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溫柔一刀
“真招賊假招賊啊——”
站在院子角落“咔咔”拍照的小記者,陰陽怪氣的拖著調子剛把疑問說出口,岑父就一臉受到羞辱的表情,伸手搶過岑母抱著的衣裳,開始掏兜。
“侑夏你相信爸爸,爸爸不是那麼小氣摳搜的人!”
“這次我還把家裡的存款都帶來了,足足三千四百塊,就當把這些年國家發給烈士子女的補貼一併交到你手裡......”
岑父邊說,邊把皮夾克和棉外套裡裡外外七八個兜都掏了個遍,越掏額頭的冷汗越密集。
“你剛才沒動過我衣裳吧?”
岑母被問得一愣,“我就光抱著,沒動啊?”
“那我錢包和裝錢的紙包哪兒去了?!”
“你...我...我哪兒知道啊!”
岑母才吃過沒錢的苦,一聽連錢包都找不到,立馬著急的上手幫著抖衣服。
“錢包怎麼能沒了,昨晚咱倆買東西的時候不是還在呢嗎?!”
要交給死丫頭的那三千多塊錢丟了她倒是不心疼,反正也落不到自己手上,但錢包可不能丟,她和閨女還指著那些錢吃飯住院呢!
兩人把幾件衣裳翻來覆去的擺弄,最後岑父在皮夾克胸口袋上發現了一道隱秘的長條口子。
也怪皮夾克質量太好,外皮被劃了口子也不起眼,加上外邊還套了棉外套,男人又喜歡偷懶,穿脫衣裳都是兩三件一塊兒的,所以愣是到現在才發現問題。
絞盡腦汁的回憶了半天,岑父跺腳大吼一聲。
“又遭賊了!肯定是昨晚故意撞上我的那個醉鬼動的手腳!”
“報公安......我回市裡就去報公安,一定讓他們把錢給追我回來!”
岑母哭喪著臉,埋怨的重重推他一把。
“你怎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昨晚被撞的時候也不知道看看?現在連錢包都被摸走了,咱們吃飯住宿怎麼辦,素婷的醫藥費怎麼辦?”
“我不管,醫院費用再拖欠的時候你去說,我可不想再被小護士甩臉子了!”
“演得還挺像。”小記者看著兩人,神情越發輕蔑。
“不過報公安也是要講證據的,你帶的那三千多塊錢,有誰瞧見了嗎?”
此話一出,連岑母都下意識的看了岑父一眼——昨晚素婷想要包裡的吃食,他死活不讓碰,現在所謂的裝錢紙袋子,她也沒瞧見......
岑父冷不丁被她大力推了一把,本就差點沒摔地上去,現在被她明晃晃狐疑的眼神盯著看,氣得腦子發熱,抬手就一巴掌抽了過去。
“啪——”
響亮的耳光聲,讓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一瞬。
連捱打的岑母都懵懵的,愣了好幾秒才緩緩抬手,捂住火辣辣的半邊臉。
“岑建國......你打我?”
“我十六歲就嫁給你,給老岑家生了三個兒子,到了這把歲數,你竟然還打我——?!”
岑父剛動手的時候心裡也虛,但看見她含著眼淚質問自己的時候,他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又是一巴掌抽過去,岑母痛呼一聲倒在地上,滿臉畏懼的看著他。
施暴的舉動,莫名讓岑父心裡生出幾分重新“掌權”的快意。
他兇狠的瞪著岑母。
“你還敢怪老子?要不是昨晚你這也想買,那也想要,明明都是些用不上的,偏要炫耀你有錢有依靠了,我能在外頭耽擱那麼久,最後被賊給盯上?”
岑母嘴唇囁嚅著,不敢反駁的瑟縮在角落裡。
岑父面目越發猙獰,被小記者拍照的燈光閃了一下,才勉強找回些許理智。
他僵硬的轉過身來,拳頭不知何時攥得死緊,額頭和脖子上青筋盤踞。
因為還光著膀子,上半身已經被凍得發紅,老太太用柺杖打出來的那些道道,不少更是已經紫漲烏青了。
岑侑夏警惕的拉著白奶奶往後退了兩步,賀破山目光冷厲,高大健碩的身軀往祖孫倆身前一擋,威懾力和安全感,滿得都要溢位來了。
岑父臉皮抽了抽,扯出一抹像是要吃人的扭曲笑容。
“侑夏你別怕......”
悲痛的情緒怎麼也調動不起來,岑父乾巴巴的又說了幾句家裡對不起她,想補償她的虛假套話,賀破山皺眉聽了一會兒,就不耐煩的打斷他。
“說這些沒意思。”
賀破山擰著劍眉,“你就說,她該怎麼為我媳婦兒從小到大受到的苛待贖罪吧。”
“贖罪?”
賀破山手一指過來,岑母就下意識的雙手撐地,受驚的往旁邊挪挪。
“又...又不是我調換的孩子,憑什麼讓我贖罪......!”
“她倆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調換的,就算僱來的那個女人要負主要責任,但她已經死了。”
“而你,到現在都還沒給我媳婦兒說過哪怕一句對不起。”
賀破山的冷語彷彿吹響了戰鬥的號角,院子裡刻意保持安靜的幾人,紛紛跟著露出森然的獠牙。
蘇雲書笑容溫和,“岑先生,當年孩子被調換的責任,已經劃分得很清楚了。如果您覺得您夫人不應該負起責任,我們也無法逼迫什麼。”
“只能把事情的原委,交由您帶來的兩位記者朋友記錄下來,登報,讓大家再給評評理?”
下意識看向小記者那邊,見他摩拳擦掌,激動的恨不得立馬提筆,而旁邊的王組長也微笑著預設時,岑父臉色白了三分。
秦修動作優雅的接過吳管家端來的熱茶,微抿一口,矜持道:“我的身份,你應該知道?”
見岑父僵著臉,還下意識帶著幾分諂媚的點點頭,秦修眼裡閃過不屑,大大方方擺出睥睨的傲慢。
“那你就該明白,即便你沒有招賊,那點散碎銀子對我師父來說也不值一提。”
“塞點兒我師父壓根不在意的東西過來,就想了結因果......”
秦修壓著眼瞼看過去,聲音平緩而威嚴。
“我覺得不合適。”
抬手擋住滿身痞氣,明顯不打算說什麼好話的秦數,岑侑夏笑容清淡,剔透的眼眸中,染上一抹暗色。
她不急不緩的,親手捅過去一把沾毒的軟刀子。
“岑叔,我爸當年能豁出命去救你,肯定是覺得你值得他救。”
“而在我和白素婷被調換身份的這件事上,岑家最大的過錯都是她一個人犯下的。”
“她要實在不願意贖罪,你家跟她劃清界限不就行了?”
目光輕緩掃過愣住的岑父,和滿臉驚惶的岑母,岑侑夏輕笑一聲。
“把鬧得家裡不得安寧的壞分子扔出去,很簡單的,對吧?”
畢竟她當年,就是這麼被輕描淡寫的,趕出岑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