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還是搬出去住吧
映雪在一旁問小丫鬟。
“什麼事兒。”
小丫鬟是韓沐影進門後扶持上來的心腹，連李媽媽在沈公館幹了幾十年的老人也不放在眼裡，所以對映雪說話也沒有太客氣，帶了一絲傲慢。
“老爺只讓我叫大小姐過去，其他的我一概也不知。”
現在只要是那邊傳來的訊息，舒蕪就渾身不自在，心裡煩躁的很。
她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也不看這個小丫鬟慢悠悠的道：“不知道，那你就打聽打聽，知道是什麼事兒再過來，我平時忙的很，若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兒我就不去了。”
這一番話可難住了小丫鬟，自己心氣兒再高也是個丫鬟，怎好隨意打聽主子的事兒，正要開口，眼前眉目如畫的小姐緩緩站起了身笑意盈盈對著自己說。
“還不快去若是遲了，那位罰的是你可不是我。”
舒蕪面上雖是笑著，可眼中的凌厲還是嚇到了小丫鬟，自此以後這個小丫鬟不敢再舒蕪面前造次。
半個鍾過去了，沈雨柏才等到小丫鬟回來。他瞅著後面並沒有跟著舒蕪，問道下人。
“小姐怎麼沒有過來。”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等到沈雨柏怒了，小丫鬟才如實告知。
沈雨柏氣的連晚飯也沒吃就回書房了，在書房裡吞雲吐霧的抽著香菸。
早知道舒蕪如今變的這麼不知禮數，還敢忤逆尊長前段日子就不該把她叫回北平，讓她在天津好好待著。
又轉念一想，要不是這次舒蕪回北平，自己家也沒機會搭上連家，沈雨柏想到這裡，心裡的怒氣才消了一些。
樓下的韓沐影也不上樓安慰沈雨柏，她樂的看這對父女慪氣，他們兩個越不和，她在沈家的地位才越穩固，韓沐影叫了沈曼曼和沈昀下來吃飯，三人美美享用了一大桌菜。
天色已亮，昨晚歇在雲霞村裡的方舟還在昏睡著。雲大爺走到方舟睡的房間外喊了兩聲，方舟這才醒過來。
穿戴好衣服後，方舟出了房間，雲大爺遞給方舟一件衣服。
“把衣服換一換，你身上的那件料子雖好畢竟沾上了血，你穿著出門會嚇到別人。”
方舟接起衣服後，雲大爺又說。
“這是我年輕時的衣服，你別嫌棄。”
“老先生多慮了，您收留我一晚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會嫌棄您的衣裳。”方舟惶恐的說道。
之後進了房間換了衣服，又走到院子裡在水缸裡舀了點清水到盆子裡洗了把臉。
弄好一切後，雲大爺就帶著方舟走出了村子。那塊懷錶還是被方舟留在了雲大爺家裡，雲大爺雖然憑著自己的醫術在村裡有口飯吃，但日子過得還是比較清貧，唯一的女兒也不見了，晚年的雲大爺還不知會過得怎麼樣。
方舟跟在雲大爺的後面走著。村裡的路確實彎繞的狠，憑自己還真走不出去。
打暈自己的人肯定就是這個村裡的，方舟問前面默默走著的雲大爺。
“老先生，昨日你在村口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事情。”
“有啊，昨日吃過中飯，村裡開進來了一輛黑色汽車。”
雲大爺走在前面不慌不忙的說。
方舟想起左大爺曾經說過這個村雖然偏僻了點兒，但離北平不遠，如果被人打暈後用汽車運過來，方舟算了算時間能對的上。
“老先生，你能看清楚車牌號嗎，就是車子後面有一串數字。”
雲大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認真的想了想。
“好像寫著京什麼什麼82。”
雲大爺撓撓頭。“年紀大了什麼事都記不清了。”
方舟的眉頭緊鎖，只有兩個數字查的話確實不容易，不過總比沒有要好。
兩人又重新在村裡走著，大概走了有一個鐘，雲大爺把方舟帶到了大路上往前指著。
“從這一直走，運氣好的話可以搭一個牛車回北平。”接著又拿出兩塊錢給方舟。
