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試探
尤其是她那些粉絲，愛豆一喊冤，他們哪還管她說的是真的假的？站她就完事兒了！
“打算怎麼處理？”戴諾問道。
“不是什麼大事。”春溪說道。
這大概是柯瑾最後一次掙扎了，但是可惜，弄了這麼一出，也沒什麼用。
想了想，春溪道：“你去查一下，這次這件事，程丹妮有沒有摻和在裡面。”
之前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柯瑾身上，春溪都忽略了程丹妮。
戴諾點頭：“好。”
戴諾離開，春溪拿起手機，盯著付時遊的號碼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給他打電話。
她開啟微信，想要給他發資訊，卻突然發現，作為夫妻，他們竟然都沒有對方的微信。
春溪根據通訊錄的推薦，選擇新增他的微信，然後退回到主螢幕，開啟資訊，給他發了條簡訊：我有事想要找你。
約莫過了五分鐘，付時遊給了回覆，一個時間，一個地點。
時間是晚上九點，地址是他酒店房間號。
他也沒問她是什麼事。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春溪看了眼時間，九點還差十分，她起身出了門。
意外地在電梯裡和付時遊相遇。
他身邊跟著杜浩，嘴裡還在交代著什麼事。
春溪走進電梯，他微微停頓了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和杜浩說。
等事情交代完了，他道：“你不用跟我過去了，回你自己房間吧。”
杜浩什麼都沒有問，識趣地沒有多看春溪一眼，電梯停下後，付時遊和春溪走出電梯，他待在裡面，又按了往下的鍵。
付時遊步子邁得很大，春溪有些跟不上他，不過好在幾步路就到了他房間。
進了門，他走過去放下手裡的東西，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然後問道：“什麼事？”
春溪不說話，只將柯瑾的直播影片開啟，然後將手機遞給他。
付時遊接過去，只看了兩分鐘不到，就將手機還給了她，沒有要繼續看的意思。
只看前面的開頭，他就知道柯瑾會說些什麼話，也猜到現在網上大概會是什麼情況。
之前春溪放影片的時候他沒有澄清，這時候也沒有澄清的必要，以他的性格，會任由柯瑾掙扎鬧騰，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因為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她說的做的那些，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不可忽視的影響。
不過春溪不是他，若是和他一樣的處理方式，恐怕不行。
這大概就是春溪來找他的理由。
“想和我說什麼？”付時遊看著她，問道。
他以為春溪是想讓他幫忙，比如發表一個宣告揭穿柯瑾的謊話，又或者直接動用手段從柯瑾那裡解決。
可是沒想到，春溪開口，說的卻是：“你當初既然和她簽了協議，那協議必定是一式兩份的吧？你手裡那份還在嗎？”
付時遊有些詫異，旋即就明白過來，她是想做什麼。
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她這手段，可真狠啊。
要是讓他幫忙發宣告之類的，總歸沒有什麼實際證據，但是將那協議曝光就不一樣了，這是實打實的證據，柯瑾將辯無可辯，再無翻身的可能。
“協議，我自然是有的。”付時遊說。
當初的協議的確是一式兩份，其中一份在柯瑾手裡，後來柯瑾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主動將她自己手裡那份又給了他，這個時候想想，或許她那時候就有了想結束這段包養關係的想法，只是她想要的不是和他再無瓜葛，而是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另一半。
付時遊沒法實現她的這個願望，所以當時沒有給她回應。
而屬於她的那份協議，昨天也還給她了。
他手裡這一份，本來是想要銷燬的，但是還沒來得及，沒想到春溪會來問。
“你想要？”他問春溪。
春溪點頭，“是。”
見付時遊沒有作聲，她垂了垂眸子，說道：“柯瑾不肯放過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斃，不過如果你選擇站在她那邊，那就當我沒來過。”
她表面上不在意，心裡卻在自嘲地想，柯瑾這樣鬧他都不生氣，可見即便是分開了，他對她還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他選擇維護她，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莫名有些難堪，她自己又不是不能解決，為什麼非要來找他呢？
