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依賴，是徹底沉淪的第一步。”
江清月心念微動，在腦海中默問：
“異族……比如那些海族，它們產生的恐懼，你也能吸收嗎？”
腦海中，秦守的聲音響起：
“當然可以，只要是生靈，心存恐懼，皆可化為我的食糧。不過……”
“我依舊更偏愛人類的恐懼。唯有人類的恐懼，複雜、多變、層次分明，摻雜著貪婪、悔恨、不甘與絕望……那才是世間最極致的美味，是任何異族單一的情緒都無法比擬的盛宴。”
江清月聞言，唇角輕輕扯動了一下。
“你說得對。”她在心中輕聲回應。
人類的恐懼，確實“美味”得多。
她不再停留，繼續前行，目光掃過街邊。
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巷口，找到了一家尚且開門營業的包子鋪。
江清月再次於心中試探著問道：“包子……你吃嗎？”
秦守低笑一聲，帶著點戲謔，“我吃肉的。”
“……好。”
“要兩籠肉包，打包。”江清月的聲音透過兜帽傳出，清冷平淡。
“好嘞。”老闆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開始動作麻利地裝袋。
江清月付了錢，接過那袋熱氣騰騰的包子。
她沒有選擇立刻回旅館，而是找了一處無人的廢棄房屋，確認四周安全後，意念沉入了御獸空間。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當意識穩定時，她已置身於那片浩瀚、詭異、充斥著暗紅色調的異度空間。
黑影王國！
巍峨的黑色宮殿依舊矗立在視野的盡頭，散發著亙古不變的威嚴與壓迫感。
而她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投向了宮殿前方，那高聳入空的猙獰王座之上！
那道籠罩在流動黑暗薄霧中的偉岸身影，依舊慵懶地斜靠著。
他周身袍服上的暗紅紋路如同凝固的血液，在黑暗中隱隱發光。
頭部區域的陰影似乎比上次又淡薄了些許，隱約能窺見下頜線剛硬流暢的輪廓。
而最攝人心魄的，依舊是那雙如同在地獄深淵中燃燒的永恆血焰般的猩紅眼眸！
當江清月的意識與那雙眼眸對視的剎那！
“轟！”
源自靈魂本能的極致戰慄再次席捲全身！
血液彷彿瞬間凍結，心臟被無形大手攥緊，幾乎停止跳動！
大腦一片空白，前世女帝的驕傲與尊嚴在這股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威嚴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可笑！
一種想要頂禮膜拜，想要匍匐在地，想要獻上自己一切的衝動，不受控制地從靈魂深處洶湧而出！
她的膝蓋發軟，身體微微顫抖，幾乎要當場跪伏下去！
而這一次，在這極致的恐懼與壓迫之中，江清月內心深處，竟然詭異地滋生出一絲……滿足感？
彷彿只要看到這道身影依舊如此強大，如此不可撼動，她漂泊不定、充滿危機的心，就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附的錨點。
就好像……是一種扭曲的安全感。
她強行運轉《琉璃玉身訣》和《星辰冥想法》，憑藉著堅韌的意志，這才死死穩住了幾乎要彎曲的膝蓋，沒有讓自己真的跪下去。
但那份想要臣服的悸動，卻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心底。
畢竟她這次費盡心思找藉口來到黑影王國，就是為了再次感受這份悸動……
江清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舉起手中那袋與這黑暗王座格格不入的包子：
“你的……包子。肉餡的。”
王座之上，秦守那猩紅的眼眸微微垂下，目光落在她手中那袋還冒著些許熱氣的包子上。
隨即，立體疊音在空間中迴盪，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玩味：
“嘖，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讓我有一點不習慣。”
江清月聽到這話，兜帽下的臉頰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紅，如同白玉染上了胭脂。
她強自鎮定，語氣努力保持著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
“不管怎麼說，你也救了我這麼多次。我給你買點吃的，又怎麼了？”
“哦？原來是這樣……”秦守拖長了音調，笑聲低沉而充滿磁性。
“我還以為……你已經初步臣服於我的力量了呢。”
“誰、誰臣服於你了！”
江清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聲音瞬間拔高了一絲，帶著明顯的慌亂，下意識地反駁。
看著她這副急於否認、連耳根都透出緋色的模樣，秦守不由得再次低笑起來。
“沒有就好。”
他的語氣意味深長，“我還想多看一會兒你掙扎的樣子呢，千萬不要這麼快就屈服，不然……該多無趣啊。”
江清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沒好氣地在心中啐道：“你果然是變態！”
“呵呵……”秦守的笑聲更加愉悅，猩紅的眼眸彷彿能穿透她的偽裝，直視她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願面對的真實。
“但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已經慢慢地，樂在其中了呢？”
“誰、誰樂在其中了！”
江清月的語氣更加慌亂，心跳如擂鼓，彷彿內心的隱秘被無情地揭開。
她猛地低下頭，不敢再與那雙彷彿能吞噬靈魂的猩紅眼眸對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羞惱：
“不跟你說了，我要離開了！”
說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主動切斷了與這片空間的聯絡，意識被猛地彈回現實。
……
廢棄房屋內，江清月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臉上依舊發紅，甚至有一些發燙，心臟更是砰砰作響。
她摘下兜帽，露出那張清麗絕倫卻佈滿紅暈的臉龐，拿出剛才買的水，紅唇輕抿了幾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難以澆滅心頭那股莫名的燥熱。
“我這是怎麼了……”她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慌亂。
為什麼面對那個惡魔的調侃，她會如此失態？
為什麼在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時，心底會生出扭曲的滿足？
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主動去給他帶那些普通的食物？
這些問題如同亂麻，纏繞在她心頭，讓她理不清，剪不斷。
而黑影王國中，端坐於王座之上的秦守，看著江清月此時的樣子，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與玩味的笑意。
經過今日這番試探，他心中已然明瞭。
這位心志堅韌的重生女帝，在絕對的力量和持續的黑暗中，已經開始不自覺地產生依賴了。
儘管她嘴上依舊倔強，拼命否認。
但她的行為，她下意識的關切，以及那在極致威壓下滋生出的扭曲安全感，無不昭示著她的內心正在悄然變化。
“依賴，是徹底沉淪的第一步……”
秦守慵懶地靠回王座，立體疊音在空寂的王座間低語，帶著一絲掌控一切的愉悅，
“看來，這場馴服的遊戲，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得多。”
他期待著，這朵帶刺的玫瑰，最終徹底為他綻放，臣服於黑暗的那一刻。
那一定，是世間最動人的景象。
........
與此同時，
鉑悅酒店頂層套房內的肖晨，此刻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