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妖氛混澤氣，勢極火焰突
楚雲遠眺著山谷上的那朵蘑菇雲，將手伸入懷中，掏出剩下大體完好的草藥，半響不語，良久才憋出一個字：“啊？”
這東西絕不是叢雲！
就算煉個固氣丹出錯了，也絕無可能有這麼大動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此地人跡罕至，數十年未見得有會有人路過，倒是不用擔心誤傷他人。
他掏出草藥，在陽光下比對許久，末了還是沒認出這究竟是何種藥材，只得暫時將藥材收起。
此次煉藥動靜太大，但願不要驚擾了師父，還是去看望一番為好。
正當楚雲擔憂師父是否為炸鼎所驚時，他那可憐師父正躺在屋簷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只在蘑菇雲升騰而起時側頭看了一眼，隨後便不甚在意地繼續睡覺。
睡意正濃，忽覺不對，整個人“騰”地坐了起來，哭笑不得地看著朝自己臥房走去的楚雲。
是該說你孝順呢，還是說你傻呢？
他暗嘖一聲，周身化作一道流光，從院後激射入屋。
剛躺到床上，一旁傀儡便是迅速向前，為他貼胡染髮。
楚雲這小子修行資質雖然差些，唯獨對靈氣術法異常敏感，用尋常變化之法裝病怕是還沒上前就被他看出來了。
故此，唯有一計樸實無華之策，即白墨染髮、臉貼假須，再謊稱受不得光熱而不點燈，令屋中昏暗，反而騙住了這小子。
正當裝扮完成，畫作一個老道人，門口傳來“嘎吱”一聲，卻是楚雲推門而入。
……
蘇玉柳懷中鐵劍脆鳴一聲，其本人卻並未抬頭，眼角微挑，隨意瞥了一眼遠方升騰而起的蘑菇雲朵，微微點頭：“師尊新修的神通？不差。”
新修神通往往不會全力施展，多是隨意一試。師尊這一擊若是全力以赴……
蘇玉柳略加推測，心緒轉瞬即平，隨後便是繼續練劍。
……
在確認師父沒有受到驚嚇後，楚雲關上房門，心中升起來幾分想修丹道的相法，卻又在片刻之間便壓了下去。
無他，懶。
丹道一途所學甚雜，從明辨藥理到煉製丹藥，個個都不是好學的。楚雲先前對此並無感悟，煉那固氣丹也是頭回煉丹，照本宣科，沒成想丹沒煉成，還整出這麼大動靜。
如此看來，煉丹一術果真與前世廚房烹飪有所不同，還以為和前世做些甜點、炒些菜餚一般，照著教程做也大差不差。
果然術業有專攻。
今日無事，剛下過山，不想再去，且去修行。
待到院中，楚雲開始運轉真氣，試著衝擊此身瓶頸。
說一千道一萬，修行一途終究還是得靠自身，丹藥再好終究只是外物。若是一直依賴丹藥一物，終有一日會化作執念，不得精進。
楚雲自欺欺人般默默寬慰著自己，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煉廢的藥材，以及那已然炸裂、不知是從哪代先人那裡傳下來的藥鼎。
又是幾個時辰，日暮西沉，月明星稀。
楚雲一身懶腰，渾身發出噼裡啪啦的脆響，自身修為又是精進幾分。然而那練氣四層的瓶頸始終在那，似乎觸手可及，卻總是差那麼一絲。
僅僅練氣四層就卡得這麼難受，日後築基、金丹可怎麼辦？
想到這，他自嘲一笑。
還叫蘇玉柳不要好高騖遠，自己才練氣四層就開始想築基金丹的事了。就自己這修行速度，這輩子能不能上練氣大圓滿都不好說呢。
他搖搖頭，剛要讓傀儡去備水洗澡，卻聽得門口風鈴清響一聲。
這風鈴乃是法器，連線山門諸入口，平日狂風再大也無動靜，唯有山門有人來訪時會響上那麼幾下。
但清風宗素來避世，平日就算有些生意也是自己下山去辦的，記憶裡就從未有外人上來過。
會是誰呢？
楚雲思索著，叫傀儡暫且候著熱水，自己又重新穿戴整齊，邊走邊想。
走在半道，他卻是悚然一驚。
不會是今日扔鼎時，炸到了什麼人吧？
如今雖是道路發達，這荒山野嶺已經沒有凡人會走，但保不齊會有些修士嫌麻煩，不走正路，就從天上飛過。
偏偏那鼎還是在天上空爆的，威力看著還不小，保不齊就傷到了哪個過路的修士。
要是對方修為太低，說不定還炸死了幾個。
嘶。
楚雲越想越有可能。
再想山門口，怕不是已經站了一圈來要說法的，指不定還拉了幅，喊著要自己給個交代。
一念至此，楚雲只覺得頭皮發麻。
沒走幾步，便是來到了山門口。楚雲放眼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山門口就一個修士，衣著破破爛爛，渾身是血，看上去奄奄一息，指不定就剩著一口氣了。
大事不妙，真是來討說法的。
再走近些，細細一看，楚雲心裡更是噔噔狂跳。那人衣衫襤褸，面色黝黑，一看就是炸的。身上衣著雖然破爛，但依稀可見其袖上紋著一朵赤蓮。
赤蓮宗弟子！
這下真的說不清了。
上午剛起衝突，下午就把他們給炸了，這下任誰來看都是自己蓄意報復。七峰盟主向來剛正，要是讓他知道了，那豈不是……
剎那間，楚雲心緒萬千，甚至連“要不乘機把他埋了”的混賬想法都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好在他終究沒有喪盡天良至那等地步，輕緩一口氣後便是走到赤蓮宗眾人面前……
……山門之後沒有“眾人”，只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修士。
不會都被那爆炸給做掉了吧？
楚雲只覺得心驚肉跳，正要扶起對方。
那人卻在看見楚雲時，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一把抓住楚雲，死死不撒手。
“赤蓮宗弟子……長生……求清風宗……為我等……主持公道……”
言畢，一口氣出不來，昏了過去。
楚雲愈發愕然。
這是不知那鼎是我扔的？
沒道理啊，周圍一片只有清風宗，隨便想想都能猜到是從哪扔出來的。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楚雲索性不想這事，叫來傀儡抱起那修士，帶下去好生照料。
這邊楚雲也是自覺理虧，良心甚是不安，索性去煉藥房拿了些藥材，打算給那修士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