春溪不再說話，起身準備離開。
可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付時遊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這脾氣誰教出來的？我還沒說話，你就知道我要拒絕了？”
春溪腳步一頓，回頭看他，語氣裡情不自禁帶上了懷疑：“你願意把協議給我？”
付時遊說：“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在決定要和柯瑾斷開的時候，他就讓人將兩份協議都送到了A市來，只不過在公司的辦公室裡，他沒放在身邊。
“你知道我想用那協議做什麼的吧？”春溪問道。
付時遊看她一眼，說道：“總不能只是好奇想看看。”
忽然他笑了一下，說：“你才是我的妻子不是嗎？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站在她那邊？”
這話說得真動人，可春溪哪敢輕易去相信。
她說：“那我走了。”
剛走一步，付時遊就出聲：“站住。”
春溪回頭，“還有事嗎？”
付時遊被氣笑了，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你這個叫什麼？過河拆橋？我答應你了就沒價值了是嗎？”
果然沒那麼便宜的事，春溪心道。
“那你想要什麼？”她問道。
付時游上手捏她的臉，有些粗糙的指腹劃過她臉頰，好像帶著奇怪的電流，“臉色這麼凝重幹什麼？東西當然不會白給你，但也不會讓你做什麼為難的事。”
他嘴上這樣說，春溪卻不敢相信，這個男人股子裡多惡劣和冷漠，她早就知道。
“過去坐下。”他說。
春溪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然後等著他下一步指示。
然而沒想到，付時遊緊接著就扯開領帶，一邊解開襯衫的扣子，一邊往浴室裡走。
忽然他又走回來，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然後就將手機扔給了春溪。
春溪一愣。
他這是幹什麼？
她抬頭疑惑地看向付時遊，付時遊道：“我已經讓人送你要的協議過來了，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到。手機放你手裡，有什麼電話，幫我接一下，密碼是******。”
說完就轉身朝浴室走去，只留給春溪一個富有男人魅力的背影。
春溪看著手裡的手機，輕輕抿了抿唇。
付時遊的手機，裡面必定有很多不能讓人看見的東西，隨便翻一翻他和他下屬的聊天記錄，很可能就能看到付氏一些不能洩露分毫的機密。
可是他竟然將手機給了她，還說了解屏密碼。
她又不拿他手機做什麼，跟她說密碼幹什麼？
他真的這樣信任她嗎？
春溪不信。
這不過是一次，再拙劣不過的試探罷了。
他好像也不在乎她輕易就看明白這是個試探。
不過他的手機裡，大概沒有她想要的資訊。
春溪將手機放到了一邊，沒有去動。
約莫二十分鐘後，付時游出來了。
他穿著的酒店準備的白色的浴袍，頭髮上還滴著水。
春溪不知道他將她留下來幹什麼，但是不管做什麼，總要有下一步動作的。
剛才見他去洗澡，她還以為是昨晚那種事……但是付時游出來，卻是直接給她扔了一條毛巾。
春溪愣神。
……幹什麼？
付時遊說：“給我擦頭髮。”
春溪：“……”
他已經坐下了，大爺似的靠著，“過來。”
春溪默不作聲地走過去，開始給他擦頭髮。
他頭髮短，其實很好擦，要不了兩分鐘，但是春溪剛停下，他就說：“繼續。”
又擦了好一會兒，春溪感覺自己要成一個熟練的擦頭工了，付時遊才終於說：“可以了。”
春溪悄然鬆了口氣，心想付時遊這什麼怪癖？
她不做聲，等著他說接下來要她做什麼——總不能留她下來就是想讓她幫忙擦頭髮。
然而付時遊緊接著就將電腦開啟，開始工作。
春溪又一次愣住。
付時遊似乎看出她的茫然，說道：“你就在這裡待著，什麼都不用做。”
“我今晚還有事要做。”春溪說。
“什麼事？柯瑾的事？”付時遊轉過椅子來，看著她，似笑非笑，“你不是還有個助理嗎？我以為這種事他就可以處理，並不需要你，畢竟他看起來可不像是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的廢物。”
春溪覺得他說到戴諾的時候，有些陰陽怪氣的。
“不過在這裡，你也可以處理事情，不要打擾我就好。”付時遊說道。
說完他注意力又放回了工作上。
春溪輕輕蹙了蹙眉，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有門鈴聲響起。
付時遊目光落在電腦螢幕上並沒有移開，“去開門。”
春溪過去開了門，門外是杜浩，見到春溪還在，他並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只恭敬地將一個檔案袋遞給春溪，“良小姐，這是付總吩咐讓送來的東西。”
