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話
魏裴又立了個軍令狀,可真要讓讓特戰旅崩幾顆牙,那還得想別的法子,畢竟特戰旅的牙口不是這麼好崩的。
經過這幾年的軍改,特戰旅上下無論是裝備,訓練教材,訓練模式,都已經相當的成熟,在歷次的演習中,特戰旅都打出過相當不錯的交換比,還曾經創下過兩個排打出精巧的配合,在一個小時內擊潰了一個機步營的戰績。
就算是戰區裡的兩大王牌,特種大隊和夜鷹,面對特戰旅的時候也不敢等閒視之,特戰旅雖然在單兵和分隊作戰上略遜一籌,但其快速的集結和機動能力,也讓兩大王牌忌憚幾分。
魏裴盤算了一下自己手頭的新兵蛋子,總共加起來不到60人,斷然是不可能集結在一起和特戰旅一爭高下的,最麻煩的問題還都是,武偵連的這些新兵,許多科目都未能完成,在短短的三個月內,要訓練出能與特戰旅過幾招的戰士,這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魏裴可以輸,但不能輸得太難看,特戰旅有自己的張良計,自己當然也得找到一個翻牆梯!
於是魏裴一個電話打到了戰區參謀部,點名道姓要找羅幹川,這老同學的關係不用白不用。
羅幹川在作訓股裡當參謀,主要的工作就是地圖作業,一聽魏裴找自己,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魏裴開門見山就問:“咱這小單位和特戰旅結了樑子,你知道吧?”
羅幹川冷笑了一下,在電話裡說道:“魏裴,這戰區裡,除了你和夜鷹那層關係咱們都知道,還有哪個部隊您老人家是放在眼裡的?”
不用問就知道,這截留特戰旅裝備的事,早就在戰區裡傳開了。魏裴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又開口了:“老同學,你就別諷刺挖苦打擊我了。”
“怎麼?怕被特戰旅活剝了?我就說你活該,魏裴!”羅幹川在軍校裡,和魏裴關係非常好,只是後來兩人選擇不同,魏裴要去帶兵,羅幹川就到了機關做參謀。
“得,哪個大嘴巴子說的?現在連特戰旅要弄死我都知道了。”魏裴頗有幾分無奈,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索性直接開口了:“羅羅,我剛到這個小偏危單位,就碰上個大難題,賣個面子幫個忙總行吧?”
小偏危,是規模小、地處偏、任務危險的俗稱,這種單位總結一句話就是——辛苦且還有生命危險!所以在部隊裡,小偏危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精銳,但這時候,魏裴的意思是,您老看咱們這個小單位挺可憐的,給點實惠?
這坑蒙拐騙偷,魏裴算是用到家了,這時候不打感情牌,那還什麼時候打?
但羅幹川這麼多年,和魏裴打過無數次交道,哪能上魏裴的套,這魏裴語氣軟就證明,他在套路你。
鼻子哼了一聲,羅幹川故作冷淡的說道:“什麼羅羅?別套近乎,我忙著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說你這羅幹川啊,到了戰區機關,這官架子也大了啊,得,我還就不求你了!滾你個王八蛋的!”魏裴一聽羅幹川那故作冷淡的語氣,知道自己有戲了。
只是這兩人的交流,和常人不一樣,互相罵幾句之後,兩人就好像那對了氣味的同類,立刻就能親近起來。
“呵呵呵……”羅幹川笑了,這魏裴這樣說話才讓人覺得正常,左右的一些參謀詫異的看著羅幹川,這怎麼一會罵人,一會又笑了?
羅幹川咳咳了兩聲,把身體轉過去,擋著眾人的目光,低聲道:“得了老同學,有啥屁趕緊放了,我真的忙著呢。”
“這不就結了!忙作戰地域劃分哪?還真有個忙讓你幫一下。”魏裴笑道。
一聽魏裴要幫的忙,羅幹川一下用手捂著話筒,低聲罵道:“魏裴你作死啊,這是軍事機密,你也來打聽。”
每次演習前,參謀部都會制訂相應的演習計劃,演習需要達到的目標等一系列方案,現在方案才剛剛開始,這魏裴真的是鼻子有勾,就嗅到了味道。
“保密條例我知道,可以公開的總給我說幾句吧,比如……演習地域?”魏裴笑道:“看把你緊張得!”
