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父親”都不肯再叫一聲
有些事，狄芸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有些話，她更是問不出口。
只能抓住女兒的手，苦口婆心的勸說：“瑤瑤，你清醒一點。”
“現在陸嚴已經……你和你父親繼續針鋒相對，對你，對顧家有什麼好處？”
“不但會讓外人看咱們家的笑話，更會影響到顧氏的發展！”
說著，狄芸面露傷感。
“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媽當然支援你去追求愛情，可現在不行，顧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還有顧氏的員工，你既然生在顧家，享受了顧家帶給你的一切，你就有責任為顧家，為那些依仗顧家生活的人負責。”
“難道你真的想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多人都為了你一個人，承受本不該承受的一切嗎？”
顧瑤這才抬頭。
她輕輕拂開狄芸的手，趙曉柔過來將小桌板收好，帶著電腦離開。
顧瑤在床上坐直身體，平靜的拔下手背上的針頭。
鮮血透過醫用膠布，留下斑駁的紅色痕跡，狄芸的心也跟著一陣揪緊。
“連我最在意的人都護不住。”
“我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狄芸盯著女兒，滿臉不可置信：“最在意的人？”
“陸嚴是你最在意的人，那我和你父親呢？還有你姐姐呢？”
“難道除了他陸嚴之外，整個顧家就沒有你在意的人了？”
顧瑤沒有回答狄芸的問題，反而只是盯著她。
她的雙眼幽深，眼神冰冷，看狄芸的時候就如同在看陌生人。
那眼神，看的狄芸心寒。
她控制不住的想去抓顧瑤的手，以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來拉近兩人之間的感情，彷彿這樣就能讓母女之間的隔閡瞬間消失無蹤。
不過，這一次顧瑤抬手擋住了她的動作。
以往，顧瑤只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高冷，不喜歡和人有近距離接觸。
如今這種狀態出現在面對狄芸時，狄芸無法接受。
“瑤瑤，你恨我和你父親？”
說話時，狄芸帶著幾分顫音：“就因為這次的意外？”
“當初你要把陸嚴帶回顧家，我和你父親說過半個不字？”
“更何況，我們也是為了小嚴好，他的病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早做手術對他更有好處，誰成想……”
狄芸發現，顧瑤盯著她的眼神開始變得冰冷。
面對女兒，她竟然覺得後怕。
“不是我和你父親要針對他，我們確實想讓他離開你，可我們也想他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這是我和你父親答應他的條件。”
“但是，你也知道國外的醫療體系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好，他在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也是我們不想看到的……”
門口的玻璃窗外，趙曉柔出現，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顧瑤打斷母親的話：“說了這麼多，你們就從沒在自己身上找過原因？”
病房內突然變得安靜。
狄芸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面前的女兒，她十分信任丈夫，也從沒想過女兒當真會為了一個外人與她決裂，更沒想到她的女兒會當面揭穿她。
儘管如此，她還是極盡所能的保持淡定：“瑤瑤，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聽不懂？”
顧瑤微微勾唇：“母親，您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我也清楚。”
那笑容沒有半點陽光和溫暖，有的只有讓狄芸背後一涼。
“您與父親表面恩愛，背地裡不過是被利益捆綁，誰也不願意放棄手中即得的利益罷了。”
“您認為，我和父親肯定是一類人，畢竟我跟他確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所以你們一致認定，就算現在害死了陸嚴，只要等時間沖淡一切，我不僅僅不會恨你們，甚至還會贊同你們的做法。”
“以後，顧家還是顧家，顧氏也還是顧氏，不會有任何改變。”
狄芸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幾次張嘴想解釋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顧瑤不氣也不急：“我現在就明確的告訴您，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
“我在意的人為什麼會受到傷害，我勢必會讓幕後主使付出百倍的代價！”
這話看似是顧瑤說給幕後主使聽的，狄芸卻忍不住從心底局的一陣恐懼。
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陸嚴為什麼客死異鄉？
是不是已經盤算好了，要如何報復她和丈夫？
最後，狄芸是被顧瑤的保鏢扶著走出病房的。
趙曉柔站在電梯口，眼睜睜看著電梯最後停在一樓，這才轉身折返回病房。
站在病床邊，趙曉柔恭恭敬敬的彙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老顧總應該已經對陸嚴的死產生了懷疑，我們的人發現老顧總交代竇運安排人去冰島確認陸嚴是否已經真的死了。”
“同時，竇運也散播了帶有針對性的謠言，看起來似乎是針對遊芃律師的，或許是想從遊芃律師的反應，來確定陸嚴的死訊是真是假。”
說完，趙曉柔敏銳的察覺到，顧瑤手背上的醫用膠帶已經徹底被血液浸染，立刻想按鈴叫醫生過來為他處理。
沒想到，卻被顧瑤組織。
看顧瑤那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趙曉柔還是不免擔憂。
所有人都以為顧瑤是被父親逼迫，又逢心上人的死訊，才一病不起被送進了醫院。
其實，她生了病是真的。
在冰島的時候，因為氣候的原因確實感冒了。
回來的時候，因為很多事情，感冒被耽誤成了肺炎。
這傢俬人醫院的西醫最為出名，但西醫根本不看病症的根本，只根據病情和病症下藥。
為了治好顧瑤這位金主，他們甚至在會診上提出建議，打算給顧瑤做肺部病理切片，確定顧瑤的病症根本到底出現在哪兒。
不過趙曉柔卻明白，顧瑤的病說嚴重確實嚴重，但根本卻不是在病症本身。
自從進入顧氏後，顧瑤基本上就沒日沒夜的工作。
多年勞累，讓她在不生病的時候看起來跟正常人無異，但生病時，不論是心理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問題都會一下子被引爆。
想要治好她的病，或許從心病上著手，更有效果。
趙曉柔愣神的功夫，顧瑤開口說道：“遊芃那邊你不用管，就算她孤身一人，也明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要是沒有這點本事，她這個律師也就沒必要繼續當下去了。”
“至於另一頭，你也不用擔心，他的人都已經被追出冰島，另一部分直接獲刑，但凡聰明的人都不敢再接他的生意，至於不聰明的更不用擔心。”
“現在的重中之重，就是告訴幫派，一定要看好陸嚴，千萬不能讓他聽到任何風聲，他的身體受不了任何刺激。”
趙曉柔雖然不如顧瑤聰明，卻也知道顧瑤口中的“另一頭”和“他”指的是誰。
沒想到，走到今天，顧瑤居然連“父親”都不肯再叫一聲。
趙曉柔欲言又止，被顧瑤察覺。
她抬眼看向趙曉柔：“想說什麼？”
雖然她只是顧瑤的秘書，但跟陸嚴接觸的次數也不少。
冒著丟掉飯碗的風險，她也想貌似提醒顧瑤一句：“顧總，我知道身為秘書我不應該干涉您的隱私。”
“但我對小嚴少爺也算認識，我覺得以小嚴少爺的性格，萬一知道這一切都是您做的局，等他知道真相後，恐怕會對您徹底……”
顧瑤的目光重新落在趙曉柔身上，眼神晦暗，其中洶湧翻騰的情緒，讓趙曉柔覺得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