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畫裡的故事
任平生意外之餘,沒有出聲打擾南韻。他作畫時不喜有人打擾他,他自然也不會在他人作畫時,打擾別人。有疑惑可等南韻畫完了再問。
南韻畫的是水墨畫,寥寥幾筆,便顯畫作雛形——
一輛馬車,一男一女,紅衣女子位於車門,黑衣男子騎馬於車前,兩人相對而視。
韻兒畫的是我之前在大離和她相遇或重逢的場景?
任平生心裡浮現出這樣的猜測。
隨著南韻繼續作畫,任平生可以肯定南韻畫的應是,他以前在大離,和南韻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因為南韻給騎馬男子畫了一把劍,男子用那把劍,挑起女子的下巴。
嘶,怎麼看上去像是土匪劫親?
南韻在馬車後畫了散落的箱子、珠寶首飾,各類擺件和綢緞等;在馬車的前方、左右和附近畫了死狀各異的人、馬和騎馬持弩、下馬持劍殺人的人。
再隨著南韻畫出隱現一角的長城,廣袤無垠的草原,當空的烈日,畫作頓時變得鮮活,一個故事悄然出現在任平生的心中——
奉命前往和親的隊伍,出了長城,與匈奴人剛匯合,前往匈奴人大本營的路上,一支埋伏已久的“土匪”突然殺出,將除女子外的隨行人員、匈奴人盡數殺死。
而從騎馬男子用劍挑起女子下巴和整幅畫給人的感覺來看,騎馬男子和女子之前雖然不認識,但騎馬男子率人劫殺和親隊伍的目的,既像是為了阻止和親,也是為了女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南韻雖然始終沒有畫女子的容貌,令人無法透過表情,判斷女子的狀態,但整幅畫展示出的意境、氛圍,讓任平生認為女子十分從容、淡定,不在意生死。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任平生的個人感受。南韻的畫作內容是取自真人真事,還是虛構,只有南韻自己知道。不過,任平生認為是真的,且很可能是他以前在大離,和南韻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若真是如此,就有意思了。
約莫二十分鐘後,南韻放下畫筆,放下挽起的衣袖,略微側身對任平生說:“畫好了。”
任平生神色認真的觀賞了會南韻的畫,說:“嘖嘖,小韻兒太謙虛了,你先前說略懂,我還以為你真的只懂一點點,沒想到你畫的這麼好,寥寥幾筆,人物、景物便栩栩如生。”
“平生謬讚,我之水準,與平生相比,不值一提。”
“說你謙虛,你還又謙虛上了,我們兩的水平明明差不多,”任平生話鋒一轉,“就像你的繪畫技法、習慣和我也差不多,我以前教過你畫畫?”
南韻避而不答道:“平生可看出我畫的內容?”
任平生心裡一動,說:“我從你的畫裡看到一個故事,女子是被派去和親的公主,隊伍出了長城沒多久,遭到騎馬男子埋伏。
騎馬男子本想全殺了,但在看到公主樣貌後,覺得公主長得不錯,便留公主一命,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和公主清清白白生五個。”
最後一句,任平生是故意這樣說,想看南韻反應。
南韻明眸淺笑說:“平生看到的故事倒是有趣。”
“對還是錯?”
“不全對。”
南韻說:“我畫時心裡想的是,一個僅有公主之名,無公主之實的女子因皇帝庸碌,大臣的無能,被迫前往匈奴和親,她本想等抵達匈奴境地就自絕,未想剛出長城,就遭人劫殺。
她不知道劫殺的人是誰,但為避免落入歹人手裡,正要自盡,馬車外響起歹人的聲音。他說他是太尉之子,特來解救公主。”
“然後呢?”任平生猜測道,“你沒信?”
“是畫裡的女子,女子信了,因為在離開京都的前一夜,女子的枕邊無故多了一張紙,紙上寫著一句話‘別急著自殺,等出了長城,若無人搭救,再自殺也不晚。’”
任平生莫名有點想笑:“然後呢?”
“女子剛出馬車,太尉之子便用劍尖挑起女子下巴,十分輕佻的說‘長得不錯,朝堂那些沒卵子的玩意兒真不懂他們匈奴爹的喜好,匈奴人喜歡醜的,找一這麼漂亮的,這不明擺了找打。’”
任平生不由看向南韻線條優美、白皙的下巴,躍躍欲試。於是,任平生伸出右手食指,挑起南韻的下巴,故作輕佻的說:“長得不錯。”
南韻面容清冷,眸光瀲灩的模樣,令任平生心裡有些悸動。
任平生壓下心裡的悸動,露出笑容,問:“是這樣嗎?”
南韻輕瞥任平生一眼,神態嫵媚,輕輕地揮開任平生的右手,淡淡道:“平生的登徒子之資,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加突出。”
“只是想象?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我們以前呢。”
“平生可知之後如何?”
“之後怎麼了?”
“太尉之子給了女子兩個選擇,第一個是,上他的馬,第二個是,女子自己騎一匹馬。”
“這兩個選擇有什麼區別?”
“平生不妨猜猜。”
任平生沉吟道:“第一個選擇代表,女子從此以後依附他;第二個選擇代表,女子以後與他平等相處,只是暫時要藉助他的力量?”
“平生聰慧,太尉之子便是這個意思,不過說是兩個選擇,實則是太尉之子對女子的考驗,真正的選擇只有一個,平生可知是哪個?”
任平生不假思索的給出答案:“第二個。”
“為何?”
“太尉之子冒著誅族的危險,劫殺和親隊伍,肯定不是為了找一個附庸。”
“然也,女子選擇二後,太尉之子在明知女子不會騎馬的情況下,對女子提出一個要求,他要女子三天不掉隊。如果掉隊,女子便不必再跟著,自己在草原上自生自滅。”
任平生嘖了一聲說:“我現在相信這些是你的想象,不是我們以前經歷過的事。”
南韻明眸淺笑道:“因為平生認為自己不會做出這些事?”
“當然,我多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無情的事情。”
南韻說回剛才的話題:“平生認為一個不會騎馬的女子,能否跟上一群騎術嫻熟的男子,三天不掉隊?”
“我認為不能,但以我多年看電影電視劇和小說的經驗,她應該是跟上了吧?”
“沒有,上馬的時候,因把馬抓疼,被馬踢暈了。”
“……然後呢?”
南韻清澈柔媚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沒有了,我就想到這,剩下的,平生可自由發揮,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