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腳踩的粉碎
他沒有回頭,身體卻仿若背後長了眼睛,就在那木棍即將砸實的反作用力傳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順著那股力道猛然擰轉。
這一下擰轉,快得不像人,更像一頭在林間被激怒的豹子。
黃毛混混只覺得眼前一花,江春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接著,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奪下了他手裡的木棍。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咔嚓!”
一聲脆響,那根碗口粗的木棍,被江春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用膝蓋硬生生頂斷。
剩下的幾個混混,嚇得齊齊後退了一步。
這他/媽還是人嗎?
江春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他手持半截斷棍主動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上枯黃的落葉被他這一腳踩得粉碎。
他動了。
目標是另一個揮舞著柴刀衝上來的傢伙。
那人只看到一道黑影撲面而來,本能地將柴刀橫在胸前格擋。
江春卻看也不看手中的斷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下往上狠狠地戳在了那人持刀的手腕上。
“啊!”
又是一聲慘叫柴刀脫手飛出。
江春的攻勢卻沒停斷棍去勢不減,順著那人的手臂上滑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骨頭碎裂的悶響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刺耳。
那混混連哼都沒哼一聲,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四五個人,徹底膽寒了。
他們看著江春,就像在看一頭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在打架,他是在拆卸,用最簡單,最有效率的方式,將他們一個個拆成沒用的零件。
“跑!快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剩下的幾個人如夢初醒,屁滾尿流地轉身就跑,連地上半死不活的李二狗和同伴都顧不上了。
江春沒有追。
他只是緩緩走到李二狗面前,用腳尖踢了踢他那張已經腫成豬頭的臉。
“回去告訴你哥,這黑風嶺,不是誰都能撒野的地方。”
他的聲音很平平得沒有一絲溫度。
“今天斷你鼻樑是給你個教訓。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就不是斷骨頭那麼簡單了。”
他彎下腰從這幾個混混身上,搜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零錢,總共不到十塊還有一個半新的打火機。
他把錢揣進兜裡,然後看也不看地上那幾個還在呻吟的廢物,轉身走進了密林深處。
風吹過林子裡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幾聲壓抑的痛苦呻吟。
趕走了蒼蠅江春的心思重新回到了打獵上。
剛才的騷亂把鹿群都驚跑了。
他沒有氣餒憑著記憶和地上凌亂的蹄印,耐心地追蹤下去。
一個好的獵人不僅要有力量,更要有野獸般的耐性。
他追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澗旁再次發現了鹿群的蹤跡。
這一次他更加小心。
他繞了一個大圈爬到一處順風的陡坡上,用茂密的灌木叢將自己完美地隱藏起來。
他架起了那杆沉重的獵槍。
透過瞄準鏡他看到了一頭體格健壯的公鹿,它頭上的鹿茸已經分叉油光發亮,正是藥性最好的時候。
就是它了。
江春調整著呼吸山裡的風,林間的鳥鳴仿若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他的世界裡只剩下瞄準鏡十字準星下,那頭悠閒吃草的公鹿。
他等了足足十分鐘等到那頭公鹿側過身,將最脆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他的槍口之下。
手指輕輕釦動扳機。
砰!
沉悶的槍聲在山谷裡迴盪。
那頭公鹿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連掙扎都沒有。
剩下的鹿群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四散奔逃,轉眼就消失在林海里。
江春沒有立刻下去。
他依舊保持著射擊的姿勢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足足等了五分鐘確定沒有別的野獸被槍聲和血腥味吸引過來,這才收起槍從陡坡上滑了下去。
這是一頭將近兩百斤的成年公鹿,一槍斃命子彈從脖頸處穿過沒有傷到皮毛和鹿肉。
江春的心踏實了。
他抽出剝皮刀手法嫻熟地開始處理。
鹿茸,鹿鞭,還有一張完整的鹿皮這是最值錢的東西。
他又割下了兩條最好的後腿肉,和一整條裡脊剩下的他實在帶不走了。
他用砍刀砍下幾根粗壯的樹枝,做了個簡易的拖車將幾十斤的戰利品牢牢地捆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
江春拖著沉重的鹿肉,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
院子裡林秀秀正藉著從屋裡透出的昏黃燈光,縫補著一件舊衣服。
聽到動靜她猛地抬起頭,當看到江春和他身後那堆血淋淋的鹿肉時她先是一愣,隨即丟下手裡的針線活快步迎了上來。
“你又進山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她的眼睛沒有看那些價值不菲的鹿肉,而是在江春身上來回掃視仿若在檢查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沒事。”江春笑了笑將拖車拉進院子,“今晚吃頓好的。”
林秀秀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打來一盆清水,拿起毛巾開始替他擦拭臉上和手上的血汙。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
江春看著她看著她眼裡的擔憂和心疼,心裡某個堅硬的角落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觸動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那隻拿著毛巾,有些冰涼的手。
林秀秀的身體猛地一僵,臉頰上飛起一抹紅暈。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江春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
林秀秀沒有抽回手,只是低下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嗯”了一聲。
那天晚上新鐵鍋裡燉著香氣撲鼻的鹿肉,木桌上昏黃的油燈靜靜燃燒。
江夏的身體好了很多,正坐在炕上幫著林秀秀穿針引線。
林秀秀的手很巧那塊天藍色的燈芯絨,在她手裡已經初具新衣的雛形。
江春坐在一旁用砂石和獸皮,仔細地保養著那杆獵槍。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針線穿過布料的聲音和槍械零件碰撞的輕微聲響。
這一刻的安寧和溫暖讓江春覺得,在山裡流再多的血受再重的傷都值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把鹿茸和鹿鞭用油布包好,又用麻袋裝了半扇鹿肉,扛著去了縣城。
還是福滿樓的後門。
龐管事一見到江春,和他肩上那沉甸甸的麻袋,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