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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問:“耳朵怎麼也這麼紅?”

“藝藝。”

熟悉的聲音,是道安嗎?

可是道安從來都刻板守禮只稱呼她一聲盛藝小姐。

“藝藝。”

男人又喊了一聲盛藝,然後蹲下身,手伸過來。

當他的手,觸碰到盛藝的肩膀那一剎,盛藝整個人的反應特別大,猛地去推開他:“走開啊!走開!為什麼……為什麼我越不想見到你,你越是出現在我眼前,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男人被她這一推,沒有跌坐下去,只是肩側往後傾斜了一些。

她哆嗦著嘶吼,嗓子差點因為這一候而破了音。

她頭髮亂糟糟,臉上淚痕遍佈,一雙小兔子似的眼變得通紅,十分厭惡的看著面前那個男人。

一開始淚眼糊了滿臉,她其實沒有看清楚對面那人的臉,等她視線終於變得清晰了,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那人到底是誰之後,盛藝那張小臉上哪還有半點怒火。

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她嘴巴還微微張開著,一啟一合,呆呆地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了許久,直到他伸過來雙手,掌心禁錮在她兩邊的肩頭,沉默的一用力將她從地上摟起來。

盛藝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反應。

不哭也不吼了,整個人都安安靜靜的,乖乖被他從地上撈起來。

緊接著,她臉頰突然貼在了他胸膛上,隔著一層質感上層的衣料。

他的手臂橫亙在她腰間,虛虛的環著,盛藝下意識抬手想要抬頭抓住他腰間的衣料,可最後抬起來又落了下來……她又不敢了。

……

道安怎麼也沒想到,進來會看到這樣一幕。

她可憐又無助的瑟縮在牆角,抱緊了膝蓋,埋著頭一動不動,不發出一丁點聲音,卻是在默默流淚,眼淚很快打溼了一大片袖口,雙肩在輕輕的抽動,可是她自己卻渾然不覺,整個人都在處在莫大的恐懼中。

他已經靠近,她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埋著頭不肯抬起頭來看一眼是誰。他心口抽痛不已,想著剛才聽筒裡的聲音沒辦法讓他不擔心,那一聲尖叫過後伴隨著亂糟糟一些聲音,緊接著就徹底沒聲音了,讓他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

幾分鐘後,男人再次走進臥室。

他手裡端著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水溫合適,不燙。”

盛藝接過來,很客氣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男人垂眸看著她的小臉,沒什麼情緒的聲音回道:“不客氣。”

他單手插在褲兜裡,看著她將半杯溫水喝完。

喝水時,盛藝喝得有些快,不是真的渴,是有些不自在。

她能感覺到頭頂投下來的目光,應該是看著她的。對於剛才的行為,盛藝自然還是很不好意思,她當時真的以為是秦秉,又怕又氣,以至於在他的手觸碰到自己的時候,才會突然情緒失控歇斯底里的吼了他,推開他。

她也是吼完了才看清楚是道安。

莫名其妙被她吼了,也不知道他生不生氣……

咕嚕咕嚕,大口大口地將玻璃杯的水喝完,喝完之後下意識的想要把玻璃杯遞給他。手伸過去一點點,但男人並沒有要接過玻璃杯的意思。

盛藝微囧,這是把人家當什麼了。

她趕緊把手縮回去,然後起身去放杯子。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並沒有後退讓開,而隨著盛藝這一起身,整個人差一點就貼他身上去。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避開接觸到他,但是又不想再一次讓道安覺得很隨便,彷彿故意一樣時時刻刻想往他懷裡撲,於是控制住身體搖墜的方向,往後仰了下去。

最多隻是跌坐回去。

可是坐回去的姿勢有點尷尬,但總好過顯得‘故意’那樣撲進他懷裡。

只是,盛藝沒有想到男人會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住她的小手臂,緊接著用力往他面前一帶,他的手臂橫亙在她的腰間,再往懷裡一扣,盛藝完全不可避免的撞進了他的懷裡。

“啊——”她低聲驚呼。

“藝藝。”

她恍恍惚惚的聽到了那一聲藝藝,自男人口中喊出。

“有沒有事?”他的手臂結結實實橫亙在她腰上,問她有沒有事。

盛藝耳根微熱,搖了搖頭:“……沒。”