羅幹川定了定神,現在具體參訓部隊等,都還沒有最後明確,魏裴打聽參訓地域,羅幹川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他想幹什麼。
“很大,只能告訴你,很大,地形很複雜!別的,您老也別打聽了,趕緊想轍保住你那小偏危的破飯碗,別到時候被特戰旅給砸了。”羅幹川笑道。
聞弦知意,魏裴心照不宣,和羅幹川在電話裡聊了幾句家常,掛掉了電話。
大是好事,複雜地形更是好事,魏裴還就怕小地域,作戰部隊展不開,只能在關鍵點反覆爭奪硬剛。
這種陣地爭奪戰,武偵連這種小單位撒進去,連個泡都冒不出來,特戰旅就不同了,他們的批次特種兵,可以集結成連作戰,要是武偵連給堵在某個城鎮或者陣地上和特戰旅幹一仗,魏裴還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放下了電話,魏裴多了幾分信心,展開了地圖,大概也就猜出了這次作戰地域的位置,這武偵最主要的技能就是大範圍迂迴,長程突襲和偵察,敵後潛伏,看來要針對特戰旅,做一些相應的訓練科目了。
魏裴根據武裝偵察的特性,每個班只設定成了6個人,這樣的人數配置,在火力上無法和正常的特戰班抗衡,但作戰模式非常靈活,需要的時候可以拆分成2到3組偵察單位,控制一片廣闊地域,也可以和其他班配合,組建成特戰班甚至特戰排的破襲力量,但這要求士兵素質極高。
魏裴和路炎寧根據這次訓練摸排出來的情況,及時的做了調整,打算進行一次長程多地形的複合演練。
劃拉了一下手頭的的9個新兵班,還有手頭的教員,路炎寧有些犯難,對魏裴說道:“老魏,教員人數不足,要不,咱們一個教員帶兩個班?”
心裡盤算了一下,魏裴信心滿滿的說:“9個教員我還是能找到的!”
這些日子裡,龍俊嶺等人除了做一些體能訓練,就是各種班排戰術訓練,訓練重點是班排的破襲和攻堅的科目,魏裴一點都不小氣,各種先進的裝備直接下發給個人,要求在訓練中熟練運用和掌握。
魏裴一直秉承的理念就是:離開的裝備談戰術就是耍流氓!
什麼樣的裝備,搭配什麼樣的戰術才能得到最大的效果,這種細節許多部隊主官想都沒有想過,魏裴就曾經在這上面吃過大虧,在一次營救人質的演練中,使用了催淚彈,特戰隊員帶著防毒面具衝進建築群裡之後,發現防毒面具的眼罩遮擋了瞄準具,根本沒法用正常的據槍姿勢瞄準,只能憑藉感覺射擊,結果當然是命中率相當的“感人”。
先進的裝備平時訓練不使用,看似省錢了,但一到戰時,所付出的代價是平日裡省下的幾十倍,上百倍!
碰上魏裴這種“花錢如流水”的主官,可把龍俊嶺開心壞了,那些先進的裝備,許多兵服役了好幾年,別說敞開了使用,就算是摸都沒摸過幾次。
但單揚眉卻覺得有些不對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單揚眉把手枕在腦袋下,眼睛盯著上鋪的床板,腦子裡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事情。
龍俊嶺今天訓練完了夜戰,還在對那鐳射瞄準器和夜視儀的搭配使用讚不絕口,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往自己床鋪上一撲,愜意的翻了幾個滾,把腳一抬,頂到了鄧步帆的床板下,用力的踢了踢:“鄧步帆,今兒死了幾次呀?”
鄧步帆輕輕的拍了拍床板:“龍頭啊,我記得你死了三次吧?咱兩都一樣。”
“教員組真他媽的陰險,誰能想到他們總能從旮旯裡鑽出來。”田威也開口說道。
“還行,打出了4:1的交換比!”龍俊嶺覺得這個成績還算是不錯的了:“咱們這幫子裡頭,也就是隋千城一次沒死了吧?”
隋千城沒有參與談論,這時候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好像已經睡著了。
龍俊嶺從床鋪上坐起來,探頭朝隋千城的鋪位瞄了一眼:“喂,隋千城,透露點秘訣呀?”
