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好感為什麼是負數???
暮折端凝著兩人相交的手,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女孩的手同她的人一樣,纖細,柔軟,玉一般潔白,只有他的一半大。
這般緊緊攏在一起,一如她此刻依偎在他的懷裡。
同樣冰冷的兩個人之間,竟生出了幾分暖意。
“你叫我什麼?”他捏住溫軟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眯了眯眼,尾音微微上揚。
“夫君呀。”溫軟歪了歪腦袋,彎起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粲然一笑,兩靨生花。
她嬌嫩的紅唇一張一合,理直氣壯道:
“我現在是你的夫人,你自然就是我的夫君了。”
女孩的臉龐帶著動人的朝氣,笑起來時,雙眼一彎,便是一對月牙兒,嘴角微翹,頰邊凹進兩個淺淺的梨渦。
暮折黝黑潤澤的眼瞳裡,多了幾分奇異的情愫,如同有人朝沉靜的湖中投下一粒石子兒,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想,原來名門正派,也是會使美人計的。
有趣。
有戲!
溫軟察覺到他的殺意漸消,感動的熱淚盈眶。
原來暮折喜歡這個調調。
她再接再厲,沒骨頭似的窩在他的懷裡,用力抱住他的腰,向上抬眼看他,睫毛又長又密,試探性問道,
“夫君,我可以換個地方住嗎?”
“嗯?”暮折挑起她的一縷長髮,在手中把玩著,語氣聽不出喜怒,“你想換到哪兒?”
只要有厚棉被床板不硬,哪裡都行!
她把頭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故作嬌羞,“我想要和夫君住的近些。”
“哦——”暮折拉長了語調,湊近她的耳邊,語氣帶了點漫不經心的冷意,
“這麼多年以來,那些親近我的人,可都死的很慘,你,不怕死嗎?”
他說話時的熱氣如同初春的柳絮,毛茸茸、軟綿綿,一股腦撲在她的耳膜上。
溫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只覺得有道電流從脊椎一直往上竄,直麻到了天靈蓋。
她差點跳起來,又極力控制住自己。
這種時候真女人絕不能說不行!
她滿眼柔情,宛如春晚主持人般抑揚頓挫的念道:
“我不怕死,我只怕不能陪在你身邊,讓你獨自一人面對這如雪般寂寞的魔生。夫君,往後的漫長歲月,我同你一起度過。”
猝不及防的,暮折胸腔中震出兩聲笑音,並且越來越大。
少年清朗的笑聲散落在月光中,飄進滾滾雲海,驚的那幾條大魚“嗖”地潛入雲底。
……神經病啊。
這本書裡的反派都這麼莫名其妙嗎?
那個面具大佬也這樣,說笑就笑,完全不懂他們的笑點在哪裡。
明明她唸的可深情了。
溫軟耐心的等他笑完,才又拽住他的衣袖,兩眼亮晶晶的問道:
“可以嗎?”
“滄浪水榭還空著,明日你便搬過去罷。”暮折扔下她的頭髮,將她從懷裡拎起來,理了理衣襬上的褶皺。
悠悠道:“今晚的這番話,希望你不要後悔才好。”
不可能,她的人生字典裡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想到明天就有新房子住,溫軟控制不住的咧開嘴角,又急忙掩唇擋住嘴邊的笑意,佯裝出一本正經的嚴肅口吻,
“那夫君繼續賞月,我就不打擾了。”
暮折重新閉上眼,懶洋洋一揮手,“滾吧。”
“好嘞。”
溫軟蹦躂著走了,走出一段距離後,不知怎的,她又停了下來,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如水的月光中,少年獨自坐在那把圈椅中,寒風吹動雲海,拂過他單薄的衣襟。
天地無聲,唯有大雪漱漱而落。
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孤獨?
她打了個寒顫,用力搖了搖頭。
整個魔域都是他的,一大幫子的人等著為他出生入死,他才不孤獨。
“你怎麼能就這樣回去呢?!”996恨鐵不成鋼的捶著地。
“我已經達到目的了呀,”溫軟奇道,“不是成功換了住處了嗎?”
996無言以對,“所以你繞了這麼一大圈,只是為了換個房子?”
“也不是。”她一臉認真,“主要是那張床太硬了,我睡不習慣。”
“……”
“不過還好,熬過今晚就有軟和的大床睡啦。”
“有沒有一種可能,”996艱難出聲,“你的任務是攻略魔尊,而不是換一張床?”
溫軟詭異的沉默下來。
片刻後,她“哈哈”乾笑了兩聲,頗有些底氣不足:“過猶不及你懂嗎?相信今晚過後,他對我的好感已經上升了不止一星半點。”
996默默開啟系統面板。
暮折當前好感度:-25
溫軟:……?
她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出故障了吧,他的好感度怎麼會是負的?”
他明明把自己留在了魔宮,還答應給她換新房子!
就這樣,好感度還是負?!
996揪了撮毛,一臉惆悵,喃喃道:“就是啊,怎麼還是負的呢?”
小姑娘遊魂似的飄走了。
暮折收回外放的神識,凌空虛虛一抓,一行金色的文字便浮現在他面前。
字字句句,與溫軟通靈石上分毫不差,正是賀封長髮來的內容。
隨意掃了眼,他斜倚在圈椅中,支起下巴,眸底多了幾縷微不可見的興奮,
“所以她是準備……毒死我嗎?”
“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996如是說道。
溫軟穿過碧波上的廊橋,走到一座精緻的木質閣樓前,仰頭看著牌匾上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滄瀾水榭
她敷衍的“嗯”了兩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滄瀾水榭臨水而建,坐北朝南,佔地並不大,只有寥寥幾間屋子,窗戶做的極大,推開便能獨釣寒潭雪。
迴廊上掛著一串青銅製的鈴鐺,風一吹,叮叮噹噹的,響的熱鬧。
這裡的風格與陰沉沉的魔宮格格不入,倒更像是凡間的普通宅院。
溫軟一路走進去,來到主臥,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臥房門口掛著火晶串成的珠簾,散發著融融暖意,地上鋪了厚軟的毯子,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往裡走,靠牆擺了一張極大的雕花架子床,四面垂著淺蔥色的紗帳,薄如蟬翼,朦朦朧朧透出裡面流霞一般的錦被。
她迫不及待撩開帳子,躺上去試了試被褥的厚度,從心裡發出一聲喟嘆。
就讓她在這裡養老吧。
她願意在這裡住到天荒地老。
“夫人。”
門口傳來一道女音,溫軟立馬一個鹹魚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循著聲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