“老先生這時做什麼。”
“誒，搭牛車也是要錢的，不知道你在北平是做的什麼活計，還勞煩你得空了，幫我打聽打聽我女兒的訊息。”
“我此生就剩這一件事放不下，是死是活我都想知道我女兒的訊息。”
方舟心裡現在很複雜，自己是孤兒，從小到大就生活在一個弱肉強食的環境裡，無論是替別人打探訊息還是昨日幫助沈舒蕪查她的母親的死因，也都有自己的圖謀。虧本的買賣他方舟可從來都不做。
昨日雲大爺什麼也不圖，給自己治傷還收留了自己一晚。在方舟二十幾年的生涯中感受到了為數不多的溫暖。
“對了，你手上的傷到北平後去醫院好好處理一下，我聽說現在西醫會打什麼破傷風，我也不是很懂西醫你自己注意些身體。”臨走前雲大爺囑咐方舟道。
方舟點點頭。“老先生放寬心，我這就上路了。”
雲大爺目送方舟離開，方舟穿著雲大爺的深藍色粗布衫，揹著雲大爺給他準備的包袱，裡面裝著他昨日穿的衣服和幾個蒸紅薯離開了雲霞村。
整身的裝扮和村裡的青年沒什麼差別，打眼兒一瞧誰也認不出這是在六國飯店裡英俊瀟灑和交際花跳舞的方神通。
路上微風徐徐，這時候太陽還沒有那麼毒辣，微涼的風吹到方舟身上舒舒服服的，一路也沒有遇上牛車。
走了一上午，方舟才回到了北平的家，到自己家門口望了望雲芳柔的門。
雲芳柔那破舊的木門緊緊鎖著，方舟還好奇，這個點兒她能去哪裡，他知道雲芳柔平日裡在那屋裡乾的是什麼勾當。不過現在顧不上這麼多，自己趕了一上午路口渴得很，先回家喝口水歇歇腳。
貧民窟住的人家都點上了燈，方舟看向對面雲芳柔的家還是黑漆漆一片，這時方舟才意識到了不對，他在屋裡尋了一個耳針趁著夜色撬開了雲芳柔的門。
屋裡只剩了一些碗筷，還有幾床被褥，哪裡還有還有云芳柔的身影。
“哼，這女人動作還真快。”
方舟不傻，定是韓沐影把雲芳柔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場戲越來越精彩了。
知道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方舟心裡也不急了，先好好睡一覺，明日再去打聽韓沐影把雲芳柔弄到哪裡了。
今日不似昨日那麼疲乏，方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都是舒蕪光著腳在地上的樣子。
一想到那雙漂亮又憂傷的眸子，方舟心裡緊了緊。
同樣在床上睡不著的還有我們連景連二爺。
昨日滿城都知道了他與舒蕪的關係，本以為舒蕪會主動找自己，誰知那丫頭竟能這麼沉住氣，在家裡待著也不出來。
只知道舒蕪那個愛攀附權貴的父親倒是很高興，這下自己倒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阿文晚飯時提醒自己。
“沈小姐在隆昌珠寶的項鍊還沒取，到時候二爺可以去和沈小姐碰面。”
連景算了算日子，只能到時候去那裡等她了。
短短几日沒見，連景覺得像過了好幾年，幸好這五年夜夜都能夢見舒蕪，這日子才不會太難熬。
這晚，連景在夢裡夢到舒蕪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中拿著一把櫻桃，紅彤彤的櫻桃趁的舒蕪那雙柔夷越發嫩白。
舒蕪拿起一顆櫻桃，沾了蜜喂到自己嘴裡，還對著自己嬌滴滴的道：“二爺，你替我嚐嚐，這櫻桃甜不甜。”
連景在夢裡沙啞著聲音，對著舒蕪說。
“甜，你喂的怎會不甜。”說完就要捧起舒蕪的臉親下去。
“二爺，二爺。”
阿文叫醒了連景，連景在夢裡與舒蕪正相會，被阿文叫醒，滿臉不悅的道。
“幹什麼！”
阿文很惶恐。
“外邊怎麼這麼吵。”連景被人吵醒心裡本就不愉快，屋外又亂哄哄的。
阿文委屈的說：“那林小姐在外鬧要見您，說她來北平了快小半月了，您那日沒去車站接她就算了，還把她晾在連家這大宅院兒裡不管，我實在是攔不住這才把您喊醒。”
