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為什麼一聲不吭離開
安妮走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
頭暈眼花逐漸得到緩解，只是胃部的疼痛還在持續。
不用去醫院就好。
顧老爺子知道我被顧瑤接回國，保不齊會對周氏下手。
我雖然沒什麼能力，保不住周氏，但我會盡可能不給姑姑姑父添麻煩。
頭不暈了，我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來。
這間臥室，確實是整棟別墅裡視野和光線最好的房間。
夕陽之下，橘紅色的餘暉灑在露臺上，看起來暖暖的。
兩面超大落地窗外，都有露臺。
正對著床的那一面，上面是書架和書桌。
另一邊，則擺滿了綠色植物，還有一些正在盛開的花草。
看起來，這棟別墅在裝修上下了不少功夫。
地面上，全都鋪著軟軟的毛絨地毯。
以前，我也喜歡地毯，能坐在地上擺弄車模。
不過，顧然和顧瑤都喜歡極簡風格的裝修，她們的房間裡基本上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正胡思亂想，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靠近。
我下意識朝門口看去，發現是顧瑤，手裡還端著托盤。
托盤裡，有一碗清湯麵。
清亮的湯底裡，飄著白色的細面，還有些許綠色的蔥花和青菜，一顆煎的剛剛好的雞蛋，就鋪在細面上。
她先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從犄角旮旯取出小桌擺在我面前。
隨後把麵碗和筷子遞給我：“吃吧，趁熱。”
“剛出鍋，小心燙。”
我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剛被她們接到顧家的時候，我對她們不熟悉，吃飯並不積極。
甚至為了躲著她們，也是能不吃就不吃。
她們總會端著精心準備的餐食送到我房間，像現在這樣支好小桌板，盯著我把飯吃完。
四目相對，我像是被她的視線燙到。
連忙收回目光，抄起筷子狼吞虎嚥。
房間裡，除了我吃麵的吸溜聲，在沒有其他聲響。
大概是真的餓了，一碗麵很快見了底。
我放下筷子時，顧瑤猝不及防的開口：“飛機上，不是說不餓？”
飛機上我確實沒心思吃飯，這會兒更多是為了避免跟她有進一步的接觸。
不願多做解釋，我放下筷子，淡淡開口：“為了儘早痊癒，就算不想吃，我也應該多吃不是嗎？”
我和她都沒再說話。
臥室內，瀰漫著尷尬。
良久，她突然開口質問我：“為什麼一聲不吭就離開？”
“不論……不論我和蘇文景的事走到哪一步，你都可以繼續留在顧家，我和顧然從沒想過把你趕走。”
從沒想過把我趕走？
這一瞬間，憤怒似乎將我徹底佔據：“是說你們公開宣佈是我因為不懂事，所以汙衊陷害了蘇文景，是沒想過把我趕走？”
“還是說，顧老爺子派人送來的銀行卡，還有你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違心的？”
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小嚴，我不知道你聽見了我說的話，但難道你不相信這十年我對你的感情？”
“而要相信一段為了保證你不會再受到打擾而說的，違心的話？”
……
顧瑤眉頭緊皺。
陸嚴看似脾氣很好，對誰都能做到笑臉相迎。
真正能讓他不管不顧的，恐怕也就只有蘇文景。
但實際上，陸嚴脾氣很倔，一旦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要把人留在身邊的緣故。
遠隔大洋，有太多的話，太多的事她沒辦法三言兩語解釋清楚。
更何況她父親的手段……也只有陸嚴在她身邊，她才能放心！
陸嚴的情緒很激動，他憤怒的喘著粗氣：“十年？顧瑤，你也知道我和你們之間還有十年的感情？”
“我說過，蘇文景不是個好人，我從沒打算針對他，一直都是他故意找我的麻煩，說是我霸佔著你，還讓我滾出顧家！”
……
我嫉妒，我不甘心！
憑什麼，我愛了整整五年的人，就這樣被一個突然出現，人品極差的男人，輕而易舉的搶走？
甚至，連我對她的這份感情，也被她形容成齷齪的念頭。
最後，我還要聽顧瑤說我是白眼狼，是我忘了我和她們之間的十年。
我從沒見過如此能顛倒是非黑白的人！
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說出的話也變得結結巴巴：“像你們說的，我在你們眼裡不過就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犯的錯，你們至於把它公開，甚至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
顧瑤猛地站起身，床頭櫃上的托盤被她的動作帶掉，摔在地上，應聲粉碎。
突如其來的巨響，讓我瞬間清醒。
我在做什麼？
明明已經做好打算，在她面前示弱，換取她的信任，為以後離開做準備。
可我為什麼又激怒了她？
一時間，臥室裡變得落針可聞。
窗外的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整個世界都好像被夜色籠罩其中。
陽光還會再出現，而這段過往再難忘，也總能被時間沖淡。
我痴痴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沒有再想跟顧家有關的事。
我能感受到，顧瑤的視線始終落在我身上。
這樣的她，多少讓我有些不適應。
剛剛，她是在解釋？
她其實沒必要解釋，不論她說的話，做的事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在努力嘗試著接受。
現在，已經沒有最初那麼難過了。
更多的，只是覺得費解。
突然，顧瑤起身收起小桌板，坐在床邊，靠在我肩膀上。
她拿起我的手，掰開併攏的手指，與我十指緊扣。
我的皮膚沒有她的白嫩，手也比她的大了不少。
兩雙手交織在一起，看起來並不和諧。
看著兩隻大小不一的手，我總能回想起曾經。
剛來到顧家時，為了能讓我安心去讀書，她和顧然也會像這樣，一人牽著我一隻手，帶著我去學校，出去玩，吃好吃的。
床頭的燈被她開啟，暖黃色的光芒，讓這個臥室看起來很溫馨：“所以，你離開只是因為誤會了我和顧然？”
我並不覺得那是誤會。
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在她和顧然心目當中，我已經十分礙眼。
想離開是正常的，如果還死皮賴臉留下來，才是真正的丟人。
“不管你們有沒有看穿蘇文景的把戲，又出於什麼目的，我離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況且，我想和姑姑見一面，我們已經十多年沒見了。”
光是逼自己放棄對她的感情，切斷與顧家的所有聯絡，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
我沒心思，也沒時間去做別的。
突然，顧瑤轉頭盯著我：“在溫哥華，你似乎認識了個小姑娘。”
她連時韻的事都知道？
雖然早就知道她在我身邊安插了人手，可我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在意時韻。
不想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我沒有任何隱瞞：“跟姑姑一家去露營時，偶然認識的奇怪姑娘，她說見過我，我沒有半點印象。”
她臉上的寒意逐漸退散，另一隻手撫上我的臉頰：“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你逃去溫哥華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懂事？
我和時韻劃清界限，跟懂事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