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書吧

第58章

楊露從來容易得意忘形,這個毛病說來也尋常。想楊露一個生長於豪門大戶之下的小姐,打小受盡了別人的嬌慣,什麼事情無有不順心的道理,性子上自是傲慢的緊了,但凡有些什麼恭維便洋洋自得起來。如今到了開封府中,楊露那傲慢的性子也按捺不住顯露了出。楊露心想,開封府也不過如此,還以為多麼的難以探入,只如今不費一刀一槍便到了府司西獄,這是何等的輕便呢?

這般想著,楊露的嘴角上早已是掛上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只要在師叔的面前請功受賞了的。楊露手扶了磚牆引領了身後的徐落朝向死囚牢的方向走去,那死囚牢正位於府司西獄的後面院中,既是兩個人是打後門進入的,便舉步便要到了。卻不想楊露只是顧著得意了,卻沒有計較腳下,更加上天色又黑,楊露腳下踩於一個瓦盆上,瓦盆發出“咯吧”的一聲響。

聲息雖小,可是於寂靜的夜色之下卻聽得格外真切,附近靠牆昏昏欲睡的一個看牢的小節級聽到了聲音,其中一個揉揉眼睛,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朝這廂高聲喊嚷道:“嗨,那邊兀誰在走動?老爺已是把你瞧到了,快快走了出來便罷,不則休怪老爺我要不客氣了。”

楊露只嚇得後背上冷氣森森,霎時間三魂去了兩魂,五魄少了三魄,微微地張開了嘴唇,面色變得好如是蠟紙相仿。徐落於一旁看到了,慌忙間把手按於楊露的肩頭上,同楊露一道於牆角處伏下身去。

繼而聽到另一個被喊聲驚醒的小節級嘟嘟囔囔地說道:“兀誰來蒿惱你我?你只喊得恁大聲做什麼?這般的時候了,兀誰還到府衙中走動?”

初始那個喊話的小節級說道:“我曉得倒好了,只是正犯困,聽得院子裡什麼瓦盆響了一聲,不則我只做神弄鬼的做什麼?八成是什麼野貓兒尋不到食兒吃跑到府衙中來。只你過去瞧上一瞧則個,沒人最好。”

另個小節級老大不情願,口中嘟嘟囔囔地說著:“你怕是撞了鬼了。這般三更半夜的,哪裡會有人來?況這是何等的所在?那蟊賊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跑到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可知你的心裡是撞了鬼了。”

那小節級口上這般說著,手上持了一根火把,手上抄了把刀徑奔向徐落楊露藏身的牆角下走了過來。徐落眼見得那個小子走得近了,突然撲將上去,好像是雄鷹博兔一般,只一把抓了那個小子的咽喉,於那個小子的後腦海輕輕地一掌。只聽得“撲”的一聲,那個小子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身子軟軟地躺倒于徐落的懷抱之中。

徐落懷中抱了那個小節級,把那個小節級拖在樹叢之中,拾起幾根地上的樹枝子,把那小子的身體掩蓋了,然後同旁邊的楊露使了一個眼色。楊露早是羞慚得無地自容,紅了面頰,於嘴唇上咬了一下,要趕上去將功補過。

喊話的小節級見同伴去了許久,了無影響,好像泥牛入海一般,心中焦躁,正不知發生了什麼,要過去看上一個究竟。卻不想剛一抬頭,早見到一個渾身青黑的人到了自己面前,急切間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感到胸口一熱,為那人一把揪了自己丟於地上,剛要發一聲喊,腦後重重被人踢了一腳,已是昏迷不醒。

楊露同旁邊的徐落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徑奔向死囚牢的牢門而來。牢門上上著大鎖,徐落只用手上的利刃輕輕一劃,鎖頭應聲而落。兩個人進了死囚牢,想那死囚牢不過是為了審案方便所設立的一處臨時牢房,不過是三五個牢房,七八張床鋪,平日也無什麼人在裡面,只是遇到執杖行兇、殺生害命的人方才有幸一入,如今只是劉永一個人於其中受用罷了。

