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原來只是一場夢
我低頭凝視顧瑤，即便她的身高遠不及我，更早就坐在椅子上。
但氣勢上，我仍舊矮她一頭。
她瘦了很多，雖然身材看起來仍舊完美，卻比之前更顯纖細。
蒼白的臉色，眼底的烏青，還有她臉上掛著的假笑，讓我知道剛才的話成功激怒了她。
只是，她不同於以往，正在努力壓抑著她的情緒。
我忽略她看起來有些可憐的樣子，也擠出一抹假笑：“按照顧總的意思，您願意公開與我劃清界限，承認我和顧家再無任何關係嗎？”
“或者說，你願意承認，你只是我的小姨，我們之間絕無可能？”
顧瑤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她仍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我。
我當然知道，她足夠了解我，知道我絕對不可能脫離顧家。
顧開霽被顧瑤狠狠折騰一通，但凡顧瑤公開我與顧家再無半點瓜葛，就算他沒法在國內為非作歹，也有很多種手段逼我就範。
但我也想讓她明白，不論她做什麼，我都不會改變心意。
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我們商量好的，與我保持距離，除了工作之外絕不干涉我的生活。
她要的是我的喜歡，我的追求，甚至是我這個人。
所以她寧願用命去換，去賭。
只是，她或許沒想到，我會冷漠的像是陌生人一樣。
看不見她的所謂付出，所謂犧牲，只想與她保持距離，撇清關係，甚至完成報復。
僵持之間，顧瑤抽出幾份檔案遞給我。
“今天你主要的工作就是跟我一塊出席董事會，其他的工作不需要你來完成，現在看看這幾份檔案吧，或許你會很感興趣。”
我盯著她看了一陣，才以最遠的距離接過檔案，坐在距離她最遠的沙發一側，開始瀏覽她遞給我的檔案。
檔案的內容大部分都與時氏近期的波折息息相關。
顧瑤確實舉報了時氏，但僅僅是時氏牽頭的那筆貸款。
根據檔案上的內容來看，顧瑤舉報時氏或許無可厚非。
畢竟以顧氏和霍氏的合作專案為主審批下來的這筆貸款，最後全都落入時氏的口袋，顧氏和霍氏沒拿到半分。
銀行應該是看在顧氏的面子上，才批下這筆貸款的。
所以說，顧瑤的舉動看起來並無任何問題。
可我知道，顧瑤不差這筆錢。
一開始，時音沒有認識我，顧瑤也就根本拿不到這筆錢。
顧氏與霍氏的合作是否會出現問題，她肯定提前做過預估，所以一定有解決問題的方案。
舉報時氏，完全是因為我和時音走的太近的緣故。
合上這份檔案，我情不自禁的嗤笑。
趙曉柔敲敲門，走進來：“顧總，您約的幾位董事已經到了，您看……”
顧瑤站起身，走到門口轉頭看我：“就留在這裡，中午我會讓人送吃的過來。”
我沒說話，這種事沒必要反駁，不如當做沒聽見。
顧瑤走後，我瀏覽了全部檔案。
總體來看，顧瑤確實做過針對時氏的事，不過漏洞是本身就存在的，顧瑤只不過是發現並將漏洞點出來，就導致時氏亂成一鍋粥。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局面下，時音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中午十分，我坐的腰痠背疼，起身準備去茶水間倒了杯熱水，就聽見了秘書辦的幾位小姑娘對顧氏最近情況的議論。
我端著空杯子回去，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
直到劉姨的電話打過來，我才反應過來，下樓去接她。
劉姨帶來的東西很豐盛，我們找了家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在便利店裡品嚐她新學的藥膳。
大概是看我吃的狼吞虎嚥，劉姨一臉心疼：“小嚴少爺，怎麼回事，你第一天上班，二小姐就刁難您了？”
刁難？
她現在才不會刁難我，不過讓我來顧氏工作，又何嘗不算是一種刁難。
“沒事，我是個男人，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劉姨心疼的從保溫壺裡倒了杯熱湯給我：“喝杯熱湯，暖暖腸胃，整個人也能舒服一點。”
吃飽後，劉姨拉著我叮囑了很多。
無外乎讓我注意身體，就算是顧瑤的交代，也不需要完全照做，還是身體更重要。
我一一應下，目送她坐上回去的地鐵，這才回了顧氏。
在休息區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我靠在沙發上睡了一會。
夢裡，我回到了小時候。
視角很矮，看每個人都需要仰著臉。
我能看見他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的惋惜，也能清楚看到他們轉過頭時臉上的冷漠。
整個世界光怪陸離，我好像被遮蔽在他們之外。
他們的聲音很模糊，我只知道我不斷穿梭在人群中，想要逃離卻找不到出口。
直到我看見一道曙光。
在我以為曙光的背後就是逃離夢境的出口時，曙光的來源卻是顧瑤。
她驚訝的看著我，打量一陣後蹲下身子：“小朋友，你不難過嗎？”
這句話，我印象深刻。
那是顧瑤第一次見到我，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說實話，八歲的我還不知道父母離世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些照顧我的人，他們總會笑著說父母他們有事要忙，需要一陣子才能回來，讓我乖乖等著。
我記得爸爸媽媽說過，只要我聽話，就會給我買賽車玩具，所以我不哭不鬧，就彷彿一切都與我無關。
當顧瑤問我的時候，我像是一瞬間明白了一切，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周圍的人立刻將視線聚焦在我身上，竊竊私語讓我覺得羞恥，我努力捂住嘴，不讓哭聲溢位。
只有顧瑤，她輕輕的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懷裡，一下又一下的幫我拍背順氣：“難過就哭出來，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硬裝堅強。”
那天之後，我就被顧瑤帶回了別墅。
她和顧然已經不住在老宅了，我沒見到太多陌生人，但仍舊害怕陌生的環境。
顧瑤察覺後，每天都會守在我身邊。
所以當我意識到這是夢境的時候，我立馬轉頭，朝著反方向跑走。
沒想到，她下一秒就變成了那個冷冰冰的大人，死死地盯著我，勾唇一笑：“陸嚴，你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下一秒，我猛然驚醒。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整個顧氏都很安靜。
看了眼時間，午休還沒結束。
無處可去的我，走到窗邊盯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顧氏集團的辦公大樓，矗立在京市寸土寸金的地段，從面前的這扇窗，能俯瞰整個京市的全貌。
我有些理解，為什麼那些老闆都喜歡把自己的辦公室設在很高的樓層，而且都要有一面落地窗。
看著窗外的景色，真的能憑空生出一種世界皆在我腳下的感覺。
只不過，我並不會為此駐足停留，奮鬥終生。
我，只是芸芸眾生的一份子。
只想過好我平淡且細水長流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