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狐仙雕像
寺廟的大門被推開,四周寂靜無聲。
太陽正在下山的路上,失去了灼熱的陽光,柔柔地照進了廟堂中,輕柔緩慢得如同撫摸。
即便這處廟已被人遺忘,破敗不堪,可立在門前,心中仍升起一陣敬畏。
宋景然與汪沁立在門口,朝內行了個禮:“隱山閣弟子為查案行至此處,望各方神靈莫怪。”
片刻之後,二人輕輕將方才推開一小片的門完全展開,讓更多的光亮得以照進廟堂中。
宋景然與汪沁也抱著敬畏的心走了進去,還帶著一點時時刻刻的警惕。
可以看出,即便是在剛修建好的時候,這座隱藏在紅林山尖的廟宇也並不豪華。
廟門窄小,頂多只能由二人一同進入。廟內的高度約莫也只有三人高,吳州城內現存的任何一座廟宇都比這裡的要大。
然而當宋景然與汪沁立在廟堂中,藉著門外投射進來的光,仰頭向上看去時,卻雙雙掩蓋不住眸中的驚楞之色。
這處山尖小廟裡供奉著的,確實是一尊狐仙像。
整尊像皆是用白石雕刻而成,通體雪白,未著任何顏色。
那是一名青年男子的模樣,廣袖長袍,白色長髮柔順垂墜,他半闔著眼,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眉目卻依舊安然平靜。
這本是尋常人類的模樣,然而他的身後,卻雕有一條毛髮蓬鬆的尾巴。
如此一來,老夫人所說,果然是真的了。
宋景然與汪沁在這小小的狐仙廟中四處檢視了一下,發現並未有什麼異樣,繼而又將目光投到這尊狐仙像上,看來看去,仍是無法獲取有用的線索。
眼見著太陽落山,天色愈加暗下去,二人便準備先回項府。
下山的路上,汪沁若有所思,“師兄,老夫人說,她夢中的身份項樂兒愛上的是一隻狐狸,而她又說,夢中她孩提時期與少女時期,常來這狐仙廟,與齊暮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會不會……”
宋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面:“沁兒你的意思是,被供奉在這處廟堂中的狐仙,就是齊暮對麼。”
汪沁點頭。
這個時候,宋景然又回想到了早晨於棉棉說的那句話,“項樂兒這個人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她的夫君是被她的父母和兄嫂聯手……害死的……”
若齊暮造福過這片土地,卻死於城中世人之手,那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麼輕鬆了。
宋景然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眉目間多了幾分愁,“回去後與老夫人商量一下,看看明日是否能帶她來這廟中看上一眼。”
汪沁道:“老夫人如今身子尚且不錯,可畢竟已經至耄耋之年,上一趟山恐怕極為不容易。”
望著那輪火紅的太陽落下,宋景然思考片刻後略微眯起眼眸:“沁兒說的也是,回去後再仔細想想辦法吧。”
回到項府之後,宋景然與汪沁去到了老婦人那裡。
老夫人見他們來了,立刻命丫鬟們上茶。
宋景然進了花廳先是問道,“老夫人,畫書小姐可好些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畫書好多了,只是似乎受了些驚嚇,狀況還不是很穩定。”
二人坐下之後汪沁道:“老夫人,今日我們去了一趟紅林山,確實如您所言,找到了一處狐仙廟。”
老夫人眼睛登時就亮了,閃著不可思議的光,“真的?”
汪沁點頭,“真的,而且那寺廟看樣子,已經荒廢了好些年頭了。”
一團迷霧之中的老夫人亦是有些無奈:“哎,老身也弄不明白吶,這人老了老了,都快入土嘍,竟然開始做這樣奇怪的夢。”
汪沁冷靜地問道:“老夫人,您嫁入項家之前的事,可還曾記得?”
老夫人緩緩地點了點頭,“記得吶。”
“您的父母……”汪沁想了想,不知如何委婉地問出這句話,轉而道:“您可有夢到,齊暮是死於誰的手上?”
老夫人竟正認認真真地想了起來,而後道,“夢裡面,“我”,也就是樂兒的家人,一直要取我的血,說是為了我好……然後他們把我綁了起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道,“再後來,我夢裡的畫面,就是夫君被綁在我對面的柱子上,面對著面,他的手上和腳上,都被削尖了的木條釘穿了。夢裡面我一直在哭,求周圍的人把他放下來,但是沒有人理我。”
宋景然心中有數了,這齊暮的死,項樂兒的父母脫不了關係。
只是,他還有一件要問老夫人,“老夫人,齊暮的面容在您的夢中可否清晰?”
老夫人點點頭,“清晰……很清晰吶。”
汪沁又問,“那他的模樣,是否和您夢中狐仙廟中的雕像相似?”
老夫人認真想了一會兒,緩慢搖了搖頭,“雕像的面容,很模糊吶……看不清,我只記得他給我的感覺,如沐春風。”
說罷,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宋景然與汪沁從老夫人那兒走了出來,對整件事都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宋景然眉頭輕蹙著,“這件委託案著實有些棘手,就算能證實齊暮是狐仙廟中供奉的狐仙,又能如何呢?更何況老夫人連狐仙像的臉都看不清,上山也不是很方便。”
汪沁也為這個解不開的謎團而煩惱:“即便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那老夫人又是誰呢?夢境中為何會擁有另一個人的曾經?我們還是沒有辦法替她解答。”
宋景然思忖片刻後停住腳步,輕輕將汪沁的眉心撫平:“你呀,也別太為這事發愁了,不是還有說書老先生的線索麼?明日我們一道去一趟聚緣樓。”
兩人回了別院,院內一片安靜,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望著於棉棉屋內的燭火,宋景然方才剛舒張開的眉心又輕輕皺了起來:“棉棉不知好些了沒?我們一道去看看吧。”
“嗯。”汪沁點頭。
“棉棉,身子好些了嗎?”宋景然在門外問了一聲。
屋內一片靜悄悄,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