連景瞥了阿文一眼滿臉都是委屈。他知道，要不是林蘭筠鬧的狠了，阿文也不會來找自己。
“好了，給我打盆水洗漱洗漱，把飯擺上，讓她過來吃早飯。”
林蘭筠是自己表姑母的女兒，一直在廣州居住。這次來北平上大學，連家大宅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多一個女眷在這裡住久了，恐是不好。
早飯在花廳擺好後，連景和林蘭筠入了座。連景拿起勺子喝了口粥緩緩開口道：“蘭筠，什麼時候開學，在北平這段日子吃食這方面是否還習慣，廣州的的飯菜比北平可是清淡不少。
林蘭筠以為連景在關心她溫柔的開口。
“習慣的，母親在廣州也經常讓下人做一些北平的吃食。”
“習慣就好，我記得你母親在北平有一間小公寓。”
“嗯，有的那間公寓一直空著沒人住。”
“那你就搬進去吧，雖然我們是親戚，但你一個年輕女孩和我一個未婚的男子住在一個宅子裡，終歸不合適，你母親那邊我自會給她解釋。”連景放下喝粥的勺子對林蘭筠說道。
林蘭筠還以為今日連景讓自己陪他吃早飯，是為了彌補這段日子對自己的忽視，她在北平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她的二表哥和一個交通部的次長千金有關係。
在廣州常聽母親提她這位二表哥多年隻身一人，從未與任何女子傳過任何訊息。
容貌長得也極為出色，平日裡也非常潔身自好，那些底下人為了巴結連家送上來的女人，他一個也不沾。
小時候自己和母親來北平探親，見過連景後就對他一直念念不忘，其實嶺南那邊的大學會更適合自己，那裡的時候與吃食和廣州都更相近一些。不過自己還是為了他還是考取了北平這邊的大學。
林蘭筠哽咽道：“是今早，蘭筠惹怒了二表哥嗎？”
“沒有，連景停下進食。“你住到自己家裡不是會更好嗎？我說到底也是一個男子，時間長了與你的名聲不太好，你過幾年該如何嫁人。
“那沈家那位小姐呢，二表哥怎麼不考慮她的名聲呢。”
林蘭筠口無遮攔的說出了連景與舒蕪的流言。
站在旁邊阿文不禁為林蘭筠捏了把汗，二爺對沈小姐最近上心的很，這林小姐可真虎，什麼都說。
連景目光掃向林蘭筠，然後對阿文說。
“看來林小姐不適合在繼續在這裡住了，今日就幫林小姐收拾收拾東西去自家的公寓吧。”
連景起身，抬腳踏出了花廳，留下林蘭筠一個人在餐桌上抽泣。他現在心裡後悔的很，那日不該放任吳老闆在外胡說，如今定是有許多人在指點舒蕪，
阿文說舒蕪這幾日一直在家裡不出門，也是怕出門別人對她指指點點吧，說不定還在家裡哭鼻子，他現在迫切想見到舒蕪，想看看她的樣子是否安好，他才放心。
北平城說大也不大，從連宅到沈公館開車也需半個鍾，連景把車開的飛快。
阿文反應過來自家二爺開車出門的時候，在衚衕兒只看見了汽車屁股。
連景驅車到沈公館，沈雨柏剛剛出門上班，要是他知道連景今日會親自登門拜訪，他今兒說什麼也不會出門上班了。
“滴，滴。”
連景按了兩下沈公館大門的電鈴，李媽媽過來開門。鐵藝雕花的大門外站著一個長相清貴的男人。
“您找人？”李媽媽照例詢問。
“我找舒蕪小姐。”
自家小姐回北平不過半月，之前也沒有相熟的男性朋友，李媽媽疑惑。
“您是？”
“在下姓連，是舒蕪小姐的朋友，今日有要事要找舒蕪小姐，媽媽可以去通傳一聲。”
因著舒蕪的緣故，連景對沈家的傭人說話都很客氣，要是阿文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在背後偷偷吐槽自家二爺不公平。
“先生稍等，等我去通傳一聲。”
連景在沈公館門口等的時候，自嘲般笑了。什麼時候自己在門外需要人通傳一聲才能進去，不過這都是為了舒蕪又有什麼。
不一會兒李媽媽就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丫鬟，連景認出了上次在隆昌珠寶就是這個丫鬟跟著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