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沒有樂子，那就自己製造樂子！
夕陽的餘暉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如同巨大的天鵝絨幕布，緩緩籠罩了濱海市。
街燈次第亮起，卻驅不散這座城市瀰漫在骨子裡的緊張與蕭條。
秦守與江清月並肩走在逐漸冷清的街道上。
他血色的眼眸饒有興致地掃過那些早早關門閉戶的商鋪，以及行色匆匆、不敢在室外過多停留的路人。
“恐懼……讓這座城市的夜晚都變得如此靜謐。”
秦守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滿足感，彷彿在品味著空氣中無形的情緒。
江清月默不作聲，兜帽下的目光習慣性地警惕著四周。
“餓了。”
秦守忽然停下腳步，目光鎖定在街角一家尚且亮著燈，招牌有些年頭的麵館。
“走，去嚐嚐。”
江清月自然沒有反對的餘地，跟著他走了進去。
麵館不大，裝修樸素。
老闆是個微胖的中年人，正靠在櫃檯後看著老舊的光腦，眉宇間帶著愁容。
秦守徑直走到最裡面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動作優雅自然，與這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拿起選單，目光掃過，隨即對迎上來的老闆淡淡道：“招牌牛肉麵，先來十碗。”
老闆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多少？”
“十碗。”秦守重複了一遍，眸子瞥了老闆一眼。
那一眼看似平淡，卻讓老闆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連忙點頭：“好……好的，馬上！”
江清月在秦守對面坐下，兜帽依舊低垂。
她能感覺到旁邊幾桌客人投來的詫異目光，這讓她如坐針氈。
而秦守卻渾不在意，甚至頗為享受這種微妙的關注。
面很快陸續上來，巨大的海碗，湯頭濃郁，麵條筋道，鋪著厚實的牛肉片。
秦守拿起筷子，他的吃相併不粗魯，甚至稱得上優雅，但速度卻快得驚人。
彷彿風捲殘雲，一碗麵在他手中停留不過片刻，便見了底。
一碗，兩碗，三碗……
江清月起初還能保持平靜，但隨著秦守身邊空碗的迅速堆積，她兜帽下的嘴角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他真的需要吃這麼多嗎？
這具由黑暗能量凝聚的軀殼，難道真的需要依靠人間食物來維持？
當第十個空碗被摞起，秦守才緩緩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粗糙的紙巾，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油漬。
他滿足地輕嘆一聲，立體疊音在小小的麵館裡迴盪：
“味道尚可，火候差了些，牛肉倒是實在。就是這分量……未免太少了點。”
他的目光掃過旁邊那摞幾乎要擋住他視線的空碗，語氣帶著一絲意猶未盡的遺憾。
江清月看著那摞空碗，又看看秦守那依舊平坦、沒有絲毫變化的小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動用了什麼力量直接分解了食物。
秦守站起身，寬大的黑袍如同流動的夜色，他看向江清月：“結賬去吧，我親愛的御主。”
江清月默默起身，走到櫃檯前。
老闆看著那摞空碗，眼神如同見了鬼，結結巴巴地報出一個數字。
江清月支付完畢，轉身時，發現秦守已經走到了店外，正仰頭望著被城市霓虹映照得有些發紅的夜空。
她快步跟上，剛走出店門，就聽到秦守說：
“走，咱們換個地方，去吃燒烤。”
江清月腳步一頓，兜帽下的臉龐寫滿了錯愕。
這才剛吃完十碗麵！
就算他這身體是能量構成的，也不至於消化得這麼快吧？
或者說……他純粹只是饞癮犯了？
江清月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這位黑暗主宰，對人間食物的執著，實在有些……超出她的理解範疇。
“怎麼？”
秦守側過頭，血眸在夜色中泛著微光，彷彿能看穿她的腹誹，“我親愛的御主，是在心疼你的錢包嗎？”
“……沒有。”江清月乾巴巴地回應，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很快在另一條相對熱鬧些的街區找到了一家露天燒烤攤。
與麵館類似，這裡的生意也大不如前，偌大的場地只有零星三四桌客人，顯得空蕩而冷清。
秦守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熟練地點了一大堆肉串、蔬菜和各種烤物，又要了兩杯冰鎮的啤酒。
烤串很快上來，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香氣瀰漫開來。
秦守慢條斯理地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羊腰子，咬了一口，微微點頭。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過周圍那幾桌稀稀拉拉的客人，最終落回坐在他對面的江清月身上。
此刻江清月為了吃東西，稍稍掀開兜帽，露出小半張清麗絕倫的側臉和線條優美的下頜。
在燒烤攤朦朧的燈光下，肌膚彷彿泛著瑩潤的光澤。
逛了這麼久，她也餓了，而且這個燒烤的確挺讓人有胃口的。
秦守看著她的容顏，血眸中閃過一絲玩味，忽然用帶著一絲遺憾的語氣，低聲道：
“嘖，真是可惜。你這副容貌，放在往常，在這種地方，早該有些不長眼的小混混湊上來調戲，也好讓我活動活動筋骨，找點樂子。”
“如今這世道，都被暗影嚇得不敢出門了，連個能讓我英雄救美的機會都沒有。”
