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人
順著臨江河，齊塵不知道走了多遠出去。
日月交替幾次，齊塵也記得不大清楚。
經過之處，淨是些村莊，同自己和爺爺曾經一樣，趕著牛，翻著田。
餓了就採一些自己認識的野果子吃，渴了就趴在河邊，喝著河裡面的水。
直到村莊漸漸消失，人煙漸漸稀少。
齊塵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像自己的，四肢也漸漸地不聽使喚。
“父親不能下床之前，也是這樣子的。”
齊塵只是沒想到，自己才十七歲，這病竟來的如此早。
他再走不動，找了一棵樹，慢慢靠了下來。
風兒颯颯而起，眼前寧靜流淌的河流，泛起層層白波。
夜色下，星光璀璨，落在眼前的大河上。
似幻似真，縹緲迷離。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齊塵喃喃念出這句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詩句，只覺得和眼前的情景十分適合。
天邊，雲彩微動。
兩道劍光如流星，劍光消散後，河邊的地面上多了兩道白色的身影。
兩名白衣修士，手中擺弄著羅盤，眼光炯炯有神。
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還算年輕。
那種氣質，齊塵沒有見過。
“仙人？”齊塵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莫非壽命將近，仙人來接自己了？不然怎麼能見到仙人。
“爺爺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裡，齊塵心中湧起無限恐懼————我不想死。
齊塵說話的聲音極低，但還是被兩人聽了去。
兩人目光看向齊塵，隨後走了過來。
“少年，在此作甚，難道不知，這河中有妖獸？”
齊塵吞了口口水，剛才自己分明在河邊喝水，哪裡有什麼妖獸。
“還不速速離去？”修士呵斥道。
齊塵雙手努力支撐身體，面無血色，微微拱手道：“仙人，我走不動了。”
兩位修士聽見齊塵喊仙人，心中很是滿意。
又見到齊塵這副病殃殃的樣子，必然命不久矣。
“罷了。”其中一位修士說道：“咱們青山宗又不避人，只是少年，這河中妖獸強大，你且躲遠一些。”
齊塵點點頭，努力站了起來，朝後面的山上爬了幾十米遠，這才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兩位仙人。
兩位修士見齊塵遠離之後，才開始動手。
只見，一道金色的符咒在一個修士的手訣翻飛下，憑空出現。
隨後急速飛向平靜的河面，炸起波浪三米高。
接著，河面出現巨大的漩渦，一隻巨大的黑色大魚從河水中躍出兩丈有餘。
那黑色大魚三丈有餘，滿嘴獠牙，鬍鬚如同鐵鞭。
“不好好修行，竟敢食人，今日留不得你！”
修士喝道，隨後抽出背後長劍，飛身而去。
另一位修士也瞬間跟上，在河面結出一個藍色的法陣。
那黑魚想要逃回到水中，撞在法陣之上，卻如同觸了鐵板。
齊塵眼見著。
兩位修士在河面上如履平地，不斷祭出符咒，打在黑魚身上，同時用劍快速接近妖魚，近身刺殺。
那黑色大魚在掙扎的過程中，不斷吐出黑色的煙霧，在法陣中不斷撞擊。
最終還是被兩位修士斬殺。
雖然過程還算順利，但其中艱辛，齊塵並看不出來。
處理完畢之後，河面恢復了平靜。
這對於齊塵而言，無疑是抓住了那救命稻草。
齊塵跌跌撞撞，從遠處下來，便跪在兩位修士面前，作揖道：“兩位仙人，請問您們多少歲了。”
兩位修士看著齊塵，心中疑惑，若是常人見了這些神通與妖獸，必定會震驚無比，同時尋求修道之法。
但眼前的少年，卻只是問自己多少歲了。
“我六十三，他五十九。少年問這個幹嘛。”
齊塵心中震驚，沒想到眼前的兩位仙人，如此高齡，容貌竟如此年輕。
於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敢問仙人，修行是否可以活得長久。”
修士繼續回答道：“當然，我們築基期修士，可活二百歲。”
齊塵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二百歲.....”
修士打量了一番齊塵，道：“不過，修行之路，並非人人可行，你身體如此羸弱，必定是靈根殘缺，命如殘燭，可謂朝不保夕。”
齊塵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兩位仙人，求您們教我修行之法。”
兩個修士臉色淡然，搖頭道：“修行之人，自當遵從宗門約束，我們可不敢收弟子。”
“敢問仙人，宗門在何處？我是否可以加入？”齊塵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
“普通人當然可以加入宗門，但是.....”修士欲言又止。
“但是，”另一個修士猶豫片刻，不忍心的開口道：“你現在的身子，怕是等不到一年之後的試煉。”
“就算你有心，也不可能透過我們宗門的考試。”
“靈根殘缺之人，天生多病，壽元極短，是走不上修行之路的。”
齊塵卻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畢竟能踏入修行之路，就不用日日數著死亡。
於是言語懇切道：“勞煩二位仙人告訴我，青山宗在何處？”
“青山宗，離此處應有九百里。”
兩位修士微微皺眉，看著齊塵這個樣子，莫說九百里，就是九十里，也要讓齊塵窮盡一身力氣。
“煩請仙人指個方向。”
“順著河流一直走就能找到，但這距離遙遠，少年你的身體.....”
說到這裡，修士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這是固本丹，能讓你多活個三月沒問題，但修行之事，少年，莫要想了。”
齊塵面帶感激，接過丹藥，不停拜謝。
修士點點頭，道：“我等剛剛踏入築基，無法御劍帶你，於你，我們只能幫到如此，少年，好好珍惜日子。”
“不要輕易下河，河中有妖獸。”
話畢。
兩個修士，如同來時一樣，御劍飄飄而去。
齊塵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看著手中紅色的丹藥重新燃起希望，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吃了下去。
不一會兒，丹藥發揮效用。
自己清晰感覺到，精氣神好了很多。
齊塵站起身來，這幾日為了延緩身體枯竭的速度，在山野間睡了不少覺，加上丹藥帶來的效用，竟讓他覺得自己從未生病。
“九百里，只要九百里。”
齊塵咬著牙，就著渾濁月光，順著河邊不斷前行。
有野獸，便躲起來。
有食物，便摘了繼續前進。
眼見著九百里的距離，在腳下一寸一寸的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