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一起動手
金出陰坡,淘金客的礦點,幾乎都集中在陰坡。
清山隊清山,自然也是順著陰坡一路轟攆進去。
周景明之所以選擇陽坡,也是有過考慮的。
一是陽坡幾乎沒有淘金的礦點,二是哈依爾特斯河河流不小,梁麻子那幫人騎著馬無法渡過河流,想要過來,必須從渡口繞行,等他們過來,周景明和武陽已經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這裡。
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尋找一個隱秘且方便射擊的地點,做好射擊準備。
兩人一路順著淘金河谷往上游跟進。
事實上,周景明和武陽都沒有刻意隱蔽,因為不需要。
河谷礦點上那些淘金客被清山隊轟攆得雞飛狗跳,淘金客不想手頭的金子被收繳,只能四散奔逃。
其中就有不少逼於無奈,跳到河裡往陽坡跑的淘金客。
兩人一路順著陽坡河岸往上游走,就遇到好幾個渾身衣服溼透的淘金客,藏在林子裡,看著河對岸的礦點,在清山隊離開淘金河谷之前,他們會一直藏著。
這樣也好,有這些人的存在,更能混淆視聽。
清山隊的人馬一路轟攆上去,他們騎著馬,速度極快,周景明和武陽也沒有一路死追,甩開雙腳也比不上四條腿的馬。
他們也清楚清山隊的做法,那就是一路攆著進去,有的時候會順著河谷,來回攆上幾趟,儘可能地追攆淘金客,逮到後收繳金子、罰款,最後要離開的時候,才會放火燒了地窩子和淘金客逃竄時沒來得及帶走的工具和物資。
沒了這些東西,淘金客也就沒法繼續淘金。
同樣的,這些東西暫時留在地窩子,才會引得淘金客回來取,逮到淘金客的機會更大。
所以,周景明和武陽順著河谷深入四五里地的時候,就在河岸邊一處楊樹林裡等著了。
這個位置的河谷比較狹窄,河面寬三十來米,在陰坡上,有淘金客常年走動逐漸形成的能推架子車的小道,也是清山隊順著主河道進出的必經之路。
距離合適,身後大片的楊樹林又適合隱藏躲避,只要得手,立馬能鑽進林子深處撤離,消失得乾乾淨淨。
選定位置後,周景明和武陽就在林子邊緣,靠坐在粗大的楊樹後面,先是啃了點帶來的乾糧,然後就在林子裡等著,也在輪換著休息,養精蓄銳。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
周景明靠在楊樹後睡覺,突然聽到武陽小聲地叫喚:“周哥,醒醒,他們來了!”
周景明立馬睜開眼睛,使勁地晃晃腦袋,從樹後探頭朝著上游觀望,只見清山隊十多號人,騎著馬浩浩蕩蕩地從上游出來。
之前被轟攆過一次,地窩子和物資還沒有被燒掉,不少淘金客在短暫的逃避之後,為了能繼續在淘金河谷淘金,於是冒險返回地窩子,去搬運物資。
清山隊的人折返,又攆得不少人四散奔逃,亂糟糟的,在追攆那些淘金客的時候,不時還有一兩聲槍聲威嚇。
“看他們的人手,應該是分成兩隊了!”
周景明細細地打量著那幫人:“梁麻子好像沒在裡面……”
武陽也看了一陣:“確實沒在。”
“繼續等吧,他們總會出來。”
周景明有足夠的耐性,哪怕在這裡等上幾天,也會一直等到梁麻子出山,事情不處理,哈熊溝的礦點將不得安生。
兩人就在楊樹林裡,看著那十多個清山隊隊員一路轟攆下去,過了一個多小時,又從下游轟攆上來,進入河谷後,就沒了動靜。
一直到臨近天黑,也不見他們出來。
倒是對岸的淘金客,開始探頭探腦地從各處山頭上冒出頭來,回地窩子查探情況。
周景明和武陽估摸著梁麻子等人,今天會在山裡過夜,兩人也不再繼續等著,轉而往山林深處鑽進去。
到了這時候,白天和晚上的氣溫變化很大,晚上呼氣都能看到白氣了,若是不生一堆火取暖,晚上會非常難熬。
在河岸邊上生火,太過明顯,只能另外換個地方。
兩人進了林子深處,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快速收集了一些木柴,將火點燃,
他們儘可能地將火堆燒得更大一些,這樣能讓火堆將漸漸變得冰冷的地面烤熱,晚上和衣睡在地上,會比較暖和一些。
就在兩人圍在火邊抽菸,烤著帶來的饃饃時,林子裡突然傳來咔嚓的聲響,是地上枯枝被踩斷的聲音,接著有枝葉被晃動的聲音傳來。
周景明和武陽,警覺地將靠放在一旁樹幹上的雙管獵槍抓過來,立馬端槍朝著聲響傳來的方向比量。
他們開始以為是什麼野物出沒,但等了一會兒,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從樹林裡鑽了出來,看到自己被槍瞄著,那人愣了一下:“別開槍……別開槍……”
周景明冷聲詢問:“幹什麼的?”