很多人都會喊她藝藝,爸爸媽媽、鳶鳶,柳茹、身邊的親朋好友,還有她的粉絲。

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而她竟然還覺得,他喊的這一聲‘藝藝’別任何人喊的都要好聽。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改了對她的稱呼,但是盛藝覺得,這樣才沒有距離感。

不然那那一口一句盛藝小姐實在是太疏離了。

此刻盛藝還微微有些發愣。

這個姿勢,她手裡握著玻璃杯,兩隻手臂屈起抵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腰上的手臂力道很緊,也很強勢,而且……他的掌心這一刻不是紳士的虛虛握成拳。

他的掌心攤開了,扶在她腰的另一側。

掌心的熱度是正常的。

可對盛藝來說,即使隔著一層衣料,她都覺得腰的另一側被他掌心覆蓋的那一處如同火燒一片。

心跳加速,無法控制的撲通撲通跳很快。

她努力的想要調整好自己的心跳速度,最後仰頭去看他,鼻尖的輕微觸碰讓她渾身麻了一下,身體也隨著她這一抬頭的動作更加僵硬了。

他,是低著頭的。

而她這一抬頭,兩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好像是不經意,她也形容不清楚,唇瓣仍然微微張著,呆呆無神看著那張臉近在咫尺的臉龐。

她心跳越發的快了。

饒是發生意外那天,她死皮賴臉留他過夜的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她也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描繪過他英俊的容顏。眼前被放大了許多倍的五官,猶如精心鐫刻雕繪,英挺的鼻樑很高,薄唇小弧度抿著,流暢的下頜線讓盛藝忍不住的想要抬起一隻手去掬著他的臉,更加仔細的端詳。

“心跳,怎麼這麼快?”

眼前那抿著的薄唇一啟一合,說了句讓盛藝更加臉紅心跳的話。

聲線是低低的,沒有很沉,如果非要用什麼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一樽清酒的味道,讓人只需要品嚐一點點就能腦心撓肺,且食髓知味。

“沒有,沒有跳很快。”她不敢承認。

“可我怎麼聽著,和藝藝說的不一樣呢?”他的聲音壓得越發低,覆蓋在她腰側的寬大掌心輕輕摩挲著,似乎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她那纖細的腰肢。

盛藝已經不太敢看他了。

感覺到腰側的摩挲,她整個人都要酥麻掉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如果哪裡不舒服,可以跟我說。”

他的臉又往下壓了一點,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兩人都要快吻上的節奏,但盛藝很清楚只要自己低下頭就不會,但是她選擇把頭往後仰,而他的下頜再次壓了過來,只不過,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碰在一起,而是錯開她的臉頰。

線條流暢的下頜,觸碰到了盛藝的耳垂。

脖頸一側噴灑過來若有若無的氣息,是他的,很近,很清晰。鼻尖也傳來男人身上若有若無的成熟男性體味,夾雜著少許的酒味,很淡,並不濃烈。聞到了他的身上的味道,盛藝臉頰發熱,心神一動,緊接著那隻被他側臉碰到的耳朵突然從耳廓紅到了耳垂。

“耳朵怎麼也這麼紅?”

低低的聲音縈繞在耳邊,癢癢的,酥酥麻麻的,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卻覺得渾身發軟快要站不住了,嘴裡小聲喊著:“松,你鬆鬆。”

“松什麼?”他好似沒有聽懂。

反而橫亙在她腰上的手臂,再次收緊了一個力道。

她動不了,想要脫離這個懷抱。

可是男人橫亙在她腰上的手臂,像是桎梏一樣讓她脫不得身,只能小聲的喊他鬆一鬆手。

男人卻沒聽懂她的意思。

剛才觸碰到她耳垂的是他的下頜,可是現在貼近她耳垂的,是男人的薄唇,若即若離的觸碰,還有鼻息間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後,真是要死了……

“藝藝,你剛才說松什麼?嗯?”最後那聲嗯,壓低了尾音調,更是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蠱惑。

“我,我……我……”

我了好幾個,卻沒有半句話說出來。

盛藝不知道自己這張沒有化妝的小臉蛋,此刻看起來已經是紅彤彤一片,特別是那兩糰粉腮、以及因為緊張一啟一合的唇瓣,是致命的誘惑,忍不住想要採擷。

盛藝都快急哭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感覺就好像是,自己明明已經從良,坐回了正人君子,結果又不讓做人了!