春溪接過。
這應該就是她要的那份協議了。
她說了句：“謝謝。”
杜浩沒有覺得這句“謝謝”奇怪，他是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的，也知道付時遊讓拿來多半是要給春溪。
見裡面的付時遊沒有和他說話，杜浩禮貌和回應了春溪的道謝，就轉身離開了。
春溪開啟檔案袋，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一份包養協議。
她先看了一遍，然後用手機一頁一頁地拍下來，傳送給了戴諾還有路遙。
然後在微信上建了個小群，將戴諾和路遙都拉進來，和兩人簡單地交流了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搞完這一些，她抬頭看了付時遊一眼，男人工作得十分認真，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不知不覺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春溪發現，他臉上從頭到尾一絲表情都沒有，像個機器人一樣。
忽然付時遊敲打鍵盤的手停了下來，側頭直直朝她看來，“你幹什麼？”
春溪急忙低頭看手機，有些尷尬。
在這裡待著實在無聊，她索性開啟了微博。
柯瑾是早上凌晨的時候直播的，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天了，足夠事態發酵。
她都不需要去看什麼熱搜，只需要翻一下自己的評論，就能瞭解到了什麼程度。
柯瑾賣慘賣得很成功，春溪又一天都沒有回應，被人當做了心虛，微博被柯瑾粉絲輪得特別慘。
之前站她這邊的路人，也紛紛表示失望，大半都跟風罵起她來。
唯一還堅挺地站著，認為柯瑾是在賣慘洗白的，也就柯瑾的粉絲，以及她對家買的水軍了，理智的路人已經被這一次次反轉弄得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春溪正看著這些，路遙就給她發了微信訊息，一個OK的手勢。
春溪明白她的意思，這是協議照片已經發出去了。
接下來要看的，就是眾網友的反應——還能是什麼反應？照片是不是P的技術人員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那上面可有柯瑾和付時遊的簽名呢，哪那麼容易造假？
果不其然，春溪過了一會兒，再看微博，就看到一片謾罵聲，不過這次針對的是柯瑾。
不僅被輿論的路人生氣，被她欺騙的粉絲也覺得失望極了！
他們戰鬥在第一線，和人撕得身心疲憊，就為了維護她，結果她竟然真的被包養了？！
一片真心餵了狗！！
【從你出道到現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一直都在支援你！一直都把你當我的信仰！結果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柯瑾，再見！再也不見！！】
【我艹啊！吃瓜群眾心好累！上演宮心計嗎這是？反轉一次又一次！！請問還有多少次？！】
【這次應該是真的了！！包養協議都曝出來了還能是假的嗎？！只是沒想到真的是付總啊！說實話柯瑾不虧！！成為付總的女人——多少姐妹的畢生夢想啊！沒想到竟然被柯瑾給實現了！！】
【樓上別搞笑了，被包養的情人而已，科科。】
【我不信！照片是真的協議就不能是造假的了嗎？！！】
【腦殘粉清醒點吧！！柯瑾的簽名可以說是假的，付總的誰敢造假？！不怕被付氏給搞死嗎？！】
【我承認柯瑾演技好了，之前直播我竟然也被騙了。】
【弱弱說一句，這位良春溪是真牛逼啊，柯瑾竟然都搞不過她……】
【我也震驚，不知道這位是什麼來頭？看資料說是已經出道一年了，長得這麼好看如果又有背景，怎麼還是個沒什麼名氣的十八線？】
春溪每隔半分鐘就重新整理，看到的幫柯瑾說話的，已經只有負隅頑抗的死忠粉和腦殘粉。
不過柯瑾要涼了，她的粉絲當然不會放過春溪——
就算柯瑾真的是被付時遊包養的，那良春溪呢？她和付時遊就真的沒有關係嗎？！因為柯瑾和付時遊是包養關係，所以不能說她是小三，那包養可以說嗎？！
柯瑾是被包養的，良春溪也一樣！！
還有據說她剛進劇組的時候只是個女N號，後來靠著有付時遊撐腰公然在劇組搶人角色！所以變成了女二！！
這又能算什麼好東西？！
憤怒的柯瑾粉絲，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春溪身上。
而這個時候，程丹妮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可能是覺得她的角色的確是被春溪搶了，那她出來委屈一下又有什麼？
她可是受害者！該被人同情，火再怎麼燒都不該燒到她身上來！
相反她可以蹭蹭這個熱度，不蹭都覺得虧了！
