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偶遇
天色微微亮。
心裡存了疑,秦斥在雲苓還在熟睡時就已輕手輕腳下了床榻。
拿出鑰匙開啟庫房的門。
就見原本空蕩蕩的庫房,此時已裝滿了一箱又一箱的東西。
秦斥開啟翻找,就在一個箱子裡找到了昨日白玉取回的那幅畫,再仔細辨認一番。
就知這幅畫確是雲苓所畫。
秦斥拿著畫,久久未動,斂眉深思。
他家夫人身上藏著的,似乎還不少。
又將那畫放了回去,擺成原先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來異樣。
就又去了書房,等著天色大亮。
此時秋知俞收拾了東西準備去秋家在庠城的宅院了:“憬之兄,這幾日多有叨擾,我便回秋家了,若是有事,只管叫人來知會一聲,我定義不容辭!”
秦斥抱拳行了個平輩禮:“既如此,那我就不同語山客氣了,若你有事,也派人來告知我們一聲,我們定會立馬趕去。”
兩人相視一笑。
晨曦散落一地,落在木門上的影子,印上了時間的記號。
秋知俞就此告辭,只帶著福喜一人,歸家。
只是馬車剛行至半路隱蔽處,就被攔住了去路,車伕不得不停下。
“求你們,救救我,公子,求你救救我!”
秋知俞聽到聲音,掀開車簾,那是個渾身髒汙的姑娘,一身衣衫盡毀,面上和脖子還有些青紫。
唯獨那雙眼睛蓄滿了淚,叫人看不清神色。
秋知俞雖無通房妻妾,但該知道也知道一些,這世道對女子向來苛刻,便是能幫一把就是一把吧。
於是對福喜道:“福喜,你再打點一輛馬車,問這姑娘家住何處,叫人將她送回去罷。”
這也算是他的一點善意了。
可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哭得更慘了:“公子,不要,不要讓人送我回去,我會死的!”
秋知俞看著那姑娘的手,以及穿著。
手指細嫩白皙,還塗有丹蔻,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又看那羅裙,是上好的料子。
猜測到,這莫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姑娘?
這可難辦了。
“那姑娘說個去處,我叫人將你送回去。”秋知俞緩了緩道。
就見那姑娘蹙眉苦想,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姑娘回話。
秋知俞開口:“姑娘——”
那姑娘的眼淚想淚珠子般落下,滾入衣襟,無端惹人遐想。
咬著唇,有些絕望道:“公子,我,我無處可去,”
擦了擦淚又接著道:“公子知道的,我失了清白,就是回去家中也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何況我大姐她,她——”
後面未說的話,叫秋知俞忍不住多想。
大戶人家陰私多,姐妹相殘也是有的,便是那些算計一母同胞姐妹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被人欺負了?”
一女子的聲音自另一邊傳來,溫柔大方、善解人意般問道。
秋知俞被女子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就見那女子穿著端莊華麗的紫色羅裙,簪金釵玉飾,一張小臉天資絕色,那就是大家千金的典範。
但秋知俞就聽得剛才那姑娘煞白著臉,怯懦又恐懼地道了句:“大姐——”
女子收了嘴角的笑意,看起來有些冷淡,抬了抬手:“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妹妹。”
女子話未說完,畢竟事關家族清譽,縱是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再有錯也不會這麼說出來,叫一個陌生男子聽了去。
那姑娘瑟瑟發抖,忍不住低聲啜泣,抽抽噎噎道:“是我的錯,可大姐千不該萬不該叫那些人來——”
半遮半掩,叫人無端猜了去。
秋知俞聽了個大概,就先入為主將那姑娘當成了受害者,此時儼然是一副譴責的模樣,張嘴想要勸道。
可眼見著那女子身旁的婢女朝那姑娘衝了過去,“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落在那姑娘臉上,只瞬間就紅了一片。
“我家姑娘大方,不與你計較!可你到此時還想誣賴我家姑娘,就是稟了老爺去,你也活該!”
秋知俞愈發不滿,原來這就是庠城的貴女作風嗎?
