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絕處逢生
江衍人雖是出來了，但還有一個壞訊息便是，他們的乾糧不多了。
他們帶的那些乾糧本就全在江衍的身上，江衍從沼澤地進去一遭，那些乾糧被泥土卷的全部落在了沼澤地中。
江衍拼命保全，身上也不過只還有一小瓶水而已。
這麼小一瓶，最多隻能撐到明日。
沼澤地邊，江衍生起一堆火，將被打溼的衣服脫下來，放在火邊烘烤，隨後，將現在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說給了蕭貴妃聽。
“抱歉娘娘，若非是我當時沒能看的仔細，我們現在的情況，也沒有這麼窘迫，你的手，也不會……”
江衍說著，視線落在蕭貴妃的手上。
手已經被江衍包紮了，隔著厚厚的紗布，江衍還能回想起先前包紮時，看到的那可怖的，血肉模糊的一幕。
他的心裡滿是愧疚。
蕭貴妃聽到這話，卻只是白了江衍一眼。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是不是如果我不叫你來繞城，你就不用陪我我一起去找我的兄長，也就不會掉進沼澤中？”
“這麼算下來，一切的罪歸禍首，還應該是我才對！”
“不不不！”江衍聽到這話，連忙擺了擺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幫你去找你兄長是心甘情願的！”
“那我救你，也是心甘情願的！”
蕭貴妃的眼眸中滿是認真，她直視著江衍的眼睛，目光灼灼。
“而且，換個角度想，若掉進沼澤中的是我，你難道不會救我嗎？”
“當然會！”江衍想都不想便應了下來。
“那不就行了？”
蕭貴妃又白了江衍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接著，從旁邊拿了根柴火，丟在火堆裡面。
“總歸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我們堅持到明天，若是明天還找不到我兄長，那就只能……”
蕭貴妃說到這裡，垂了垂眼眸，沒有再說下去。
“你兄長應該還活著！”江衍抬頭，一臉認真地道：“你記不記得我掉入泥潭時看到的那個盔甲？”
“我先前之所以那麼激動，以至於都忘了危險，就是因為那盔甲上面有一塊令牌，上面寫著一個蕭字！”
“這繞城之中，會有那塊令牌的，只可能是蕭將軍。”
“我當時深陷沼澤，仔細的看了那盔甲，那盔甲上面並沒有什麼泥巴，顯然，蕭建軍沒有像我一樣，陷入到沼澤地中。”
“好一點的情況，便是他被河水衝到了岸邊，醒來之後自己走了，不過，也有可能……”
江衍頓了頓，隨後深吸一口氣道：“也有可能，他已經死了，屍體被河水沖走了，剩下個盔甲，是嗎？”
蕭貴妃接過了江衍的話。
她眼神有些淒涼，看著江衍，讓江衍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只得，低了低頭。
蕭貴妃卻在這時笑了。
她忽然彎下腰，將頭靠在江衍的腿上。
江衍的身體一僵。
這般親密的動作，就是和江衍已經有了那種關係的祈寧公主，與江衍也是從來都沒有做過的。
蕭貴妃卻不明所以。
她靠在江衍的腿上，眯起了眼睛。
“江衍，我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們蕭家的人，不能死在外面，就是屍體，我也要給他帶回來！”
她臉上的表情太過平靜，平靜的像是已經忘了悲傷一般。
可江衍卻記得，在剛剛得知蕭武將軍出事之時，蕭貴妃是那麼的難過。
江衍的心頭湧現出幾分複雜的情感，他看著蕭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開口道：“嬌嬌。”
“給我講講，你和你兄長的事情吧！”
蕭貴妃的眼皮沒抬，臉上卻有了笑意。
她朱唇微啟，輕輕開口道：“我和我兄長啊，其實也沒什麼好講的！”
“我兄長只比我大三歲，在我出生那年，我娘便因為難產死了！”
“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兄長並不喜歡我，他說娘是因為我才死的，他說我害了娘！”
“但後來，爹爹常年出去打仗，諾大的將軍府內，只剩下我和兄長。”
“我自小身體差，是個藥罐子，但藥苦，我常不愛喝，兄長雖然老闆著張臉，但每次我生病時，他都會耐著性子來餵我喝藥，在我睡不著時，也會給我講故事！”
“後來有一次，爹爹打了勝仗，他知道兄長因為母親的死一直對我有意見，便將他帶去書房，不知說了些什麼話，自那之後，兄長便再也沒有怪過我！”
“他教我讀書，寫字，他告訴我，他長大之後會成為像爹一樣的大英雄，會一輩子保護我！”
“可是……可是……”
說到此處，蕭貴妃的語氣有些哽咽了。
他臉上仍舊是有笑容的，只是，這笑容充滿了苦澀。
“可是他食言了，他現在生死不明，他如何保護我？”
“我其實一直都不想他們去當什麼大英雄，我只想他們能夠陪我的身邊，當我的兄長，當我的爹爹，便已經足夠了！”
話到最後，蕭貴妃的聲音甚至已經嘶啞了。
江衍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們保家衛國，保護了那麼多的女兒，那麼多的妹妹。
可自己的親生骨肉，終究是辜負了。
心頭酸澀的厲害，滿身的疲憊在這一刻全部傾斜而出。
江衍低下頭，用頭抵著蕭貴妃的額頭。
閉上眼睛。
兩人就這樣靠著，在這看不見天際的沼澤地，在這寒風瑟瑟的荒原中，緊緊的靠著。
似乎，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
恢復了些許體力，兩人就繼續上了路。
盔甲的發現是給了兩人些許的動力，至少證明，他們的方向是對的，蕭武將軍就是沿著這條河被衝下去的。
又走了半天，有了上次的經歷，現在，兩人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小心翼翼。
可這樣，在時間上也花費不少。
又走了大半天，身上唯一的一壺水已經只剩下一小點了，江衍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將水壺遞給了蕭貴妃。
“喝點吧，嬌嬌！”
“這渭水靠近西域，西域人常喜歡將死去的牛羊甚至人的屍體丟棄在裡面，水裡面有太多的細菌，完全不能喝。”
“你將這點水喝了，我們再向前面走一些，說不定就遇到個乾淨的水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