於是她發了一條陰陽怪氣的微博，寫得並不隱晦，就說自己的確是很委屈，但是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麼一個機會，沒想到就這麼沒了，她都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得罪了人，惹了人不高興，要這麼整治她。不過她就是一個小人物，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差直說春溪仗勢欺人無緣無故搶了她角色了。
春溪一看到就笑了。
得了，也不需要戴諾費力氣查了。
這程丹妮也真有意思，她當初那個女二的角色這麼來的心裡沒點數嗎？是覺得她背後那個油膩的中年富商沒人惹得起？還是覺得她被金主富商花錢塞進劇組的事沒人知道？
還有當初換角色的事最後可是付時遊一口定下結果的，還答應了給程丹妮補償，程丹妮可是喜滋滋地答應了。
現在出爾反爾要反咬人一口，是覺得付時遊真的很佛系不會管這些事？
不過也不需要付時游去管。
春溪看了付時遊一眼，起身去了衛生間打了個電話。
很快，程丹妮和她金主富商的事就被人放在了網路上，高畫質大圖裡程丹妮挽著年紀可以當她爹的中年富商的手，笑得一臉甜膩。
甚至她一開始怎麼進的劇組，都被人放出來了。
之前還在心疼她、為她憤怒的人，見了無一不說噁心。
緊接著就有“工作人員”出來吐露真相——
【她走後門誰不知道啊？不然以她的咖位和實力哪能拿到劇組裡女二的角色？導演一開始就對她不太滿意，後來良進組後看上良，不止一次問良願不願意換角色演女二，這件事劇組裡當天在場的誰不清楚啊？只是當時良直接就給拒絕了，後來導演幾次勸說也沒答應，之後因為某些原因，她才改變主意想要演女二，但是換角色這件事也是和程協商過的，程當時還很高興地答應了啊，結果現在又來裝什麼委屈？？】
這下換角色這件事就沒法用來黑春溪了，柯瑾粉絲就咬死了春溪被包養。
【她肯定就是被包養了！不然這女二的角色哪是她想要就要的？！】
春溪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言論，已經提前和路遙商議過了，路遙去找了導演，讓他幫忙澄清，說在劇組，沒看到春溪和付時遊有過任何親密的接觸，只是因為幾個藝人之間的矛盾，才讓她頭上被扣了這種黑鍋。
路遙給導演打電話的時候，本來還有些忐忑，覺得這種事人家哪會輕易就答應幫忙？
可沒想到的是，導演得知了她的要求，只猶豫了不到兩秒，就答應了。
路遙當時都有些懵，這也太容易了點吧？她都還沒開始勸說、沒有說出好處呢！
是這導演太熱心，還是春溪人緣好？
當然導演心裡想的是，春溪後面有那樣的背景，人家都提出了要求，他哪能拒絕得罪人。
更何況他這也不算說謊欺騙網友嘛，他的確是沒在劇組看到春溪和付時遊有什麼親密接觸啊，甚至別說親密接觸了，連線觸都沒有！
至於春溪和付時遊可能有的關係，那是他靠自己的腦子猜出來的。
導演答應之後，很快就發了微博。
網友看後，雖然信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懷疑。
【沒在劇組有接觸不代表他們背後就沒有啊！說不定她自己也知道這種事見不得人，所以比較低調呢？！】
【對啊，而且劇組不是有柯瑾在嗎？為了不讓柯瑾發現她撬了人家金主，那肯定要悄悄的啊！】
路遙一直在關注著網上的事態發展，看了這些之後直接給春溪打了電話。
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付時遊的工作。
春溪忙按下靜音，對他說了聲：“抱歉。”
然後進了衛生間。
“春溪，還不夠啊，這樣還是沒法完全證明你的清白，我們得再想想辦法。”路遙嘆氣說道。
“要是付總能幫你澄清就好了。”路遙隨口說道，“他的公信力比你們導演高多了……”
春溪目光微微一動。
只是很快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讓付時遊幫她澄清？
什麼不靠譜的想法。
“我這邊會想辦法。”春溪說，“你不用太擔心。”
透過之前的種種，路遙已經猜測春溪的家庭背景不簡單，聽她這樣說，就以為她是要跟家裡求助，稍稍鬆了口氣，道：“行，要是實在沒辦法，我們再一起商量一下。”
掛了電話，春溪拉開衛生間的門。
剛邁出半步，就倏地停下了腳步。
——付時遊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稍稍捲起了襯衫袖子，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看著她。
因為心裡想著事情，她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遇上沒法解決的麻煩了？”付時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