道安看著懷裡快要急哭了的小女孩,嘴角掛著的笑意越深了許多。

若是早知道如此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們又怎會錯過這樣久。

我剋制守禮,守護著你,卻差點弄丟了你。

還好,還好。

盛藝眼眶裡打轉著一汪眼淚,是被急的手足無措的慌張,以為下一秒就會奪眶而出的時候,橫亙在她腰上的手臂居然鬆開了。

總算是鬆開了!

她亂作一團的心也跟著鬆了口氣。

哪知道,她也太沒用了,隨著男人的手臂一鬆開,她腿軟到直接整個人跌坐下去。

這次她清晰的看到男人再次朝她伸手,樓主她的腰往懷裡一帶,驚魂未定時耳邊傳來他無奈的聲音:“你這樣冒冒失失的,一個人住著叫人怎麼放心?”

盛藝吞嚥口水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瞪大眼睛看著男人的臉。

唇角掛著幾分笑意,那笑看不出來什麼,可那話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曖昧極了。

她趁著男人這次沒有扣緊她的腰,從他懷裡出來,手裡還握著那玻璃杯,開口說話時有些磕磕巴巴的:“我,我不是每天都這樣,只是偶爾這樣。”

道安視線落在她握緊的玻璃杯上,看起來握得很用力,指尖泛著一抹白。

他問:“那是因為,剛好我今天來了,就這樣?”

盛藝想點頭來著,很快意識到不能點頭。要是點頭承認自己冒冒失失的狀態是因為他來到這裡才這樣,那他要是立馬就走人怎麼辦?

雖然剛才兩人的接觸很近,可是她還是想和他在一個空間下多待一會兒。

她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連說了兩遍不是的,她再接著說:“我只是最近狀態有點不好,剛才,剛才也是……”

剛才是指她失控的情緒。

……

從臥室出來,盛藝聞到了淡淡的食物香味,大概是因為包裝很嚴實,所以那香味並沒有滿套房到處灌。

一眼望過去,她看到了放在高腳桌上的手提袋,走過去看了眼,確定裡面真的是食物,她回頭看向正在脫外套的男人。

然後視線就被定住,怎麼也挪不開。

不是勁瘦的那種腰身,但也不是特別魁梧的那種體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不是肥肉,而是肌肉,充滿了張力和誘惑。

隨著西服外套脫下,繃起的肱二頭肌撐起了襯衣,線條流暢的手臂蓄著力量,尤記得那手臂攬在她腰上的時候力道格外大,還很緊,觸感留下的那一片餘溫讓她覺得到現在都還是熱熱的。

男人今天沒有系領帶,裡面也沒有商務馬甲,只一件白襯衣,領口解開了兩顆釦子,脖子白皙,喉結凸出,禁慾又迷人。

他將外套搭在了沙發靠背上,闊步朝她走來。

幾乎是在他轉身過來的那一霎,盛藝立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心跳仍舊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手裡握著的水杯還沒有放回去,還緊緊握在手裡,似乎這個玻璃杯就是她的保護屏障。

“餓了嗎?”

男人走過來後,就將高腳桌上的袋子開啟,並問了她一句餓不餓的話。

剛才看了時間,她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六點過,說實話是有點餓,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自己餓,只能說:“有一點點。”

話落。

男人回頭看了看她,盛藝接收到他的目光身體有些緊繃:“怎麼了?”

男人微微一笑,如沐春風:“那我們吃飯吧。”

“吃,吃飯?”

接下來,盛藝站在一旁看著道安將袋子裡的保溫盒一個一個拿出來,並伴隨著一個一個蓋子揭開之後,她發現——

“都是湘菜!”