楊露徐落兩個人到了最裡面的牢房門口,徐落隔了牢門低低地喊了一聲“二哥”。裡面傳來劉永好像是夜梟一般的陰戾的怪笑聲。那劉永自打楊露探望過自己以後,便只是一心盼著三更時候,到了三更時候尚不見楊露人來,劉永正一個人於了牢房之中納悶,此時聽到徐落的聲音,正好像是久旱之逢甘霖一般。劉永大喊了一聲:“四弟,哥哥想你想得好苦。”

劉永撲在了牢門之上,隔了一扇牢門,和徐落兩個人四隻大手握在一處。劉永熱淚盈眶,嘶啞著嗓音同徐落說道:“四弟,大哥、三弟還好吧。二哥如今受了小人的陷害,苦捱在區區的方寸之地,心中好不思念大夥阿。四弟,一日不見,你怎的憔悴了好些,恁的不是哥哥拖累了你不成?”

徐落也嗚嗚咽咽地哭將了起來,把劉永木枷中的雙手握了又握,哭著說道:“難得哥哥身在獄中還在記掛小弟們,小弟們便是替哥哥去死心也甘了。如今小弟為了救哥哥,不惜以身犯險,闖下殺身滅族之大禍,只是要不違背了豐樂樓上你我所結下的誓言阿。”

楊露於一旁看了這兩個愛胡搞的活寶在一處拿腔作態地親近了個沒完的,心中好不鄙視,只是微微地上撇了一下嘴角,把目光打劉永的身上移落於徐落的身上,把手于徐落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同徐落說道:“喂,徐公子還是收斂上一下自己的虛情的淚水的。你我現如今還俱是於開封府中的呢,只左近便是開封府的侍衛房舍,不小心一時哭得忘情招來了三五個功夫好生了得的大內高手,你我便無這般的僥倖了的。”

徐落聽了楊露的話,用手擦了把面頰上的淚水,口上說道:“這我倒也忘了,只是一時傷懷便失了形態,還望姐姐不要見怪才是。”徐落口上說著,手上的匕首已是把牢門斬開了一道巨大的開口,從口子中接出了劉永,徐落又替劉永去了木枷、手鐐腳銬,手上攙扶了劉永的胳膊往外便走。

來到了外面,徐落正要帶了劉永離開,卻為楊露用手扯了自己的衣袖。徐落回過頭,望著楊露,說道:“怎的?莫非姐姐還捨不得此處?你我如今只是趕快離開便了,還要一味耽擱做什麼?”

楊露只同徐落淡淡地笑了一笑,口上說道:“我倒也不是要做什麼不得體的事,不過是如今你我走了,官府一定要大肆捉拿劫牢的兇手,到了那時免不了要累及無辜。我於心中已是盤算了多時了的,只好在死囚牢的牆壁之上題上自家的大名方好,免得無辜之人備嘗刑獄之苦才是。”那楊露一面說一面於面頰上浮現出凜凜的微笑。

徐落卻一百個不明白楊露的心思,只是皺起了眉頭,好不蒿惱,責難楊露道:“好個不知利害的丫頭,你也知道江湖上的人怕的是個什麼,無非是讓官府明文緝拿。這京城中的百姓同你無親無故,你卻要為了他等淪落到一個為官府緝捕的下場,可也傻是不傻。二哥,你倒是勸她一勸,免得她再生風波。”徐落一面說,一面側過面頰,把目光注視於旁邊劉永的面頰上,只要劉永幫自己言語上一聲,好止了楊露的傻念頭。

卻不想那劉永淡淡地笑了一笑,把面頰轉在一旁,笑著嘆了口氣,說道:“娘要嫁人,天要下雨,隨他去吧。我要是能勸得楊露心轉,便也不到江湖上漂泊了。如今四弟說這些好沒來頭的話兒做什麼?不是執意要羞臊於我怎的?”

