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好一個相儀
周亭懷推開了自己住所的門。
唐玉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雙眸緊閉，絕美的容顏上看不出喜怒。
她身著一襲簡單的宮裝，卻自有君臨天下的氣度，周身靈氣如潮汐般平穩地起伏著，顯然是在調息。
周亭心中那點旖旎心思瞬間被這股氣場沖刷得一乾二淨，他放輕腳步，走到唐玉面前，躬身行了一禮。
“陛下，試劍大會的報名已經開始了。”他主動開口，“為期三日，我們便是最後一日去，也完全來得及。”
唐玉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緩緩睜開了那雙彷彿蘊含著星辰大海的鳳眸。
她的目光很平靜，卻又像一柄無形的利劍，直刺周亭的內心深處。
“昨夜，去了何處？”
她的聲音清冷如玉，讓周亭的後心猛地一緊。
他早已備好說辭，此刻卻覺得任何解釋都顯得那麼蒼白。
“偶遇了一位故人，多喝了幾杯，便……未曾回來。”周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坦然。
唐玉沒有追問是哪位故人，也沒有質問為何徹夜不歸。
她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看得周亭幾乎要繃不住的時候，才淡淡地移開視線。
“此地魚龍混雜，人心叵測，你須得時時警惕。”
這句看似關心的話，卻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讓周亭心頭髮虛。
“是，我明白。”周亭連忙點頭，順勢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枚古舊的玉簡，雙手奉上，“陛下，這是我託神機堂的朋友查到的，關於劍神相儀與這劍氣山谷的卷宗。”
唐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她接過玉簡，神識一掃，原本平靜的鳳眸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玉簡上記載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
“好一個相儀！”
一聲輕響，玉簡在她掌心化為齏粉。
唐玉緩緩起身，屬於滿月女帝的恐怖威壓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驟降了十幾度。
“鎮壓魔光，留待後人？他究竟想做什麼！”她美眸中寒光閃爍，“本帝倒要親自問問他，鎮壓的究竟是什麼大造化！”
周亭心中一凜，連忙勸道：“陛下息怒。此次試劍大會，據我所知，光是渡劫境的大能便來了三位。您若是以滿月女帝的身份露面，恐怕會節外生枝。”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萬一訊息傳出去，驚動了仙王孔雀一族的孫苗苗，那便得不償失了。”
唐玉冷哼一聲，眉宇間的煞氣卻收斂了幾分：“區區幾隻螻蟻，還不放在本帝眼裡。外界只知滿月女帝之名，見過本帝真容的，寥寥無幾。”
“那也得防著萬一。”周亭的神色愈發凝重，“我甚至懷疑，這劍仙閣內，或許就有他們的奸細。”
“奸細？”唐玉柳眉一挑，隨即又舒展開來，帶著不屑，“應龍至尊與孫苗苗何等身份，還不至於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多半是些不成氣候的小妖在暗中作祟罷了。”
話雖如此，她看向周亭的眼神卻多了讚許。
“不過，你的顧慮並非全無道理。”
話音剛落，一股濃郁的白色霧氣自她體內湧出，瞬間將她婀娜的身姿完全籠罩。
周亭只覺眼前一花，待白霧散去，原地站著的，已經不再是那位風華絕代、豔冠天下的女帝。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嬌小了許多，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
五官容貌與唐玉一般無二，卻少了那份傾倒眾生的魅惑與威嚴，眼神呆板，神態木訥，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就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精美瓷娃娃，讓人提不起絲毫褻瀆之心。
若非親眼所見，周亭絕不敢相信，前後竟是同一個人。
“這是……”他眼中的驚奇幾乎要溢位來。
“家父自創的《千變萬化之術》。”少女開口，聲音也變得有些稚嫩，“可隨心意改變身形、氣息乃至神韻，無人能看破。”
周亭心中巨震，這功法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有了此術，他純陽神體的秘密就能更好地隱藏起來。
“陛下，此術……我能學嗎？”他搓著手，一臉熱切。
唐玉，或者說此刻的少女，看了他一眼，那呆板的眸子裡似乎閃過極淡的笑意：“你已是本帝親封的王，自然不算外人。此術可以傳你，但你須得立誓，絕不可用此術行奸邪之事。”
“我周亭對天道立誓！”周亭毫不猶豫地舉起手掌。
“好。”
少女點了點頭，氣氛似乎緩和了許多。
她忽然歪了歪頭，用那雙呆板的眼睛看著周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餓了，想吃你做的菜。”
周亭微微一怔，隨即失笑。
他恍然大悟，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這孩童般的直接要求，恐怕是受到了體內糖球意志的影響。或許，唐玉願意接納他，封他為親王，也或多或少有那份潛藏意識的推動。
“好，臣遵旨。”他笑著應下，轉身便走向廚房。
接下來的兩日，風平浪靜。
周亭寸步不離地陪在唐玉身邊，享受著這暴風雨前難得的寧靜。
空閒時，他便將鄭淼叫來，悉心指點她陣法神紋的佈置。
每一次傾囊相授，系統的百倍返還都讓他對陣道的理解更上一層樓，經驗值更是刷得飛起。
心蓮與方銳早已悄然離開劍仙閣，前往西邱國佈置後手。
如今，鄭淼便成了周亭安插在外的眼睛和耳朵，每日都會將劍氣山谷內發生的各種大事小情，鉅細無遺地彙報回來。
第三日下午，報名截止之前，周亭才帶著化作木訥少女模樣的唐玉，不緊不慢地前往報名點。
試劍大會共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組進行預選。
周亭毫不吝嗇地多花了一筆不菲的靈石，將自己和唐玉的名字，安排在了時間最晚的玄武組。如此一來，不僅能避開大部分人的關注，也能完美地與那三位渡劫境大能錯開。
辦完一切，二人並肩走在返回住處的山間小徑上。
就在此時，一道焦急的身影從前方急匆匆地御劍而來，險些與他們撞上。
來人正是屠風。
他看到周亭，彷彿看到了救星，臉上滿是焦灼與驚惶。
“周亭！快！快跟我走一趟閔月聖地，出大事了！”
周亭眉頭一皺：“屠風宗師，何事如此驚慌？”
屠風來不及喘勻氣，聲音都在發顫。
“大長老……大長老藍曲文，在閔月聖地內遇刺了！劍神大人雷霆震怒，已封鎖整個劍仙閣！他命我立刻帶你過去，調動聖地所有護山大陣，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兇手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