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山
牛車緩緩前行，坐在車裡的陳大妮卻覺得路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這不是進山的路嗎？難不成這登仙門還在陳家村的後山？
陳大妮陷入了沉思，絲毫沒有注意後面快速駛來的馬車。
只聽“哐”的一聲，牛車被狠狠的撞向一邊，陳大妮趕緊扶住了欄杆，乘牛車翻倒前跳了下去。
“大妮，你沒事兒吧？”牛車大叔也跳了車，著急的上前詢問。
“大叔，我沒事兒，”陳大妮理了理身上的麻衣，看向那輛撞來的馬車，“出事兒的應該是他們。”
造成這起意外的“罪魁禍首”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整個車廂被撞的支離破碎，從外面依稀可以看見車裡躺著幾個人。
陳大妮環顧四周，沒有看見別的人，又對著車裡喊了兩聲，好一會兒都沒人回答，想必都被撞暈了。
陳大妮小心的走上前，移開車廂碎片，慢慢的把車裡昏迷的三人拖到路旁的一棵大樹下。因著天冷，還把那髒了的車簾扯下來蓋在三人身上。
陳大妮這時才認真打量起三人來，兩男一女俱是膚色白皙、五官精緻的好相貌，雖然年紀尚幼，但衣飾華美，連那車簾都是用金線繡的。這樣的富貴人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深山野谷，身邊連個丫鬟護衛都沒有，難道也是為了登仙大會？可他們不好好趕路，任由馬車橫衝直撞，反倒害了自己，裡面一定有古怪。
牛車大叔早將那馬車伕扶了過來，又把受傷的馬匹和車廂移到一旁。
“大妮，族長吩咐了，一定要在傍晚前把你送到後山去，”牛車大叔抓了抓腦袋，“這馬車突然竄出來擋了路，我們不計較，還把他們幾個救了起來，已是做了天大的好事，現在得趕緊走，時間不充裕，可別誤了事。”
早有此意的陳大妮點了點頭，配合著牛車大叔把傾斜的牛車擺正，又把自己包袱裡的乾糧取出一些遞給馬車伕。
“我有急事必須離開，沿著路往回走不遠處有個陳家村，等這三人醒了後你們可以去那裡休息。要是無法移動，就在這裡安心等待，我若是在途中遇見旁人，也會請他們來幫忙。”
陳大妮說完便轉身跳上牛車，示意牛車大叔可以出發。
出發的鞭子還未揮動，一個聲音卻在身後響了起來。
“姑娘請留步·······”
*
陳大妮還是在傍晚前趕到了登仙大會。
送別牛車大叔後，陳大妮隨著侍者進入了一處狹窄的山谷，那裡早已佈置成一座城池，無數身著甲冑計程車兵來回巡邏，說不出的肅穆莊嚴。
陳大妮望著山谷，竟是怎麼也想不起陳家村的後山還有這麼個地方。
檢查好隨身物品，核驗身份無誤後，陳大妮踏入了登仙大會會場，和她一起的，還有從馬車裡救出的三個沈家人。
陳大妮本來不想在登仙大會前招惹過多的麻煩，可就在牛車出發的前一刻，陷入昏迷的人竟醒了過來，那個叫沈易的孩子不僅道出了登仙大會的地點，還用沈家人才知道的沈家先祖秘聞來換取自己和兩個弟妹登上牛車的機會。
是的，沈家先祖就是五十年前第一個走過登仙門，飛昇成仙的那位富家公子。
可一問及沈家三人為何如此狼狽，沈易卻苦笑連連。
“因著先祖飛昇，每次的昇仙大會都會給沈家三個名額，這裡多了，那裡就會少了，總有人想使點手段從沈家這裡搶一搶，”沈易話鋒一轉，又安慰起陳大妮來，“陳姑娘莫怕，那些人也最多是往馬匹車輛上動點手腳，只要到了登仙大會，他們就無計可施了。”
陳大妮重重的看了沈易一眼，心裡明白他說的話有真有假，真的是沈家確實礙了別人的路，假的是他們到了登仙大會就安全了，仇家那麼好打發的話，族長當年又怎麼會被人從空山推落，摔斷了雙腿？只是幾人一進會場，披麻戴孝的農家女和衣飾華美的富家子組合就引得旁人暗自猜測。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太陽逐漸西沉，會場內已經點起了蠟燭，來自各地的少年們陸續抵達，燈光輝映下，俱是朝氣蓬勃的面孔。
“你可認得那人？”陳大妮突然向身邊的沈易問到。
順著陳大妮示意的方向，沈易看了過去，正好和一個皮膚蒼白、三角眼的少年對上。那少年先是驚慌失措的低下頭，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沈易一眼。
“······”，沈易笑了笑，“我大概知道是誰在使絆子了。”
“嗯，他看你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陳姑娘倒是敏銳，”沈易感到有點意外，“多謝，我會小心的。”
“嗯。”
陳大妮也暗暗記牢了三角眼少年的形貌，提醒自己時刻小心，別被他和沈家的戰火殃及。
*
落日西沉，黑夜來臨，會場的大門已經關閉，待侍者清點好人數，負責主持登仙大會的王郡守登上了高臺。
“各位都是來自各州郡的人才，參加登仙大會的目的就是為了順利走過登仙門，得長生大道。不管此次結果如何，參加大會的所有人都能得到朝廷頒發的賞銀一百兩，若能順利走過登仙門，賞銀五千兩，還能授侯爵爵位，世襲罔替，享永世富貴。”
王郡守描繪的錦繡前程太過美好，高臺下的少年們揮舞雙手，連聲高喊“登仙門”！
王郡守面帶微笑的壓了好幾次手，才把少年們高漲的情緒平息下去。
“多餘的話也不說了，祝各位心願得償，長生有望。本官宣佈，登仙大會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會場中的蠟燭同時被熄滅。黑暗中，少年們茫然四顧，不知該看向何方。
陳大妮悄悄觀察著身邊的沈氏兄妹，跟隨他們的目光望向身後不遠處的險峭山峰，可那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
只是一瞬，皎潔的月亮猛地從雲中破出，銀色的月光灑滿山谷，映的如白晝一般。
“那是什麼！？”
隨著一聲驚叫，眾人看向了一處山峰。
在山峰最高處，銀白的月光慢慢凝合成了一支筆，被不知名的神奇力量控制著，從上到下的勾勒著一座高山。眾人平息靜氣，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奇景。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高山輪廓已現，空中銀月光芒越來越盛。待那支筆被拋向空中，漫天月光化為無數蝴蝶撲向高山，眾人一時被那光芒晃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黯淡的月亮已退入雲中，一座晶瑩潔白的山矗立在天地間！
陳大妮這時終於明白了族長說的話，空山真的是一座憑空出現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