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坐在客廳等她下樓時，我猛然想起顧瑤口中的劉姨。
雖然我八歲就被帶到顧家，由她們姐妹照顧。
其實我回顧家老宅的次數並不多，不過劉姨我倒是見過很多次。
是個面相很和善的阿姨，經常來給兩姐妹送吃的。
每次她來，也會給我準備一份。
可她不是專門在老宅照顧顧家老兩口的阿姨嗎？
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聽見廚房傳來的聲音，我立馬走了進去。
看見廚房裡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我頓時愣住。
劉姨被顧瑤叫來這裡，豈不是意味著顧家老宅那兩位也知道我回國，甚至是被安置在顧瑤身邊的事？
顧開霽已經懷疑我和顧瑤，認為我的存在會影響顧瑤為顧氏聯姻，影響顧氏以後得發展。
現在劉姨被安排過來，是不是顧開霽默許的？
他無法從顧瑤身上找到破綻，所以換了個人？
我要冷靜，一定還有別的出路。
顧父還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也沒有抓到我和顧瑤的把柄。
更重要的是，以他的性格就算弄清楚事實，應該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只要我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就能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離開顧家的漩渦！
就在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劉姨發現了我：“小嚴少爺？！”
她手裡的筷子跌落在地，也讓我從思緒中清醒過來。
劉姨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甚至都沒顧得上跟我打聲招呼，不停的揉著眼睛：“我沒看錯吧？”
“真的是小嚴少爺？”
她看著我，到底是沒把剩下的話說出口，給我留下些許顏面。
我也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該怎麼跟劉姨解釋，為什麼我這個本應該離開顧家，移民溫哥華的人，卻突然出現在顧瑤的住處？
下一秒，我的手被人握住：“他以後會一直住在這裡。”
“劉姨請你來，就是為了專門照顧小嚴的，他胃不好，麻煩你多費心了。”
劉姨的臉上寫滿震驚，看著我們糾纏在一起的手。
我甚至能猜到她這一刻到底在想什麼。
陣陣香味從廚房灶臺上的砂鍋裡飄出來。
是魚片粥。
這是顧瑤最喜歡，也是最拿手的。
不過，自從她入職顧氏以來，就很少下廚了。
而我，雖然學會了，卻沒學到精髓。
總覺得我做的，和顧瑤以及劉姨做的，少了點味道。
不過，看砂鍋的大小，準備的大機率是一人份。
也就是說，劉姨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
劉姨心裡百感交集，她很喜歡小嚴少爺。
別看小嚴少爺幼年失去雙親，但在兩位小姐的照顧下非常有禮貌。
每次她去別墅給三人送吃的，小嚴少爺從來沒有瞧不起她，反而很虛心的向她請教兩位小姐愛吃的菜的做法。
當初，聽說因為二小姐和蘇文景的婚事，小嚴少爺離開顧家，還被人罵作不懂事的孩子，她總覺得不可能。
按照她對小嚴少爺的印象來看，這些事絕不可能是小嚴少爺做的。
只是，她不著調小嚴少爺和兩位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是因為生氣，所以今天來的遲了些。
想到這兒，她連忙開口：“二小姐，粥恐怕不夠兩人份，要不我再煮碗麵？”
“小嚴少爺喜歡吃叉燒包，流沙包，這些我提起那準備好了，您要不要也嚐嚐？”
她的話打破了廚房的尷尬氣氛，陸嚴自然也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劉姨，我想吃雞蛋羹，可不可以準備一份？”
“不用放任何配料，出鍋淋點香醋和香油就好。”
說完，陸嚴很自然的轉頭看顧瑤：“顧瑤，你吃嗎？”
顧瑤臉上的笑容淡淡的，目不轉睛的看著陸嚴。
從廚房發出聲響時她就已經猜到了，劉姨來的時候應該沒見到趙曉柔。
趙曉柔離開時不早了，也就是說劉姨來遲了。
事情沒辦好，岔開話題的速度倒是快得很。
不過，看陸嚴似乎因為劉姨的出現，態度好了不少，甚至願意主動幫著劉姨矇混過關，她索性也沒揭穿。
認真的配合他們二人的表演：“好啊，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說著，她看向劉姨：“不用特別準備，她吃的東西，準備雙份就好。”
她話音剛落，劉姨手中的瓷碗跌落在地，刺耳的碎裂聲令人想不注意都難。
陸嚴卻趕忙走上前，一臉關切：“劉姨，您怎麼樣？”
“沒拿穩也不要緊，我來幫你收拾。”
說完陸嚴就轉身走進公共衛生間，取來掃把，開始收拾地面上的碎瓷片。
劉姨的手，在撿瓷片的時候被劃傷。
陸嚴連忙把人拉到水池邊，把流血的手放在水流下衝洗。
“劉姨，別看傷口很小，但您經常泡在廚房裡，還是要注意，千萬不能感染！”
聽著陸嚴對劉姨的細心叮囑，顧瑤的手指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傳來一陣刺痛。
抬起手，看向手指上層層疊疊的傷痕，她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散。
凝視著照顧劉姨的陸嚴很久，她才轉身離去。
……
顧瑤剛走，我頓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靠在水池邊喘著粗氣。
劉姨關上水龍頭，一臉擔憂，卻不敢開口打擾我。
砂鍋裡的粥不停冒著熱氣，廚房裡幾乎被熱氣填滿，讓人覺得憋悶，窒息，甚至壓抑。
急於給自己找點事做，緩解心理上的不適。
我拿起一旁的手套，掀開砂鍋的蓋子，用勺子攪弄著已經變得粘稠的米粥。
“劉姨，現在可以下魚片了嗎？”
劉姨遞來盛著魚片的盤子，看著我熟練的將魚片均勻放入砂鍋。
蓋好蓋子，調成小火。
她才艱難開口：“小嚴少爺您和二小姐……您離開也是因為這件事？”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劉姨，魚片粥很香。”
“我試過很多次，卻沒能做出同樣的味道，如果這次成功了，算不算我也會做了？”
我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劉姨把砂鍋從灶臺上轉移到客廳的防燙墊上，期間什麼都沒問，我也沒有主動提及。
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我走到廚房的窗邊。
這會兒時間還早，樓下不遠處的路邊還有沒到時間去學校的小孩子在玩。
小小的身子，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容。
聽見父母的呼喊，那孩子似乎很驚恐，撒腿就跑。
父母提著書包在後面追著，一臉無奈，卻又幸福感滿滿。
大概沒有擁有過，或者擁有過卻已經被我忘記。
我不覺得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看起來應該是個小女孩，很漂亮的英式校服，百褶裙下是一雙肉乎乎的小腿。
被母親抓住後，她不滿的掙扎，小臉氣鼓鼓的，頭上的兩個小辮子也跟著一晃一晃。
年輕的女人拉著小姑娘的手，不知說了什麼，母女倆笑的很開心。
如果我也有了孩子，孩子會不會像這個小姑娘一樣可愛？
我甚至忍不住去想，我會有多疼愛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