江清月拿著烤串的手僵在半空，聽著這番離譜的言論，看著秦守那副“世風日下”的表情，她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吐槽的慾望，低下頭，默默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蘑菇。
她已經開始懷疑，他凝聚實體降臨世間，是不是就是為了更好地體驗這種惡趣味？
然而，就在江清月以為這只是秦守又一次無厘頭的感慨時。
秦守卻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鐵籤，用餐巾紙優雅地擦了擦手，然後站起身。
在江清月疑惑的目光中，他徑直走向了不遠處唯一一桌看起來像是幾個社會青年的桌子。
那桌人正喝著酒，聲音不大地吹著牛，似乎也在抱怨最近城裡的緊張氣氛。
下一刻，在江清月以及那桌青年錯愕的注視下，秦守走到他們桌前，伸手，輕輕一掀——
“嘩啦！”
整張桌子被他輕而易舉地掀翻！
杯盤碗碟、烤串啤酒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那幾個青年猛地跳起來，身上濺滿了油漬和酒水，一臉懵逼地看著秦守，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為首一個留著寸頭、穿著背心露出花臂的青年最先回過神，怒火瞬間湧上臉龐，指著秦守罵道：
“我操！你他媽幹什麼？！找死啊？！”
秦守卻彷彿沒聽到他的辱罵，眸子淡淡的掃過幾人，挑釁地說道：
“小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偷瞄我女朋友，眼神不乾不淨的，想幹什麼？是不是想打架？”
他話音落下，不僅那幾個青年愣住了，連不遠處的江清月也徹底石化了！
她呆呆地看著秦守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幾個明顯是無辜躺槍的青年，只覺得一股荒謬感直衝頭頂。
他……他竟然真的……自己製造“樂子”？！
為了體驗所謂的“英雄救美”，他居然主動去挑釁別人，還把她當成了藉口？！
江清月感覺自己兩世為人的閱歷，在這一刻被徹底重新整理了。
她看著秦守那副理直氣壯、彷彿真的被冒犯了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表情。
那幾個青年被這莫須有的指控和蠻橫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誰他媽看你女朋友了？！你他媽神經病啊！”
花臂青年怒吼道，抄起旁邊一個空酒瓶就朝著秦守衝了過來。
其他幾人也罵罵咧咧地圍了上來。
面對衝來的幾人，秦守血眸中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掠過一絲計謀得逞般的愉悅光芒。
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超出常人的力量，只是憑藉這具軀殼本身的速度和反應，如同閒庭信步般側身避開砸來的酒瓶。
隨即手肘一頂，精準地撞在花臂青年的肋下。
“呃啊！”
花臂青年慘叫一聲，感覺肋骨像是斷了一般，劇痛讓他瞬間失去了力氣，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另一人揮拳打來，秦守隨意地抬手抓住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擰，那人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臂被反剪到身後，動彈不得。
第三個人從側面偷襲，秦守甚至沒回頭，只是向後隨意踹出一腳，正中對方小腹。
那人直接倒飛出去，撞翻了幾張空椅子，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几秒，乾淨利落，甚至沒有破壞周圍太多東西。
秦牧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到那個跪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花臂青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道：
“道歉。”
花臂青年又痛又怒，還有些懵：“道……道什麼歉？！”
“為你剛才不禮貌的目光，向我女朋友道歉。”秦守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壓力。
花臂青年簡直要吐血了，他根本就沒仔細看過那個戴兜帽的女人！
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但在秦守那冰冷的目光注視下，以及身上傳來的劇痛，他最終還是屈服了，忍著屈辱，對著江清月的方向含糊道：
“對……對不起……”
秦守似乎滿意了，點了點頭，隨手從黑袍裡摸出幾張鈔票，扔在旁邊的地上，語氣恢復了之前的隨意：
“這是賠償。以後，管好自己的眼睛。”
說完，他不再理會地上哀嚎的幾人，轉身，步履從容地走回江清月身邊。
看著江清月那依舊處於石化狀態，眼神複雜到難以形容的表情，秦守血眸中的愉悅幾乎要滿溢位來。
他微微俯身，立體疊音帶著笑意在她耳邊低語：
“看，我親愛的御主，樂子這不就來了嗎？偶爾體驗一下凡俗的衝突，也別有一番趣味，不是嗎？”
江清月：“……”
她看著秦守那張近在咫尺、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意。
再聽著耳邊那幾個青年痛苦的呻吟和老闆驚慌失措跑過來的聲音……
她默默地、緩緩地，將手中那串已經涼透的烤蘑菇放回了盤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