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原反應？來顆蘇白牌紅景天！
蘇白轉過身，燭光在他眼中跳躍。
“非是土地神靈不佑，實乃身體難抗天地之威。”
“氣薄，則血脈不暢，頭重腳輕，如負千斤。”
“尋常壯漢，上得高原，十成氣力能剩幾成？又如何與世代生於斯、長於斯的蠻族爭鋒？”
朱標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深思過。
以往兵部奏報，只道將士水土不服，多歸咎於瘴氣嚴寒，從未點破這“氣薄”二字竟是如此致命枷鎖！
“那……那可有解法？”
他聲音有些發緊，一個朦朧卻又驚人的念頭在心底滋生。
若蘇白連火藥這等逆天之物都能造出，這困擾中原王朝千年的痼疾……
蘇白沒有直接回答，踱步至書案旁，手指輕輕拂過朱標繪製的草圖。
“火藥破城摧寨，是破。”
“而欲在高原之上立足，需要的則是立。”
他抬眼，目光如星。
“殿下可知，這天地造化，相生相剋？既有這令人聞風喪膽的高原絕域，也必有化解其戾氣的天生地養之物。”
他從書案角落一隻不起眼的青瓷罐中，拈出一小撮暗紅色形態奇特的乾枯根莖碎片，置於掌心，遞到朱標眼前。
“此物名為紅景天，生於雪山絕壁，其貌不揚，其性卻奇。”
朱標湊近細看，又小心捏起一小片，觸手乾燥微硬，聞之有一股淡淡的土腥草澀之氣。
“此物……能解高原之厄？”
“單此一味，力有未逮。”
蘇白收回手，語氣沉穩如磐石。
“需佐以西洋參之溫補，刺五加之強筋，再輔以臣所知秘法，提其精華，凝其藥性。”
“成丹丸，或煎湯劑，於登臨高原前七日始服，可令氣血通暢，心神安寧，大大削弱天地壓制之力。”
他頓了一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朱標。
“若火藥為破敵之矛，此藥，便是我大明將士立足高原之盾！”
“矛破敵膽，盾護我身！如此，北元之騎射，吐蕃之險隘，焉能再阻我煌煌天兵？”
“立足之盾……”
朱標喃喃重複，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起來。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火藥帶來的震撼尚未平息，這看似不起眼的草根，其背後所蘊含的意義，竟更加石破天驚！
困擾了強漢盛唐，甚至他父皇如今也視為心腹大患的……千年難題，解決之道，就在眼前這人的隻言片語間？
他看著蘇白平靜的面容，那深邃眼眸中映著燭火，敬畏，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纏繞上年輕太子的心。
“蘇侍郎……”
朱標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
“此藥……可能試？”
“自然。”
蘇白頷首，語氣篤定。
“桃花縣西百里，便有連綿群山，其巔雖不及吐蕃之高，卻也勉強可模擬幾分高原氣象。”
“藥材，臣已命人秘密搜尋，初具儲備。”
“殿下若有疑慮，不日便可尋些精壯死囚，由臣親自帶隊上山一試藥效。”
“死囚？”朱標下意識皺眉。
“非常之藥，行非常之法。”
蘇白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此乃軍國大事，容不得半點溫情脈脈。”
“成，則功在社稷，敗，幾個死囚而已，亦是為國盡忠了。”
朱標心頭一凜，看著蘇白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背脊。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溫和散淡的縣令，骨子裡藏著何等冷酷的決絕。
為了那個宏大的目標，人命在他眼中，亦不過是可計量的砝碼。
蘇白內心有些無奈的暗道。
“笑話都說是囚犯了能有幾個好東西，這話不過是裝逼用的。”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寂，只有燭火噼啪作響。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剛刺破薄霧。
一個精瘦幹練、身著粗布短打的漢子已立在工坊門口，揹著一個簡單的包袱，眼神銳利如鷹。
他便是李十七。
蘇白親自將他領了進去，指著忙碌的工坊。
“從今日起，你便在此。”
“硝石研磨過篩，炭粒淬水曬乾，硫磺除雜細磨，三道工序，你輪著做。”
“多看，多學，少問。”
他目光淡淡掃過李十七。
“不懂的，記下，晚上報我。”
李十七垂首，聲音平板無波。
“是，大人。”
他動作麻利地解下包袱，徑直走向正在研磨硝石的匠人。
沉默地接替了石碾，動作沉穩有力，毫無生澀。
不遠處，朱標正全神貫注地跟著一個老匠人學習如何將混合均勻的火藥粉末舀入陶罐，如何用特製的泥坯封口壓緊，渾然未覺工坊裡多了一雙眼睛。
粉塵沾滿了他的前襟，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神情卻無比專注。
朱元璋與馬皇后並未再來，只在縣衙後園小亭中靜坐。
亭外，數名便裝錦衣衛如磐石般矗立，將小小的亭子圍得密不透風。
“妹子。”
朱元璋端起粗瓷茶杯，目光投向遠處工坊的方向，那裡隱約傳來石碾滾動和匠人的呼喝聲。
“你看咱這步棋，走得如何？”
馬皇后為他續上茶水，溫婉一笑。
“重八用人，向來膽大心細，蘇白是奇才，也是利刃。”
“既要用其鋒銳，又要防其割手。”
“以侍郎之位籠其心，以標兒牽其情，再以暗樁束其行……明暗相輔，剛柔並濟，已是周全。”
朱元璋呷了口茶，眼神幽深。
“周全？但願吧。這把刀太利，咱握在手裡，都覺著燙。”
他放下茶杯，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石桌面。
“胡惟庸那邊，可有動靜？”
侍立亭外的一名錦衣衛千戶立刻上前一步，低聲道。
“回陛下，應天府密報。”
“胡相府中，昨夜書房燈火徹夜未明。今晨，其心腹門生、兵部職方司郎中陳寧，已稱病告假，離了京城，方向……似是南直隸。”
“南直隸？”
朱元璋眼中寒芒一閃。
“哼，鼻子倒是靈光！咱前腳剛得了寶貝，他後腳就聞著味兒了！”
他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杯盞輕震。
“想把手伸過來？咱倒要看看，他胡惟庸，有沒有這個膽子！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霍然起身，負手望向南方，那目光彷彿能穿透千山萬水，直刺應天府那重重宮闕深處，帶著凜冽的殺伐之氣。
“傳令下去，沿途關卡，給咱好好照應這位陳郎中！務必……讓他順順利利地給咱走到桃花縣來！”
“順順利利？”
馬皇后微微蹙眉，放下茶壺。
“重八，你這是要……”
朱元璋嘴角扯出冷峭的弧度。
“釣魚，總得把餌放得醒目些。”
“咱倒要瞧瞧，是哪些魑魅魍魎，會忍不住湊上來聞這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