竟然如此縱容手下的婢女肆意妄為,這可是她的同府姐妹,就任由婢女掌錮。
秋知俞終於開口道:“這位姑娘,不知你與她可是親姐妹?”
指了指那姑娘。
女子微微抬頭,直視著秋知俞:“公子是何人,為何要管我家的事?”
“不敢,只是覺得姑娘這般不念手足親情,未免讓人心寒了些。”秋知俞錯開眼睛,不看她。
婢女怒了,想要上前理論,女子一把攔住了她。
女子被心寒兩個字刺笑了:“公子既不知我與她的事,那便不要多管閒事了。”
說著,便不再理會秋知俞,讓後面跟著的小廝直接將人帶回去,竟是連絲毫掩飾都不曾。
“公子,救我,救我,啊——”那姑娘被堵住了嘴,唯有那眼裡的祈求看得秋知俞動容。
但他沒敢去,畢竟,他初來庠城,尚且未定下來,就是將那姑娘救下來又有什麼用。
且那女子說得不錯,這是他們的家事,不該他這個外人來管的。
但女子到底怕影響到自家未出閣的其他姐妹,便對世人投來關切的目光時,說了謊,只說是家中婢女不懂事,偷了東西被他們捉回去罷。
看完了所有。
秋知俞皺眉沉思,他原以為大家閨秀都是端莊大氣,識禮義廉恥的,沒曾想,這庠城貴女竟然是如此的狠毒,倒是叫他對那些貴女們失了興趣。
除了被人攔住馬車之外,這一路還算是順當。
這邊。
秋知俞回了秋家,秦斥也該是拿起課業為來年科考早做準備了,每日裡將自己關在書房,不問世事。
雲苓由白玉和謝嬤嬤陪著,還有林應駕車來到之墨齋。
本謝嬤嬤是不同意她出來的,但聽得雲苓只是來之墨齋,又有林應一同去,就沒有拘著她,只是說什麼也要跟著去。
幾月不見,之墨齋冷清了不少。
雲苓帶著一行人進去,劉掌櫃只見過雲苓一面,此時也認了出來:“夫人,您可是來了!”
雲苓挑眉:“可是發生了何事?”
劉掌櫃訴著苦:“夫人有所不知,對面那街,三個月前突然開起了書齋,且裡面的筆墨紙硯竟是賣的我們的一半的價錢,連書籍也是便宜許多,眼看著這一天天來的人越來越少,不敢瞞夫人,我這心裡頭實在是慌得厲害。”
劉掌櫃給雲苓指了指,就在不遠處的地方,那處看起來比之墨齋大上了不少。
雲苓斂眉,前世可從未聽說那裡開過什麼書齋,問道:“可是知道那東家是什麼人?”
劉掌櫃搖頭:“我叫人暗中打聽過,那書齋的東家從沒有出現,就是書齋開業那天也未曾露面,倒是我與那掌櫃有過幾面之緣,朝他打聽了下,只說是東街的貴人,其餘的便無從得知了。”
東街的貴人?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但若是東街的貴人在西街開書齋,倒是不曾見過,此番模樣,看著更像是為了打壓之墨齋。
劉掌櫃小聲問:“夫人可是有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但掌櫃先叫人去那書齋買些紙張書本回來我瞧瞧。”
雲苓有些不確定,那人賣的紙張是否是雲家所產,若是,那便是和雲家也有些關係的,若不是,那自然就好辦了。
劉掌櫃叫來書童:“你去買些書和紙回來。”
摸出一小錠銀子來,放在書童手中。
書童笑著又放回了劉掌櫃手心:“劉掌櫃莫不是忘了,不久前您還讓我去買過來,雖然你叫我拿去送人,但至今還放在我屋裡呢。”
劉掌櫃被書童掀了底,一張老臉通紅,推了他一把:“還不快些去,莫叫夫人等急了!”
這小兔崽子,連他都敢笑話了。
雲苓笑了笑,未開口。
劉掌櫃解釋道:“夫人莫怪,我也是想著看上一眼就作罷,本是不想叫人知道才叫書童拿去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