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利品
夜色漸深，細雨如絲。李清源站在兩個散修的屍體旁，神情複雜。這是他第一次親手結束其他生靈的性命，雖然對方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敵人，但心中仍不免泛起一絲波瀾。
墨鱗安靜地侍立在一旁，新種下的魂魄印記讓它對李清源充滿了敬畏。它很識趣地沒有打擾公子的沉思，只是默默收拾著戰場。
\"修行之路，果真充滿血腥。\"李清源輕嘆一聲，將心中的雜念壓下。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就該明白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鐵律。
墨鱗將收集到的戰利品整齊地擺放在地上：三張低階爆裂符，一柄鋒利的分水刺兵器，幾瓶普通的療傷丹藥，以及一個裝著幾十塊下品靈石的小布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隻已經死去的迷幻蝶，它的翅膀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公子，這些是全部的戰利品。\"墨鱗恭敬地彙報，\"迷幻蝶雖然已死，但其翅膀是製作迷幻類法器的重要材料，應該能值些靈石。\"
李清源點了點頭，將爆裂符和靈石收起，其餘的則賞給了墨鱗。\"這些你留著吧，既然跟了我，總不能讓你的修為停滯不前。\"
墨鱗受寵若驚地接過，連聲道謝。作為一個常年掙扎在修行底層的散妖，它從未想過能擁有如此\"豐厚\"的財富。
\"和我說說這附近的情況吧。\"李清源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特別是關於黃松島的。\"
墨鱗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詳細稟報：\"黃松島位於雲青島西南七百里外的外海區域，島上有一條低階靈脈，主要出產黃松子和一些低階靈草。前任駐守的是清字輩的十二族兄，據說因為血脈遲遲無法突破，被調回家族了。\"
\"島上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危險？\"
\"黃松島本身還算安全，但周邊的海域經常會有海妖出沒。最重要的是要小心來自外海深處的流浪妖修。\"墨鱗頓了頓，補充道，\"就像我們這樣的。\"
李清源若有所思。看來這次的駐守任務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藉機磨鍊自己的實戰能力。
次日清晨，雨過天晴。李清源帶著新收的僕從繼續趕路。有了墨鱗這個熟悉海域情況的嚮導，接下來的行程順利了很多。
三張低品階的爆裂符籙，四隻於激戰中僥倖存活的低階靈蟲迷幻蝶，三粒適用於練氣初期修士增進修為的凝氣丹，外加若干品質普通的解毒藥劑清靈散。餘下的便是一些自行調配的金創藥膏，以及三名妖獸修行所用的道書秘錄。將墨鱗等三名妖獸隨身之物搜尋殆盡，攏共僅得下品靈石一十八枚，低階靈米不足三十斤。反倒是那隻溫潤玉盒記憶體放的五株低階靈草，堪稱此番收穫中最珍貴之物。這些靈草品類相對稀罕，市價頗高，墨鱗等人原本打算待價而沽，用以兌換能輔助突破練氣四層關隘的凝氣散，據估算，每株約值三枚下品靈石。
這五株百年靈草分別為：兩株血腥草，乃是煉製低階靈獸丹的主材，對靈獸修為突破頗有助益；一株百鈴花，此物是煉製練氣後期修士突破瓶頸所需雨露丹的輔藥之一，可算作李清源此次斬獲中價值最高的一件戰利品，倘若能成功移植並繁育開來，於家族而言亦是一樁功勞，只因隸屬青牛家族的藥園之內，至今尚未培育此品類；另有紅須草兩株，是煉製中品解毒丹藥的常用材料。