均勻呼吸的隋千城其實沒有睡,只是不想說話,聽龍俊嶺問他,低聲嘟噥了一句:“莫要急,慢慢來……”
隋千城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龍俊嶺有幾分無趣,重新躺了下來,滾了兩滾:“哎,明天又不知道訓什麼科目呢,今兒的對抗真是過癮!”
一直沒有開口的單揚眉慢悠悠的說道:“咱這是武偵連,這種硬剛的對抗,應該不是重點吧?”
“什麼話?特戰就是尖刀,尖刀就要抵近!”龍俊嶺笑道:“這不都是特戰的必修科目麼。”
“的確是必修,但好像不應該這麼快。”單揚眉又說道:“我最近找了一些武裝偵察的資料來看,武裝偵察的特點是長程奔襲,提早介入,無必要不接觸,分散行動,控制大面積區域,可咱的訓練科目裡,長程科目一個都沒有啊。”
“武偵武偵,不就是武裝偵察麼,沒有武裝怎麼偵察?”龍俊嶺笑道:“單揚眉,你就是心思太多了。”
單揚眉微微的蹙了蹙眉,搖了搖頭:“龍俊嶺,你真以為袁老太爺就是想搞一個師一級的特戰隊?”
龍俊嶺一聽,啞然失笑,這單揚眉難道以為袁老太爺想幹什麼?
袁老太爺花了好幾年心血建立的夜鷹,被劃歸戰區直屬之後,袁老太爺的手下一隻特戰隊都沒有了,這養大的孩子被抱走了,誰心裡都不舒坦,袁老太爺八成是想換一個名號,再建立一支自己的夜鷹,否則每次演習都要和特戰旅、特種大隊各種溝通協調,多麻煩。
“不對!”單揚眉輕聲的說:“武裝偵察是要提前介入的,如果就是搞一支夜鷹,袁老太爺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直接從夜鷹裡調幾個教員,訓練教材複製貼上就完了!”
一句話提醒了龍俊嶺,這些天魏裴和路炎寧兩個教官,幾乎都沒有露面,都是教員在帶著大家訓練,有一次龍俊嶺路過教研室的時候,看著他們倆爭論著一些訓練模式的問題。
夜鷹也好,特大也罷,就算是特戰旅,這些王牌單位的訓練模式和方法已經很成熟了,還有什麼好爭論的?想到這裡,龍俊嶺覺得,這“武裝偵察”幾個字,看來是大有玄機。
龍俊嶺把頭偏過去,看著對床的單揚眉:“喂,你覺得教官他們在琢磨什麼呢?”
單揚眉想了想,開口道:“不好說,但既然是提前介入,大範圍機動,我估計教官現在在為機動裝備的事情發愁吧。”
“你們也莫要猜啦!”大家都以為睡著了的隋千城慢悠悠的開口了:“我那天見路教官了,路教官問我,獵戶野外求生的最長時間有多久,怎樣攜帶最少的裝備呆的更久……”
“啥意思?”鄧步帆一下子從上鋪上坐了起來。
上一次捱餓的滋味記憶猶新,鄧步帆一聽野外求生幾個字,頭皮都發麻了。
“我覺得,單揚眉講得不錯呀!”隋千城還是慢悠悠的說:“提前介入的前提是什麼呀?”
單揚眉和龍俊嶺不約而同的答道:“持久力!”
“對嘛!”隋千城說道:“要持久,那就要有補給嘛?那你們說,敵後怎麼補給嘛?”
“搶啊!搶敵人的!”龍俊嶺說道。
“不是不是!”隋千城覺得自己沒說清楚,擺了擺手:“要持久,光搶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有躲,還有走,還有拖……我覺得嘛,這武偵就是要第一個提前進入戰場,最後一個撤出來的,他和所有的特戰隊都不一樣。”
隋千城的話讓龍俊嶺更加興奮了:“你是說,我們是特戰隊中的特戰隊?”
“這個我就不曉得了嘛。”隋千城閉著眼睛,但嘴角分明露出了一絲笑容:“我那天還看到,魏教官在做地圖示定,範圍大得很啊!”
鄧步帆一聽,一聲哀嘆,翻了個身,有氣無力的趴在了床鋪上:“大範圍?我的天,這是又要餓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