那劉永好個沒正經,一個男人,卻裝出女子的情態來,把身子靠于徐落身上,扭扭捏捏,好不做作。氣得徐落一下子沒有昏倒在地,心中想,好個華山劍派,怎麼天下無恥的男女都聚在那裡了?心中正在焦躁,只見楊露已是打身上變戲法般取出筆墨來,楊露把筆沾足了墨汁,用左手提了筆,於死囚牢外面的牆壁上書寫道:“劫牢者,關西響馬,黃。”

寫過,楊露尚面對了牆壁上的字跡沾沾自喜,斜側過了面頰,同一旁的徐落笑了一笑,說道:“公子怕是要發昏了的。這個關西的響馬正是我的義父昔日的一個手下,為人狠狡奸猾,且是作惡多端,義父早年未曾滅了他以致引為平生之憾事。只而今我用這個小子來做次替罪羊便了,只怕這裡的官兵只聞到其的名頭便要頭大的呢。”

楊露說至此處,丟下了手上的毛筆,嘿嘿地同兩個人一陣的陰笑,已是走過來把手撫摸於劉永的脊背上,貼伏過面頰去,同劉永笑著說道:“只而今我不惜結下大仇,也要洗脫了師叔的罪責,讓江湖上曉得我楊露也是一個知恩圖報懂得義氣二字真涵的好漢子。”楊露一面說,一面把目光投落在一旁的徐落的身上,

閒言少敘,三個人結伴朝向府司西獄外面走去,路還是順了老路,一行人先出了府司西獄的後門,再繞過了議事廳的後院牆,一直到了明禮院的外面。只見明禮院中隱隱透出火光,三個人不明就裡,先閃身在門旁,要探明一個究竟。卻聽到一個老者大聲咳嗽的聲音,只聽老者嘀嘀咕咕地說道:“作怪,作怪。甚人來過?恁的是忘記關了。不會阿,別是我喝醉了酒,失了記性。唉,老了,老了,真個的是老了。”

原來那老門子為是傍晚喝了太多的酒睡了去,到了三更左右,讓冷風一吹又醒了,感到有幾分的尿急出來小解,卻發現院門沒有關,半開著。老頭子一面作怪嘀咕一面關了院門,嘟嘟囔囔好不懊惱地一路走一路埋怨,重新要回門房安歇了。

這下可苦了三個人,三個人本是要打原路返回的,如今鎖了門,翻牆吧,只怕為門子察覺喊了出來,不翻牆吧,卻是打哪裡出這個開封府好呢?眼見得要到了四更天了,如是磨蹭到了五更天,天上便要見了魚肚白,那時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便都醒了,再要出這開封府去便登天還難。

徐落皺了下眉頭,計上心頭,同兩個人悄聲低語道:“待我用個法子誘這老兒出來,你們兩個混進去便了,待我弄翻了那個糊塗的老傢伙便和你們一道出府去。”原來徐落想到了楊露和自己床上提到的迷藥,如今自己身上正帶了迷藥,不如把這個老兒迷倒了好脫身。只為徐落要保全那老頭的一絲性命,只怕自己出手稍稍地重上一些,不小心壞了他的性命。

徐落想到這裡也不同兩個人商量,朝著院子門上投了一顆石子過去,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裡面傳來老門子的喊聲:“兀誰,這般時候來蒿惱我。不曉得我老程頭兒的脾氣秉性麼?”那老門子開了門朝外面觀看,徐落把身子於門前晃了一下,閃在一旁,好如鬼魅一般。老門子喊了一聲:“兀誰和我耍笑?”老門子手上提了燈籠直奔徐落去了。

楊露同劉永進了院門不提,只說徐落打懷中取出一個瓶兒,見那老頭兒來得近了,上前扶了那老兒的身子,把瓶兒遞在老兒的鼻子下面。老門子聞到一股子香氣,剛要說一個好香,便打了個噴嚏,倒在徐落的懷中不省人事。徐落背了老門子進了門房,把老門子安放在床上,怕老門子受凍,還用被子蓋了,替老門子滅了燈籠,方才出了門房,虛掩上房門。

三個人聚首於文城牆下,彼此笑了一笑,也不說話,只是丟擲五爪絲絛,三個人陸續上了院牆,出了開封府,到了太平興國寺中。

熱門

重生戰神超能力總裁萌寶系統聊天群萬界最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