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們在做什麼？還鎖門？
顧瑤沒有再靠近半步，只是靜靜地看著陸嚴。
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孩，讓她覺得異常陌生。
此前，幾乎都是她逼著陸嚴改口。
他確實記住了，也改了。
只是，這樣的改變讓她不適應。
他不會再滿臉喜悅的跟在她身邊，而是面無表情的叫她顧小姐。
她清楚，他不是變得聽話、乖巧。
而是他對她，對顧家早就失去了親近的渴望。
曾幾何時，他會認為自己就是顧家的一份子，甚至認為他們……
“你覺得顧家不再是你的家，你也在害怕我靠近？”她開口時聲音平淡，心卻不斷下沉。
“你在儘可能的逃避跟顧家有任何關聯。”
這句是肯定句，並非疑問。
陸嚴猛地抬眼看她，眼神中的驚訝來不及遮掩。
看來，她猜對了。
末了他又垂下頭，聲音很輕：“我知道我的存在會給你，給顧家帶來麻煩。”
“只有我安分守己，不再痴心妄想，才能換來平靜的生活。”
這話明明是對的，對所有人都好的答案。
顧瑤聽後只覺得無名之火突然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彷彿能在短時間之內將她徹底焚燒殆盡！
下一秒，她控制不住自己，衝上前一把將陸嚴從衛生間裡扯出來。
手臂死死地箍緊他的腰身，抬頭凝視那雙充斥著驚訝、茫然的眸子。
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沒留一絲縫隙。
彷彿他們天生就融入進對方的骨血，任誰也無法分離。
門外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咔噠聲，一下又一下。
聲音每響一下，她懷裡的陸嚴就跟著顫抖一下。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顧瑤清楚，陸嚴害怕被顧夫人發現她在他的房間裡。
至於為什麼，不外乎兩種。
怕老兩口一怒之下將他徹底趕出顧家。
怕老兩口遷怒與遠在溫哥華的陸蔓菁一家。
她下意識認定，讓陸嚴真正害怕的是後者。
所以，她沒說話，也沒放開人，只是靜靜地看著因為害怕而慌張的四處張望，企圖給她找一個藏身之所的年輕男人。
她不怕被發現。
既然她早就下定決心，這件事早一點晚一點被揭穿，於她而言沒多大區別。
這幾天，蘇文景一直陪在顧夫人身邊，時常聊起霍家的事。
她的母親顧夫人，對霍家如今的局面嗤之以鼻。
霍北嘉的母親，是她看不起的人。
霍家擁有與顧家不相上下的實力。
然而身為繼承人的霍北嘉非要跟沒有任何家世背景，與霍家還沾親帶故的普通人結婚，甚至已經懷上孩子，讓顧夫人對此不屑至極。
曾說過，換做是她早就從源頭掐斷繼承人不聽話的可能。
就算事已至此，解決起來也不難。
給霍北嘉喜歡的男人制造些醜聞，從名聲上徹底把人毀了，再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男人身上。
至此，霍北嘉乾乾淨淨，這件事也就徹底瞭解。
就算霍北嘉不願意，不是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有一個聲名狼藉的父親。
更何況，感情始終都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再愛又能如何？
讓霍北嘉親眼看見她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顛鸞倒鳳、活色生香，沒有女人能淡定接受這一切，除非本就沒有愛。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傳來。
“小嚴，你在裡面嗎？”
“為什麼鎖門？”
轉動把手的頻率加速，陸嚴肉眼可見的慌了。
拉著她就往衛生間門口走，企圖把她藏在裡面。
顧瑤看著他，甩手掙脫。
在陸嚴的注視下，緩緩走到門口，將手搭在門把手上。
陸嚴朝她拼命搖頭，不停作揖。
“小嚴！你到底在幹什麼？”
……
顧夫人的聲音彷彿變成了喪鐘，一聲又一聲撞碎我最後的希望。
我沒有退路。
我的一切謀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
隨著顧瑤轉動門把手，拉開花房的大門，我就看見了顧夫人滿是怒意的臉，以及面無表情的顧瑤。
顧夫人張著嘴，似乎要開口斥責我。
在她看見顧瑤時，那句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震驚，再演變成憤怒。
等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我只覺得像被一條毒蛇盯上，後背陣陣發涼。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想開口解釋，卻發現說不出半個字。
良久後，顧夫人冷聲質問顧瑤：“瑤瑤……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和小嚴在花房做什麼？還鎖門？”
她的質問像是利箭，瞬間貫穿我冷透的心臟。
顧瑤一動不動，好像轉頭掃了我一眼，最後對上顧夫人的視線：“聽說您讓他來花房，我來警告他別惹您生氣。”
顧夫人明顯不信，但在顧瑤面前，她也不敢多說。
目光遊移在我和顧瑤之間，似乎想找到蛛絲馬跡證明她心中的猜想不是捕風捉影。
不過，顧瑤身上的西裝仍舊平整，服帖，不帶一絲褶皺。
她整個人也散發著與平常無二的氣質，沒有情慾褪去後的痕跡。
顧夫人大概認為她也是女人，對女人的反應瞭如指掌，這會兒臉色稍有緩和。
不過，她還是沒放下戒備心：“為什麼鎖門？”
顧瑤平靜的像是在跟她討論今晚吃什麼：“您也知道，他變得叛逆，不服管。”
“有些話，就算讓傭人聽見，都有可能影響顧家聲譽。”
沒等顧夫人質問，顧瑤冷漠開口：“從今天開始，他不會繼續住在顧家。”
這次輪到顧夫人打斷她：“為什麼？”
顧瑤輕嗤：“因為他已經學會什麼叫自知之明，明白不該再出現在顧家，也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眼裡、話裡的不屑和嘲弄溢於言表。
這是鐵了心要跟我劃清界限，讓我跟顧家再無半點關聯？
不僅僅是我，顧夫人似乎也有所察覺。
她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最終恢復成原來溫和的模樣。
“你這孩子也真是，那怎麼不早點開門？”
看似嗔怪，實則試探。
這一家人，盡是虛偽。
顧瑤瞥了我一眼：“她不讓我開門。”
顧夫人似乎沒想到顧瑤會如此回答，臉上浮現一瞬間的驚詫和茫然。
隨即，視線落在我身上。
此時此刻，我的表情應該算不得好。
驚魂未定，額頭上冰冷黏膩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滑落，身體不住地顫抖。
對上顧夫人的視線，我心裡並沒有太多感覺。
但顧夫人好像明白了什麼。
……
狄芸看著陸嚴狼狽的模樣，腦補一出大戲。
她並非完全相信顧瑤，但顧瑤的解釋可能性最大。
陸嚴不想離開顧家，不想離開顧瑤，所以祈求她的女兒想留下。
顧瑤當然不肯，所以才會露出不屑的神情。
她很快從快意中回過神，看向小女兒：“瑤瑤，媽媽有事跟小嚴商量，你先去客廳等我們。”
“等會兒我也有事跟你說。”
顧瑤目不斜視，微微頷首算是回應，轉身邁步離開。
只是狄芸不知道，顧瑤在她身後微微轉身，瞥了一眼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陸嚴……
那眼神裡，滿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