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遠端交鋒
“普羅米修斯”專案實驗室深處，格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殉道者的決絕，重重按在了“潘多拉”啟動按鈕上。
按鈕陷下的瞬間，整個實驗室彷彿都為之震顫，低沉的嗡鳴聲從地底傳來，那是遠超常規能源啟動的徵兆。
“程式已確認，‘潘多拉’序列啟動。‘火種’啟用倒計時開始。”
冰冷的合成音在控制室內迴盪。
幾乎在按鈕按下的同一毫秒，位於不同地點的兩支執行單元同時行動。
一支偽裝成國際紅十字會—高危病原體樣本轉運的小型車隊，從某個東南亞國家的偏僻港口悄然駛出，混入繁忙的國際航運線路。
車隊中的核心，是一輛經過特殊改裝的冷藏車，車體內建了多重減震和恆溫系統，確保其核心貨物——那幾個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金屬容器內的TGRM“火種”——處於絕對穩定的休眠狀態。
車隊行進路線經過精心規劃，利用複雜的中轉和身份偽裝，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向著目標區域外圍靠近。
與此同時，在某個被沙漠環繞的絕密基地，跑道上，一架外形奇特、塗裝隱身的無人機如同巨大的灰色蝠鱝，在引擎的低沉咆哮中滑行、升空。
它沒有攜帶任何常規武器，其腹部經過特殊改造，裝有精密的氣溶膠生成與播撒裝置。
它的任務，便是在預定空域，與運輸車隊完成“火種”的空中交接，然後如同死亡的播種機，飛臨目標上空，將無形的瘟疫灑向人間。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格雷設定的、隱秘而致命的劇本進行。
然而，劇本從一開始，就出現了致命的“意外”。
當那支運輸車隊航行至一片看似平靜的公海區域時，晴朗的夜空毫無徵兆地“扭曲”了。
並非視覺上的扭曲，而是電磁層面的劇烈風暴！強大的、來源不明的定向電磁脈衝如同無形的海嘯般席捲而來，車隊所有的電子裝置——導航、通訊、甚至引擎的部分電控系統瞬間陷入混亂。
GPS訊號丟失，衛星電話裡充斥著刺耳的雜音，儀表盤上的指標瘋狂跳動。
“報告！遭遇強烈電磁干擾！重複，遭遇強烈電磁干擾！所有電子系統失靈！我們失去了方向和聯絡！”
車隊指揮官在短暫恢復的通訊中，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儘管隨行的技術專家拼命搶修，車隊在茫茫大海上如同無頭蒼蠅般漂泊了寶貴的數十分鐘，才勉強恢復了基本航行能力。
行程，已被無可挽回地延遲。
這突如其來的異常，精準得令人膽寒。
而這，僅僅是開胃菜。
更致命的干擾，降臨在那架肩負著最終投放任務的無人機上。
當它飛越一片國際空域，正準備按照預定程式調整航向，前往對接點時，遠端駕駛艙內的飛行員突然發現，控制桿傳來了詭異的阻力反饋。
“控制檯！飛行控制系統出現異常！舵面響應延遲！飛機正在自主偏離航線！”
飛行員緊張地彙報，雙手緊緊握住操縱桿，試圖與一股無形的力量抗衡。
螢幕上，代表無人機姿態的資料瘋狂閃爍，航跡如同醉漢的足跡，畫出一道道毫無規律的曲線。
時而爬升，時而俯衝，時而進行無意義的盤旋。強大的電子干擾如同附骨之疽，持續不斷地攻擊著它的飛控核心，試圖將其變成一個昂貴的、會飛的廢鐵。
米國實驗室內，格雷看著主螢幕上代表無人機位置的圖示如同抽風般亂竄，而代表運輸車隊的位置則幾乎停滯不前，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眼血紅，猛地一拳砸在控制檯上，堅硬的合金檯面竟被砸出一個淺淺的凹痕。
“柯蕭！一定是他！這個陰魂不散的雜種！”
他嘶吼著，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變形，
“不要管幹擾來源！所有備用頻道全部開啟！功率開到最大！給我強行突破！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在預定時間抵達目標上空！否則，你們就和這架飛機一起殉葬！”
技術團隊在他的咆哮聲中手忙腳亂，汗水浸透了他們的防護服。
他們啟動了一切可能的抗干擾協議，試圖重新建立穩定的控制鏈路。
無人機的飛行姿態在他們的努力下，時而穩定片刻，隨即又陷入更劇烈的顛簸和偏離，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一葉扁舟。
就在這爭分奪秒的混亂拉鋸戰中，柯蕭的安全屋內，那決定性的時刻，終於到來。
系統面板上，那古樸的進度條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潤青光，最後的0.3%在無數情緒值的灌注下，如同水銀瀉地般瞬間充盈！
99.8%...99.9%...100%！
柯蕭樂呵呵的直接開啟系統選單。
