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尋簪夜
喜歡他?
他上次要殺她,她差點就死了,這次又大半夜的跟蹤她,還突然出現把她定住,不經過她同意就扔她東西!
蒼天有眼!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她也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喜歡這隻瘋狐狸!
於棉棉忍下心中的怒意,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將熱切的目光投向項思齊。
“喜歡的呀。”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棉棉不得已撒了個謊。
他眸中神色一定,望她半晌,終是將手伸到她的背後,撕下了那張定身符。
終於可以動了,剛剛難受死了。
於棉棉抬手捶了捶後頸。
項思齊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對我,是哪一種喜歡?”
於棉棉的耳朵被他弄得癢癢的,她抬手撓了撓,絞盡腦汁糊弄他:“是……是和宋哥哥不一樣的喜歡。”
“真的?”他的看著她的眼睛,眸中含著期待。
“真的。”於棉棉點了點頭,“要不然出城那日,我為何會吻你呢?其實我就是故意的。”
於棉棉說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她垂下眸子佯裝害羞,其實為的是不讓他從她眼中看出端倪。
項思齊再次湊向於棉棉的耳邊,輕聲道,“可我不會喜歡你。”
說罷他笑著鬆開於棉棉,留給她一個轉身走出竹林的背影。
感情這狐狸是在玩她?
氣惱之餘,於棉棉心裡竟攀升上了難以抑制的愉悅,死狐狸終於走了!她可以去撿她的海棠簪和安魂骰啦!
快樂竟是這樣簡單!
半個時辰後……於棉棉仍舊在這片竹林裡尋找她的東西。
安魂骰是找到了,於棉棉將它系在了腰上,可是海棠簪子還不知身在何處呢!
那海棠簪子寄託著宋景然對他已故妹妹的情感,這是珍貴的,屬於家人之間的情感。
他將這簪子給她,她又如何能丟失它?
她一定要找到它。
然而尋找了許久,弄得衣服上沾上許多碎土,還是不見那簪子的蹤影。
於棉棉有些累了,她抱著膝蓋獨自坐在竹林間的土地上,仰頭看著天空放空。
心裡有點兒難受。
但是,會好的吧,一定會好的。
天會亮起來的,海棠簪子會找到的,安樂鎮上的人們也都會恢復正常的。
於棉棉對著天空笑了笑,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
現在,她要去那棵巨樹那兒,用安魂骰將項思齊父親的殘魂收容進去。
行至附近,於棉棉看見樹枝上所有的紅色心臟之外,皆包裹上了一層白金色的光芒,汪沁和宋景然閉著眼睛,盤腿坐於樹下,口中唸唸有詞。
散發著白金色光芒的流動符咒,正貼著那粗壯的樹幹不斷轉動,似在洗淨它的靈魂。
於棉棉躲在不遠處的牆邊,摸著掛在腰間的安魂骰,她也閉上了眼睛,開始默唸先前接收到的符咒。
唸完之後,腰間的安魂骰一陣震動,爾後慢慢的,歸於平靜。
項思齊父親的部分魂魄,會在這安魂骰中沉睡,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路途漫漫,答案總有解開的那一天吧?
而現在,一樁心事了卻,她可以回林子裡繼續找那隻海棠簪子了。
於棉棉行至樹林入口處,蹲下開始埋頭尋找。
竹林深處,束著高馬尾的少年,在黑暗中遠遠望了一眼蹲在地上找東西的少女,他以鮮血為媒介,在竹林上方築了一道屏障,隨即轉身跟上了前頭那隻小妖的腳步。
於棉棉一直尋至天色亮起,仍然沒有找到那隻簪子。
奇怪,明明就是扔在這附近的。
一夜未眠,走出竹林的時候,於棉棉感覺自己的身子很沉,魂卻是輕飄飄的。她抬手摸了摸髮髻,那原本簪著簪子的位置,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安樂鎮的人逐漸甦醒,清晨時分,大街小巷已經響起了小販的叫賣聲。
宋景然頂著強烈的睡意起床買了些早餐,準備分給幾位,卻發現項思齊房內空無一人,於棉棉的房間外敲門也無人應。
他與汪沁二人早餐都沒心情吃了,分頭在小鎮上尋找了起來。
直至走到西南方向的竹林那邊,才看見一個垂著腦袋的小身影正在慢慢走來。
“棉棉!”宋景然向於棉棉跑了過去。
跑到於棉棉得面前,他將她前前後後檢查了個遍,“你身上怎麼弄的這樣髒?是誰欺負你了嗎?”
看到宋景然的那一刻,於棉棉張了張嘴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宋哥哥……對不起,我把你給我的簪子弄丟了,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
宋景然看了看於棉棉空空如也的髮髻,揉著她的腦袋笑道:“傻棉棉,就因為這個呀?沒關係,我再給你買。”
於棉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道:“不用了宋哥哥,我難過是因為……是因為這簪子對你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我卻沒有守護好它。”
宋景然柔聲道:“棉棉別難過了,我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我怎麼會責怪你呢?”
於棉棉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來,“那我不哭了。”
宋景然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笑容隱去,眉頭輕輕揪了起來:“對了棉棉,思齊昨晚沒跟你在一塊嗎?”
於棉棉搖了搖頭,“昨晚……他跟我來過竹林,後來我就沒見到他。”
於棉棉擦了擦眼淚,身後的竹林一陣異常地沙沙作響,二人一同回頭,發現一個道紅黑色的身影從竹林上方躍下,向他們走來。
“思齊!”宋景然皺起的眉頭終於又舒展開來,他立刻從懷中套出一張通訊符,夾在手中燃燒後,對著符說道:“沁兒,不必擔心了,棉棉和思齊都已尋到,你也回客棧用早餐吧。”
話畢,他輕輕一揮,符紙燒盡,消散於空氣中。
“給你找回來了。”項思齊走到於棉棉跟前,抬手將那隻海棠簪子遞給於棉棉。
“謝……”習慣性地要說禮貌用語,說到一半,於棉棉卻覺得項思齊不配她的謝謝。
這簪子是被他扔掉的,現在卻來裝好人。
她面上罕見的沒有笑容,從他手中接過簪子,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