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螻蟻擾境，彈指皆空
夜色漸濃，弦月如鉤。
小城的燈火次第熄滅，陷入沉睡。
唯有城東那座小院，在朦朧月色下，顯得格外寧靜。
然而，這份寧靜之下，暗流已至。
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掠過屋簷，精準地落在了小院四周。
他們穿著夜行衣，氣息內斂，動作矯健，顯然都是魂師中的好手。
為首一人，身形瘦高，眼神銳利如鷹。
赫然是一名魂聖級別的強者！
他打了個手勢，另外四名魂帝級別的部下立刻散開，呈合圍之勢。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院中那股若有若無、卻異常精純的生命氣息。
九心海棠！
“確定是這裡？”魂聖傳音確認，聲音沙啞。
“沒錯，頭兒！白天的探子確認了，這院裡住著一男一女，那女的很可能是目標！”
一名部下興奮地回應。
“根據氣息判斷，那男的魂力波動似乎很微弱，不足為懼。”
魂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勢在必得。
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須找到九心海棠魂師。
若是招攬不成，便強行帶走！
他彷彿已經看到，將如此珍貴的治療系魂師獻上去後，獲得的豐厚獎賞。
“動手！速戰速決！”
魂聖低喝一聲，五人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撞向那看似不堪一擊的院門和圍牆！
魂技的光芒在夜色下驟然亮起！
狂暴的魂力波動瞬間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轟！”
院門和一段圍牆在魂聖的強攻下，如同紙糊般炸開，碎石木屑紛飛！
五人如同餓狼撲食，攜著凌厲的氣勢，衝入院中！
他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院中那個穿著白色睡裙、被驚醒後臉上帶著一絲慌亂的清麗女子。
葉泠泠！
她顯然沒料到會有人深夜強攻，下意識地就要釋放武魂。
“泠泠，別動。”
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不知何時，凌夜已經出現在她身後。
依舊穿著寬鬆的睡袍，頭髮有些凌亂，臉上還帶著剛被吵醒的不悅。
他甚至沒有看那些闖入者一眼。
只是輕輕將葉泠泠拉到自己身後，用自己並不算寬闊的背影，將她完全擋住。
“幾隻不懂事的蒼蠅而已。”
他的語氣平淡得令人髮指，彷彿眼前不是凶神惡煞的魂師強者，而是真的幾隻嗡嗡叫的蒼蠅。
“吵死了。”
那魂聖見到凌夜，感知到他身上那“微弱”的魂力波動，不由嗤笑。
“小子，滾開！否則連你一起……”
他威脅的話語還沒說完。
凌夜終於抬了抬眼皮，掃了他們一眼。
那眼神，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憤怒，沒有殺意，只有一種……如同看待塵埃般的漠然。
然後，他做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
抬起右手，對著衝進來的五人，屈指一彈。
沒有魂力光芒閃耀。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甚至沒有帶起一絲微風。
就只是，那麼隨意地，對著空氣，彈了一下手指。
彷彿要彈掉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五名保持著前衝姿勢、臉上還帶著獰笑或兇狠表情的魂師。
他們的身體，他們身上亮起的魂環，他們凝聚的魂技光芒……
就在凌夜指尖落下的瞬間。
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從這個世界上一筆抹去。
沒有任何過程。
沒有慘叫，沒有爆炸，沒有血肉橫飛。
就是……消失了。
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連同他們帶來的所有魂力波動，所有殺氣，所有存在的痕跡。
一起化為了……虛無。
彷彿他們從未出現過。
只有那被轟碎的院門和圍牆，證明著剛才並非幻覺。
夜風從破損的院門吹入，帶起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過。
小院重歸寂靜。
月光依舊溫柔地灑落，照在凌夜和有些發懵的葉泠泠身上。
葉泠泠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她只看到凌夜把自己拉到身後，然後似乎……彈了下手指？
接著，那五個凶神惡煞、氣息強大的魂師，就……不見了？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從凌夜身後探出頭，看向空蕩蕩的院子。
“凌夜……剛才……是不是有人敲門？”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聲音還帶著一絲受驚後的微顫。
凌夜收回手指，轉身，臉上那點不悅已經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面對她時獨有的溫柔。
他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鬢角髮絲，動作輕柔。
“是幾隻不懂事的蒼蠅。”
他語氣輕鬆，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已經……飛走了。”
他攬住她的腰，帶著她往屋裡走。
“晚上風大，彆著涼。”
“明天找人來修修門就好。”
葉泠泠“哦”了一聲，乖乖跟著他往回走。
雖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凌夜說飛走了，那大概……就是飛走了吧？
她對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凌夜扶著她走到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回頭瞥了一眼院外某個黑暗的角落。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冰冷的弧度。
黑暗中。
那個奉命坐鎮後方、負責接應的魂鬥羅級別的強者，此刻正渾身僵硬地潛伏在陰影裡。
額頭上，豆大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涔涔流下，瞬間浸溼了他的衣領。
他看到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只看到手下衝進去，然後那個穿著睡袍的男人彈了下手指……
再然後，他五名精銳的部下，包括那名魂聖，就……沒了？！
不是被殺，不是被擊退，是徹徹底底的……消失！
連一點灰燼都沒留下！
這是什麼手段？！
神蹟？還是……魔鬼？！
極致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窒息！
他甚至連一絲一毫反抗或者逃跑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在那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掃過他藏身之處時。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洪荒巨獸盯上的蟲子，渺小得可憐！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連呼吸都屏住了。
生怕引起那個恐怖存在的注意，步了手下的後塵。
直到凌夜帶著葉泠泠走進屋內，關上門。
那股無形的、令人絕望的壓迫感才緩緩散去。
這名魂鬥羅如同虛脫一般，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渾身都被冷汗溼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
他連滾帶爬地站起身，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座小城。
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必須立刻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彙報上去！
這座小城，那個小院，那個男人……
是絕對的禁忌！
…………
屋內。
葉泠泠被凌夜安撫著重新睡下。
凌夜站在窗邊，看著遠處那道倉皇逃竄、如同喪家之犬的身影。
眼神淡漠。
“總算……清淨了。”
他低聲自語，隨即也打了個哈欠。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