【叮咚！“神農”系統解鎖！】
【載入完畢！“神農”系統，正式啟用成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龐大到足以撐爆常人識海的玄奧資訊洪流，瞬間溫和而又堅定地湧入柯蕭的腦海。
那不是冰冷的資料，而是關於生命最本源奧秘的傳承——基因的編碼規則、細胞的生命韻律、萬物生長的平衡之道、疾病與健康的根源、乃至生態系統的宏觀調和……
無數古老而深邃的知識，如同宇宙初開時的第一縷光，在他意識深處轟然綻放。
他感覺自己的感知在這一刻發生了質的飛躍，不再侷限於視覺和聽覺，而是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延伸”了出去。
他能“聽”到腳下大地深處微生物的竊竊私語，能“看”到窗外植物葉片內光合作用的能量流動，甚至能隱約“觸控”到遠方——
那架正在掙扎的無人機貨艙內，那一小群被人工賦予了惡意的、躁動不安的TGRM微生物所散發出的、扭曲而不諧的“生命波紋”！
“哈哈！來了！終於來了！”
柯蕭猛地從指揮椅上站起，眼中不再是平日的戲謔與憊懶，而是爆射出如同實質的精光，那是一種掌握了根源力量後的自信與威嚴，
“老傢伙，你的破火種，表演時間結束了！該熄燈謝幕了！”
他不再需要依靠傳統的電子戰手段去幹擾、去劫持。那如同隔靴搔癢。
現在，他掌握了直接作用於“生命”本身的力量！
同時遠端對質也才剛剛開始。
柯蕭的，“天罰”系統如同最高明的狙擊手，精準地鎖定了那架無人機，以及其貨艙內那散發著不祥藍光的TGRM容器。
柯蕭全部精神沉浸在電腦顯示器上。
地面，華國的對空警戒雷達早已牢牢鎖定了這個不明身份、行為詭異的不速之客。
沿海的防空部隊進入最高戰備狀態，導彈發射架昂起，雷達波束死死咬住目標。
他們數小時前接到了那份語焉不詳卻級別極高的“匿名預警”，此刻這架飛機的出現，瞬間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指揮室內，指揮官的手指懸在紅色的攔截按鈕上方，只待最後的確認命令。
千鈞一髮！生死一線！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關鍵時刻——
無人機那昏暗的貨艙內，異變陡生！
那些密封在特製容器中，原本如同藍色星沙般活躍閃爍、蘊含著毀滅力量的TGRM微生物，其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黯淡、熄滅！
它們的結構不再穩定，如同被抽走了靈魂，迅速變得灰敗、萎縮。
在一種超越現有物理和生物學的無形力量作用下，其被精心編輯、賦予了特定攻擊能力的基因鏈，從最細微處開始崩解、斷裂，然後被強行“撫平”、“還原”，迴歸到了最原始、最無害的核苷酸和氨基酸序列。
前一刻還是足以引發區域災難的基因武器，下一刻，已然化作了一攤沒有任何生命活性、甚至可以作為基礎營養劑的有機廢料。
“火種”，在即將點燃引爆世界的導火索的瞬間，被一股來自更高維度的力量，無聲無息地、徹底地……掐滅了！
幾乎在TGRM被無害化的同一瞬間，無人機接收到一個無法識別、無法抗拒、許可權高到令人絕望的強制遙控訊號。
這個訊號以絕對的優勢，瞬間覆蓋並剝奪了米國遠端駕駛艙的所有控制權！
只見螢幕上，那架原本掙扎著飛向華國海岸的無人機，猛地一個極其彆扭但異常堅決的急轉彎，機頭調轉一百八十度，不再理會身後米國飛行員驚恐的呼喊和徒勞的操作，動力全開，朝著遠離大陸的、空曠而荒蕪的公海深處疾馳而去。
幾分鐘後，在距離任何航線都極其遙遠的公海上空，這架承載著米國最後瘋狂與希望的無人機，在那個神秘訊號的控制下，轟然自爆！
熾熱的火球短暫照亮了漆黑的海面，隨即化作無數碎片，連同艙內那些已經毫無威脅的、曾經的“火種”殘骸，一起沉入數千米深的冰冷海底，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米國實驗室內，代表無人機的訊號圖示，在螢幕上瞬間消失，化為一個刺眼的紅色“LOST”（丟失）字樣。
格雷僵立在原地，死死盯著那片空白的螢幕，臉上所有的瘋狂、憤怒、期待，都凝固成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茫然和死寂。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結在艱難地上下滾動。
失敗了。
徹徹底底、莫名其妙、彷彿被更高存在隨手碾死一隻螞蟻般的……失敗。
而柯蕭的安全屋內，他緩緩睜開眼睛，感受著腦海中那浩瀚如星的“神農”知識，輕輕舒了一口氣，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帶著點壞和無限自信的笑容。
“搞定收工。接下來……”
他的目光投向西方，彷彿穿透了層層阻隔，看到了那個陷入絕望的對手，
“該輪到我們出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