修真界常言，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一場看似尋常的搏殺，令李清源的資財幾乎陡增三成，更為可貴的是，其臨陣對敵之手段與生死相搏之經驗皆得以錘鍊提升。那三張爆裂符若運用得法，足以對練氣中期的妖族造成嚴重創傷。一番搜檢之後，自墨鱗身上所得，除卻那三粒凝氣丹，便是一柄以百鍊精鋼鍛造而成的三稜刺。
於一卷殘破書冊之內，李清源尋得了關於迷幻蝶的記述：“迷幻蝶，低階靈蟲，擅匿蹤潛行、窺探查探。其本性靈慧低下，只需於母蟲體內種下神魂烙印，便可掌控全族。據典籍所載，此蝶晉升境界極為艱難，且幾乎毫無攻伐之力，體質更是孱弱不堪，實不宜傾注大量資財進行培育。”在修真百藝之中，飼蟲馭獸的法門向來珍稀難得，那伏誅的鱷妖能獲此驅策迷幻蝶之法，也算是一段不小的機緣。
依照書冊描述，迷幻蝶母蟲乃全族中壽元最為悠長者，只要族群未曾覆滅，母蟲便不會輕易殞命。李清源凝神細察，果不其然，發現了一隻體形遠較同類碩大的母蟲，它仿若毫無靈識般於地面匍匐蠕動，對同族的死傷無動於衷。他依法運轉丹田法力，於掌心凝成一枚不規則的五角星芒印記，輕描淡寫地便在那迷幻蝶母蟲神魂深處種下了禁制。隨後指訣變幻，將四隻靈蟲盡數納入早已備好的玉盒之中。只要能使它們順利繁衍壯大，日後深入外海採集靈草時，便能多一重臂助。此蝶於花卉類靈草天生具備敏銳感知，其生活習性，與凡俗世界的蜂類頗有幾分相似。
經由這迷幻蝶，李清源初次窺見靈蟲之道的神奇。若得機遇，他定會在此道上多加用心，以增自身戰法之變化。在這資源貧瘠的北妖修真界，修行之本質，便是與天爭、與人爭的資源的掠奪，強大的鬥戰之能至關重要。那些擁有厲害靈蟲或馴養強大靈獸的修士，往往能在同階修士中脫穎而出，除卻無法替代主人承受天劫雷罰之外，幾無顯著短板。
青牛家族悠長曆史中，亦曾出現過以御獸之道名動一方的築基期大妖。那位前輩憑藉築基巔峰的修為，輔以精心培育的靈蟲與戰獸，甚至能與初入金丹境的大妖王短暫周旋而不落下風。可惜年代久遠，家族並未能完整儲存下相關傳承，後世子弟只能自行摸索。或許今日所得的這擅長偵察的迷幻蝶，便是一個契機之始。然而李清源始終謹記，自身修為方為一切之根本，唯有道行境界提升，方能承載所有雄心抱負。
《玄水靈訣》、《玄火靈訣》、《玄金靈訣》，此三冊流傳最廣的基礎功法，亦是李清源此番收穫之一，它們分別契合身具水、火、金屬性血脈的妖族修習。這類功法在修行進境、瓶頸突破、法術威能等方面並無突出優勢，其唯一長處便在於傳承體系完備，按部就班修行不易滋生心魔、走入岔道。若能持之以恆，後續直至渡劫期的功法皆可輕易尋得，故而成為無數底層散妖或是缺乏傳承的小型家族之首選。
“藏寶圖？是前輩修士坐化遺留的洞府？抑或……是宵小之輩佈下的索命陷阱？”李清源對著一張材質不明、邊緣殘破的布帛陷入沉思。在這光怪陸離的修真世界，總有一些性情孤僻、未曾收錄門徒的前輩高人，在自身坐化或是面臨無可抵禦的天劫之前，會選擇於隱秘之地留下自身道統。偶有氣運加身者得此傳承，修為境界確能於短時間內突飛猛進；然則，世間流傳的大多數所謂藏寶圖，實則多為邪修精心佈置的圈套，專為引誘那些利令智昏之徒自投羅網；更有甚者，純粹是喜好戲弄之人偽造出的虛烏有之圖，令人徒勞奔波，若是不幸誤入未開化之兇獸巢穴，更有殞命之危。
在自身實力不足以應對各種突發險境之前，李清源絕不會輕易憑藉一張來歷不明的圖紙便貿然尋寶。欲求大道，唯有腳踏實地、勤勉修行，而非好高騖遠，將希望寄託於那虛無縹緲的意外橫財之上，妄圖一夜之間成為威震一方的大妖。
“公子，此圖乃是從《玄金靈訣》書頁夾層內偶然發現。據與之相關的零星記載推斷，它似乎指向一個築基期修真家族所遺留的一處小型密境，真實性相對較高。依圖索驥，其位置大致位於外海第三層海域，只因我等修為低微，一直未敢前往探尋。”墨鱗神態恭謹地回稟道。在完成心態上的轉變後，妖族骨子裡服從強者的天性，令它再無二心。