那人忙著解釋:“兩位兄弟,我是看到這裡有火光,專門找過來的,今天傍晚被清山隊的追攆,我跳河游到這邊來,衣服褲子全溼透了,連帶在身上用油紙袋包著的火柴也不小心弄溼了,攏不了火,晚上冷了,你們看能不能讓我跟你們在這裡將就一晚,烤烤火。”
周景明想了想:“那你過來吧!”
話是如此,但他和武陽都沒有將槍放下,直到那人又靠近些,藉著火光,能看出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上並沒有帶著槍械之類的東西,這才將槍放下。
那中年來到火邊蹲下,雙手放在火上烤了烤,又使勁搓一搓:“你們也是被清山隊攆出來的?”
周景明看他渾身溼透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也跟著附和:“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我們比你好點,清山隊的進山,我們正在河裡取網撈魚,遠遠看見,就趕緊溜了。這邊人少,清山隊的人一般不會過來,所以跑這邊來了。”
“我比較倒黴,清山隊來的時候,我當時是跑了,等他們往上游去了,我回地窩子收東西,結果,又撞見他們回來,來不及往山上跑,就只能跳河,我是在上游礦點的,被河水衝下來好一段,我不太會水,差點沒死在河裡面,好不容易才爬上來。
你看看我這腦袋,是被河水卷得撞到河裡的石頭上給弄的。”
中年說得唉聲嘆氣,自然也免不了罵上幾句:“清山隊這些雜毛,真恨不得他們騎馬摔死,上茅房掉茅坑淹死。”
周景明聽得笑了起來。
他打著手電看看中年的腦袋,見他右邊耳朵上方,血呼啦的一片,流出的血將那頭凌亂的頭髮粘成一片:“你這傷得挺重啊!”
“那有什麼辦法,淘金客命賤,只能熬著。”
中年心裡憤恨無比:“你們說,怎麼就沒人把梁麻子這狗日的給宰了。清山隊清山,我能理解,是政府的意思,我也知道,咱們這是私挖濫採,不合規……
可這不是老家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來淘金嗎?
要是日子好過,誰特麼跑到這種地方來玩命。
還有,但凡收購站的人把金價提高一些,誰特麼還冒險搞私金走黑市,安安穩穩地把淘到的金子換成錢,不是更好嗎,哪有清山隊什麼事兒?
像他們這麼幹,特麼的,一層層的盤剝,完全不給人活路啊。”
武陽插了一句嘴:“梁麻子死了,清山隊就不清山了?”
中年搖搖頭:“老話說,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有什麼樣的隊長,就有什麼樣的隊員。梁麻子這狗日的太黑了,我的意思是,要是換一個,會不會稍微好點。”
他這想法,倒是跟周景明和武陽的想法不謀而合。
清山隊在阿勒坦這邊各個縣城都有,只要來淘金,就免不了跟他們打交道。
其實,上邊的人不是不知道梁麻子在河谷裡面都幹了些什麼,只是,他們需要梁麻子這樣的人。
因為只有心夠黑,才能從淘金客手裡撈到更多金子,上邊那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人,也是既得利益者,有他們罩著,梁麻子等人才能在淘金河谷橫衝直撞、為所欲為。
這次過來解決梁麻子,周景明其實冒著不小的風險,事情處理不好,那就是捅了馬蜂窩了,他們將有無盡的麻煩,可能就此走上逃亡的路子。
他之所以還堅持這麼做,那是因為,越是梁麻子這樣和上邊關係緊密的人死了,越是能讓那些人投鼠忌器,一旦徹查,大力搜捕的話,將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誰也不想被牽連出來。
所以,事情很大可能會被壓下來,簡單處理,不會大張旗鼓。
說白了,梁麻子不過是一些人推到前面來的工具,工具沒了,再換就是,誰也不會跟金子過不去。
兩人和中年簡單聊了一陣,也分了他一點乾糧吃過,晚上三人就在火堆邊半睡半醒地熬了一夜。
第二天,因為冒出這個中年的緣故,周景明謹慎起見,決定另外換個地方。
早上在那中年還在呼呼酣睡的時候,兩人就動身離開了。
事情說來也巧,在上游岔往去年小半島所在的岔溝河谷時,兩人看到了從上游出來,由梁麻子領著的清山隊伍,往岔溝裡進去。
這條岔溝,周景明和武陽更熟悉。
兩人略微商量,很快決定在一片冷杉林子裡伏擊。
因為岔溝比較小的緣故,在冷杉林子裡等了不到兩小時,兩人就看到梁麻子領著人一路燒著地窩子出來。
周景明他們所在的林子對面,就有一個礦點,隔著兩人四十來米的樣子。
梁麻子等人到了那裡,紛紛翻身下馬,其餘人將地窩子旁邊堆放的那些木柴搬進地窩子點火的時候,梁麻子就在一旁抽菸,看著眾人忙碌。
這等好機會,周景明和武陽哪裡會錯過。
“兄弟,比量準了,咱們一起動手,都瞄著梁麻子打,只有一槍的機會……打完就走。”
“好!”
周景明藏在樹後,身體靠著樹幹,將槍端了起來開始比量:“我數一二三……一,二……三!”
他話音一落,指頭立馬扣動扳機。
“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混為一聲,響徹河谷。
對面地窩子邊站著的梁麻子應聲而倒。
下一秒,周景明和武陽,轉身就往冷杉林子裡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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