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相認2
呂之從六國飯店回來時，連景都睡下了，連家的宅子寂寥一片。
阿文今日更是跑遍了北平的書店給舒蕪找有趣的書，累的他此刻在床上呼呼大睡。
呂之回來後沒進屋裡，他坐在連家宅院的臺階上，靜靜觀賞著夜色。
以前他只是孤身一人，生活很是拮据，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還要四處找工幹活兒，沒有閒心來欣賞月色。
可以後都不一樣了，他有了個姐姐。
今晚孟令淼講自己是他姐姐時，呂之的腦袋像漿糊一樣。
在他的記憶中從沒有姐姐的這個身影，父母只說她有個姐姐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孟令淼給他講了許多兩人小時候的事情，他楞是一件也沒想起來。
不過有一點，兩個人老家都是南通縣的，孟令淼還清楚的說出了自己手臂上的胎記。
呂之這才相信，他問孟令淼怎麼到了北平，又怎麼在這裡上班。
孟令淼給他講了起了家裡的事情。
小時候有一年發大水，孟令淼和父母還有弟弟被衝散了。
大水過後，她被一個從北平來的富商救起。
孟令淼從小個是個美人坯子，富商看上了她把她帶回來北平家裡當丫鬟，其實是想等她長大點，收為姨太太。
那家的原配太太知道富商的小心思，但也沒有辦法，她只是依附自己丈夫生活的一個女人，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但她心疼孟令淼年紀小，有一天孟令淼給他梳頭的時候，富商太太看著孟令淼的手在她的頭上靈活給她梳著髮式，她起了惻隱之心。
一把抓住了孟令淼的手，看著四下沒人她偷偷的問。
“你可想在以後一輩子在這深宅大院兒裡做一個無知婦人，老爺開心了對你有好臉色，不開心了隨意打罵，你可想這樣？”
“啊？”孟令淼沒有想過這些。
富商太太直勾勾的盯著她，孟令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過了一會兒她道。
“可我離開這裡，也沒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啊，在這裡待著好歹還能有口飽飯。”
“能出去可比這裡自由多了。”富商太太嘆道。
“外面的日子，就算是過得辛苦的也比這裡要好。”
這話一直縈繞在孟令淼的腦袋中，讓她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是富商的生日。
那天富商喝多了酒，便想趁著酒意把孟令淼堵在屋裡強要了她。
但那富商酒喝的實在太多，身子發軟，一捱到床就呼呼大睡起來。
孟令淼被嚇得臉上掛著淚，跑到了太太屋裡，她哭著說著。
“太太，我要走，剛剛老爺他……。”
富商太太早都料到會有這事，她給了孟令淼一摞紙錢和一個金鐲子。
“這兩年你服侍我也不容易，拿著這錢回你老家找父母和弟弟去吧。”
孟令淼用手絹把小心的這些錢包好。
“趁著夜色，你從東門旁的狗洞裡出去別讓人發現了，記住出去後就好好過日子別再回來了。”
不管是那太太為著自己還是真的為了孟令淼著想。
反正是幫孟令淼離開了富商家。
可她並沒有回去老家，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南通離北平那麼遠怎麼可能回的去。
從狗洞鑽出後，她就在街上溜達，直到一個舞廳前她停下了腳步。
這時，舞廳的舞女都開始紛紛回家。
她們有的坐著小轎車，有的坐著黃包車，身上都有好聞的香味。
孟令淼知道這是香水味，富商太太有一瓶，她曾偷偷聞過。
她就站在那裡看那些漂亮女人。
直到舞廳快要關門了，她才離開。
第二日一早她就在街上到處看看有沒有飯店要她打工，她想找一個包吃包住的地方，存一些錢錢再找父母和弟弟。
說來也巧，她在北平的街上轉悠的時候，那晚她瞧見的舞廳正在招一個幹雜活的，她之前在富商家裡也是乾的服侍人的活。
她就去應聘了，舞廳老闆見她長的漂亮，覺得她不應該做這些雜活，應該當舞女。
孟令淼說她什麼也不會，只會兒幹雜活。
那老闆笑道。
“你這張臉，就算什麼都不會，也能迷倒一片男人。
接下來舞廳老闆請老師教她跳舞，喝酒，拉攏客人。
很快孟令淼就成了那個舞廳的頭牌。
那富商在她跑出家後，還曾在登過報紙找她，舞廳老闆知道後不願放棄她這個搖錢樹。
也就裝作沒看見這個報紙。
而那富商沒過兩年也突然在家裡去世。
經年下來，孟令淼也在北平的交際場中摸爬滾打成了第一交際花。
許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後來她認識了方舟兩人成為了情侶關係。
呂之在臺階上回憶著孟令淼給他講的往事，大水發生時他還很小，之後自己生了一場大病高熱不止，父母給他治花幹了家裡的錢財。病好後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父母之後也都逐漸去世。
不過這些他都覺得無所謂，只要這世上還有他一個親人在身邊就好。
在臺階上坐了好久，呂之覺得身上有些涼了。
他起身拍拍沾染在褲子上的塵土，靜悄悄的進了房間門。
房門“吱”的一聲吵醒了阿文，他迷瞪著眼睛說：“怎麼才回來？”
呂之把大衣掛在衣架上他道。
“是，回來的確實晚了些，你繼續睡吧。”
阿文嘴裡又不知說了句什麼，呂之沒太聽清，然後他翻身又睡著了。
呂之換了睡衣躺在床上，這短短半年他的身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一個在碼頭抗大包的短工成為了北平大佬身邊的跟班小弟，去哪裡都有人給他打招呼。
這些事情當故事說給別人講，有些人都不不信，可卻這事情真真正正的發生了在了呂之身上。
只能說連景是他人生中一個貴人，一個不可多得一個人。
他明日要告訴連景，孟令淼是他的姐姐，也不知他是什麼反應，還有旁邊打著呼嚕的阿文。
這小子肯定非常吃驚，呂之想到阿文的表情心中就吃笑，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心滿意足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