此只能等待時機。
在蠟燭的映襯下，馬皇后的臉是紙一樣的慘白，幾乎要融進背後同樣慘白的枕頭裡去了。
朱元璋不著痕跡地擦拭掉嚴重的淚痕，熟練地整理著被角，目光掠過病人沉睡的臉，心中稍微得到些舒緩。
朱元璋想，沒準太醫院院令葛景山的方子真的有奇效，咱的妹子明天就能生龍活虎地站起來了。
朱元璋這樣想著，心中終於獲得一絲平靜。
但這平靜還未在心底鋪展完全，馬皇后喉間卻猝然發出了一聲異響——那聲音既沉悶又短促，如同被什麼無形之物狠狠扼住了咽喉，又陡然鬆開。
“妹子！”朱元璋原本鬆弛下來的精神再度繃緊，關切道。
馬皇后原本鬆弛的身體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每一塊肌肉都僵硬地凸起，骨骼在單薄皮膚下扭曲。
“妹子，你咋了？”朱元璋看到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也一下子慌了手腳。
原本已經見好的妹子，這又是怎麼了？
馬皇后猛地睜開了眼睛，可那瞳仁裡卻空無一物，茫然地瞪著坤寧宮內的天花板。
緊接著，如同堤壩在無聲中潰決，一股粘稠的暗紅液體猛地從馬皇后口中噴湧而出！
那血勢異常洶湧，噴濺在龍榻之上的被子上，立刻洇開一大片刺目驚心的深紅。
血點甚至濺到了朱元璋的龍袍上，溫熱、粘膩，帶著一種鐵鏽般的腥氣。
朱元璋驚慌地用手試圖去阻止馬皇后口中碰出的血，但無濟於事。
血液源源不斷地從馬皇后張大的口中湧出，沿著下頜、脖頸肆意流淌。
馬皇后的喉嚨深處還在發出“嗬嗬”的聲響，每一次痙攣般的抽動，都擠出更多粘稠的血塊。
那聲音聽上去，像是生命本身正在這具軀殼裡迅速漏盡。
“陛下……”沈姝婉的喊聲直接被朱元璋忽略。
朱元璋僵立在床邊，臉上血色盡褪，彷彿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整個人凝固了，唯有嘴唇微微顫抖著。
“妹子，你終究是要離開咱了嗎？”朱元璋心中已經湧起了最壞的打算。
身為洪武大帝的朱元璋，掌握著全天下黎民百姓的生殺大權，他想要誰死，誰立刻就得死。
但他唯獨救不了和自己相濡以沫三十年的妻子馬皇后。
“這是咱殺戮太重的報應嗎？”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陳友諒、張士誠、小明王、胡惟庸、劉伯溫、楊憲、廖永忠、汪廣洋等人的臉像是電影播放一般在自己面前一幕一幕閃過。
是他們來向自己索命了嗎？
“可是你們衝咱來啊！”朱元璋一下子拔出侍衛的刀，衝著虛無的空氣揮砍著。
“陛下……”沈姝婉看著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朱元璋，已經嚇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出聲勸阻道。
“陛下，娘娘快不行了！”
此時，沈姝婉的呼喊聲似乎成了喚醒癲狂的朱元璋的唯一利器。
沈姝婉的提醒伴著那濃重的血腥味如同冰冷的手，狠狠扼住了朱元璋的呼吸，終於將他從驚愕的泥沼裡拔了出來。
“宣御醫——！”
“來人啊！快宣御醫，救救咱妹子！”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嘶喊撕裂了坤寧宮的死寂。
沈姝婉則踉蹌著衝出坤寧宮，去為馬皇后準備藥物。
坤寧宮的門被猛地撞開，紛亂的腳步聲、器械碰撞的銳響、更多驚恐的呼喊……所有的聲音都混亂地湧了進來，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這狹小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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