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法犯法財政司長，朱元璋的猜測！
鳳陽府人......
范陽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朱元璋幾人一番。
此前是其未曾注意，現在立馬便看出些許端倪。
盛庸帶來的這群人雖穿著普通的常服，可舉手投足間自帶上位者的氣勢。
尤其是老朱秀才朱國瑞，僅僅是蹙眉坐在對面，卻給范陽感覺像是一頭欲要噬人的猛虎，不怒自威。
旁邊的美人兒甚至都不敢坐在他的懷中，一副遭遇洪水猛獸的表情。
其他人也不簡單。
朱安西眉眼似刀飛斜，顧盼間傲氣十足，便是看自己這瓊州財政司司長亦如此。
朱鎮原神色淡然，美人兒在懷卻穩如老僧，絲毫不受美色所惑。
朱平北濃眉大眼，黑臉堅毅，從其虎口處的老繭，健壯的體格來看，定然擅武。
李曹、朱庶二人面白如玉。
朱庶許是尚年幼，未經人事，面對美人兒的依賴、撒嬌頗有些招架不住。
不時目光偷瞥老朱秀才，束手束腳。
典型的有色心，沒色膽。
李曹表現與朱鎮原差不多，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只淡然著默默享受美人兒的溫柔。
蔣錦衣則放的最開，三言兩語便哄得懷中美人兒捂嘴輕笑，眼眸魅波流轉，可謂箇中老手。
身為瓊州府財政司司長，范陽閱人無數，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保證，這群人絕非尋常的商人！！
氣質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有的人天生富貴，哪怕是穿最粗糙的布衣，都無法遮蓋住奪目光彩。
有的人一生低下，哪怕是換上龍袍，坐在奉天殿中的龍椅上，也毫無人君模樣。
歸根結底，氣質這東西是需要在環境中潛移默化生長、激發。
“來自鳳陽府...商人的身份只怕是掩飾，多半是朝廷那邊的人。”
范陽攬著美人兒，低頭把玩著手中酒杯。
心想：“盛庸這廝特地把他們帶來找我，想必也肯定是發現了端倪。”
“讓我用財政司的錢買下對方的貨物，當是為了找個藉口留在他們身邊近距離觀察。”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盛庸。
恰巧與其四目相對，看到了盛庸勾起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范陽心中瞭然，“既然你盛百戶都開口了，這個面子本司長還是要給的。”
說著看向朱元璋，問道：
“你們這次運來了多少糧食？”
朱元璋沒有開口，他可不曾負責這些瑣事，一旁的蔣瓛聞言立刻停下逗弄，給了范陽一個準確的數字。
三千六百五十石。
范陽點了點頭，咀嚼著懷中美人兒投餵的菩提，淡淡道：“數目不大，我可以做主全部買下。”
“現在來談談價格吧，你們可知瓊州府的平均糧價是幾何？”
仍舊是蔣瓛來作答：“範司長，實不相瞞，我們還真不知道。”
“此次運糧前來，是之前在鳳陽曾聽人說過瓊州府商業繁茂。”
“加上前段時日天降異象，這想必你也清楚，我們想著瓊州府日後定然大興。”
“這才腦門子一熱，什麼都沒有事先準備，來到瓊州府就成了無頭蒼蠅。”
這些話，范陽只相信瓊州府日後定然大興，其他的半個字都不信。
他也懶得虛與委蛇，直接開價。
“瓊州昨日全府糧食均價七錢一石，你們有三千六百五十石，財政司願出兩千五百兩白銀全數買下。”
“願意賣的話，我現在就讓人去火車總站倉庫取糧，糧食入瓊州府庫後開瓊州銀行的銀票給你們。”
七錢一石糧？
蔣瓛眉頭微蹙，這個價格遠低於應天府的糧價，他可不敢做主，轉頭看向同樣皺眉的朱元璋。
“老爺，您看？”
朱元璋沒有猶豫，點頭道：“賣。”
聞言，范陽招手喚來之前為朱元璋等人開門的那名年輕人，此人是他在財政司的下屬。
“帶人去火車總站倉庫取糧，驗收、點數這些程式不得少，確認無誤後再來彙報。”
“朱老你們這邊也派個人同去吧，以免中間產生誤會。”
朱元璋虎眸掃過朱樉、朱棡、朱棣、李景隆、蔣瓛、朱允炆幾人。
前面四位，顯然是對這種差事沒啥興趣，一臉的興致缺缺。
朱允炆就更不用說了，自幼長於深宮，接受的都是儒家士大夫那套，打從骨子裡瞧不起商賈。
讓他們五個去的話，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於是，蔣瓛這位天子親軍錦衣衛都指揮使便是唯一的選擇了。
“老蔣你去。”
蔣瓛對此毫無意外，旋即拱手領命，同范陽的下屬一起離開了人字號包廂。
“好了，生意的事情暫且撇到一邊，幾位既然是盛庸的朋友，那亦是我範某人的朋友。”
范陽明明長的似彌勒佛般喜慶，此刻言行卻極為豪氣，胖手一揮，要為幾人擺上一桌酒席。
若朱元璋他們真是商人，遇到這樣一位友善、爽快、豪氣的財政司司長請客，那定然欣喜得很。
可他們並不是商人，那只是用來掩飾的身份。
他們是皇帝，是親王，是國公，是皇孫，是這大明天下身份最尊貴的那極少數人。
區區一桌酒席，不值得他們欣喜。
甚至，朱樉心中還對范陽此舉頗為不悅，覺得這廝是在自己面前裝大。
朱元璋則虎眸微凝，似人字號包廂這般環境，價格定然極為昂貴。
聽盛庸和店小二的說法，自家老六手下這位財政司司長是這裡的常客。
那麼，錢從何處來？
是家中本就鉅富？是盛興樓巴結權勢？是范陽以權謀私、貪汙受賄？
朱元璋暫且沒有下定論，只是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早晚要查清楚。
不多時。
水榭中的石桌上多了口銅鍋，鍋中老湯滾沸，有枸杞、紅棗等物點綴，香味四溢。
涮鍋嘛，這在內陸不算稀奇。
很快，盛興樓的夥計陸續端來一碟碟新鮮的食材，有當季的時蔬，有剛宰殺好的嫩雞，有還在跳動的牛肉。
看到這裡，朱元璋的眉頭沒忍住，跟著盤裡的牛肉一起跳動起來。
壓下心中的怒火，看著對面一臉和善笑容的范陽，沉聲問道：
“咱要是沒記錯的話，大明嚴禁私殺耕牛販賣、吃肉，範司長身為瓊州府財政司司長，這算是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