“欲在外海第三層海域保全自身，並尋覓那密境所在，至少需具備練氣後期的修為。短期內，吾等仍需潛心苦修。待到他日若真能尋得那築基家族的傳承密地，自然少不了你的那份好處。”李清源深諳馭下之道，欲使這些本性桀驁的妖兵效死力，必許以重利，予其希望。
“多謝公子！墨鱗誓死效忠，縱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得此意外承諾，墨鱗首次覺得，投靠一位潛力強大的主人或許並非壞事。以其平庸資質，若僅靠自身苦修，此生大抵只能在練氣初期徘徊，最終難免死於某次無謂的爭鬥。如今至少可名正言順地在擁有靈脈的島嶼上修行，即便需承擔些許雜役，其效果也遠勝過往昔那般朝不保夕的散修生涯。
“這迷幻蝶，爾等從何得來？”李清源可不認為這些囊中羞澀的散妖有財力購置靈蟲，何況購買靈蟲尚需特殊渠道，即便是青牛家族，也並無固定獲取靈蟲的途徑，至於馴化野生靈蟲，更是難上加難。
“回首公子，我兄弟三人此前經歷一場惡戰，盡皆身受重創，僥倖逃脫後，匿藏於一處偏僻海洞之中調養，偶然發現了當時僅存的兩隻迷幻蝶。可惜搜遍那海洞，再無其他收穫。後來我等不惜耗盡歷年積蓄，購得些許靈峰蜜與低階靈獸丹，方勉強將族群培育至二十三隻之數。”墨鱗小心翼翼地回答著每一個問題，不敢有絲毫隱瞞，此舉主要亦是為了表露忠心，期盼日後能獲得更多修行資源。
“待我等在黃松島安定下來，便一同前往黃淨島坊市，採購一批靈峰蜜與靈獸丹，務求在最短時日內，將迷幻蝶族群恢復至二十隻以上。”只要擁有足夠數量的靈蟲，李清源便能借助其力，輕鬆監控黃松島各處細微動靜。憑藉靈蟲對天地靈氣特有的敏感性，甚至有可能在島上發現未曾記載的靈花異草，或是適合開闢為靈田的隱秘角落。
“公子放心，小的對那黃淨島坊市甚是熟悉，定能採購到品質上乘且價格公道的靈峰蜜與靈獸丹。只要物資供應充足，迷幻蝶族群在兩個月內恢復到二十隻以上的規模，絕非難事。”墨鱗顯然對迷幻蝶的培育習性瞭如指掌。
一般而言，低階靈脈滋養之地，唯有靠近主靈脈的區域，方有較大可能開闢出成片的低階靈田。其他區域，除非是靈氣異常凝聚的特定節點，否則難有成效。且往往因靈氣供給不足，投入與產出難成比例，妖修多半得不償失。長此以往，大多數家族都只選擇在主靈脈附近集中開闢靈田。然而，若能尋得那些隱藏的、適合墾殖的靈地，作為島嶼駐守者的李清源便擁有優先墾殖之權，所獲產出皆歸個人所有，此亦是家族激勵駐守子弟的舉措之一。對於目前囊中羞澀的李清源而言，這無疑是一項頗具誘惑力的額外收入。
實則，縱觀整個北妖修真界，主靈脈輻射範圍之外的那些靈田，十有八九都是在無意間被發現，其中超過九成，都是在對靈氣感知更為敏銳的靈蟲或馴獸協助下尋得。既有此便利條件，李清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對個人與家族皆有利的契機。
所有戰利品至此清點完畢。此一戰，對李清源而言可謂一舉數得。除卻這些實實在在的修煉資源與難能可貴的實戰經驗外，最大的收穫，無疑是收服了墨鱗這名熟悉黃松島周邊情勢、且擁有練氣三層實力的本土妖兵。在未來駐守黃松島的兩年歲月裡，他可將更多時間專注於自身修行。倘若一切順利，再輔以凝氣丹之力，極有希望將自身修為推至練氣四層中期巔峰，乃至觸及後期之境。但盼能借此在漫漫修行路上，再踏出堅實一步。相較於那些受天道垂青、修行迅捷的人族，妖族每前行一步，皆需付出更多艱辛與血汗，此亦為何妖族雖壽元綿長，卻仍大多困守於北海妖族這片苦寒之地的根本緣由。而那柄由百鍊精鋼鍛造，寒光閃爍、稜角分明，透著森森殺意的三稜刺，成為了他兵器囊中的新成員，其獨特的放血槽設計，預示著它在近身搏殺中將帶來更為可怕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