她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分,帶著驚喜。

吃了這麼多天的國外菜,突然在異國他鄉看到自己喜歡的湘菜,怎麼會不驚喜呢。

男人說:“下午有些忙,騰出來的時間晚了一點。在國外這一年多,平時很少親自下廚,倒也不是懶,實在是沒有時間,廚藝大概是有些退化了,不過辣度應該還是夠的。”

聽到男人一番話。

盛藝呆住:“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

道安點頭,很自然的拉過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還是熱的,再不吃就涼了,若是等會再熱一次,辣度應該就不夠了。”

盛藝坐下來。

看著擺在眼前的那四道菜,三道里面都有辣椒,另一道是小青菜,看著就賊有胃口,讓人食指大動。

“我最喜歡湘菜了!”她擦了擦手說。

男人看她一眼:“我知道。”

他知道?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是……應該是他剛才那十分篤定的語氣。

不過她也沒有去細想,拿起了筷子:“一定是鳶鳶走之前跟你說國,只是太難為你了,工作那麼忙還要抽時間親自做菜送過來,謝謝~”

最後那聲謝謝,聽起來又清脆又甜。

“不客氣。”

道安也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辣炒的牛肉塊放進盛藝碗裡:“倒是剛才貿然進來,嚇到你了,很抱歉。”

盛藝聽到他向自己道歉,反倒很不好意思,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這兩天神經有點敏感。”

“我敲了幾下門,又等了近一分鐘,始終不見你開門,想著你或許是睡著了才給你打電話。之後電話雖然是接通,可是電話接通後就不再聽到你的聲音,只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音,當時我以為又發生了意外,很擔心才用酒店提供的副卡進來套房。”他將事解釋了一遍。

盛藝望著他,他是用酒店提供的副卡進來的?

又是這樣……

當初秦秉也是這樣進來的。

現在道安也是這樣進來的。

為什麼這樣高階的五星級酒店會輕易把副卡交給除顧客以外的人呢。

一點都不嚴謹。

照這樣以後誰敢輕易住酒店。

當然,她這個想法不是怪道安進來,她巴不得見到他呢,只是一想到酒店隨隨便便就提供了副卡,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投訴一下酒店,一定要改善這種情況,男人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麼,再解釋了一句:“我有酒店百分之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盛藝剛夾起來那塊道安夾過來的牛肉塊,‘啪嗒’一聲,落回了碗裡。

男人嘴角掛著笑意,看著她。

盛藝愣了兩秒,趕緊又將碗裡的牛肉塊重新夾起來,吞了吞口水,再慢慢把牛肉塊放進嘴裡。

只差一點點那塊牛肉就進嘴裡了,又聽到男人那句:“最近入股的。”

‘啪嗒’一聲。

都快進嘴裡的牛肉又落了下來,落回了碗裡。

這次她沒有立馬去夾起來,而是神情近乎呆滯的望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他說,他有414酒店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他還說,他是最近才入股的。

所以,他是以股東的身份才拿到套房副卡進來。

“上次的事情是酒店的疏忽,因為這件事酒店管理人員全部大換血。以現實角度看待問題,即使大大換血,但金錢至上利益頭昏的世界,之前的事情誰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不會再發生,但,至少最近正在風頭上的事情不會再重複發生,這一點還是可以保證。”

道安緩緩說著,再夾了一塊牛肉放在盛藝的碗裡:“即使如此,我也不完全放心,所以吃完飯後我會接你到我那邊去暫住兩天。”

‘啪嗒’一聲。

這一次比剛才的聲音都要清脆。

掉了兩次牛肉,這次,連筷子都直接掉了。

盛藝的表情不再僅僅只是驚呆,而是已經有幾分驚嚇。

她聽到了什麼?

道安要接她去他家裡暫住!!!

他是說認真的嗎?

“這,這,這會不會太打擾你了啊?”奇了怪了,為什麼她現在在道安面前說話總是磕磕巴巴的啊,她以前不這樣的啊,她捂了捂怦怦跳很快的小心臟,緊接著趕緊把剛才掉落的筷子重新歸位。

“不會。”

她聽到了男人的回答。

不會!

她歸位筷子的手僵了僵。

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她過去他那邊暫住的話,他女朋友來了怎麼辦?可是這句話她又不太好問出口,不問好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更加自在,問了反而顯得自己亂想,也更加不自在。

可是誘惑好大怎麼辦。

要去嗎?

去吧,反正都要回國了。

“鳶鳶說你就這兩天會回國,去你那邊暫住兩天的話也好,那就打擾你了。”她鼓起勇氣答應下來。

生怕答應慢了一步,他就改變主意了。

在盛藝沾沾自喜可以住進男人家裡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男人勾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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