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不到你
林星也被他抵在了牆面上，牆上的涼意穿過了她的背脊，她推了一把，“怎麼可能，兩天的合作方，如果提早終止合作，合作一方有權知悉，並讓出合作關係。”
他原本抬起來的手，鬆了下來。
眼神瞬間冷下來。
林星也趁著他不設防，拿著衣服就進了浴室。
這種感覺很奇怪。
林星也確實很生氣，生氣到不知道怎麼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只能用這樣玩味的玩笑話來掩蓋住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旅遊挺奇怪的，自己像是被圈住了，無法突圍。
林星也洗澡洗了很久。
洗到她覺得能坦然面對陸松亭，能和他共處一室了，她才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她推開了門。
陸松亭站在了房間裡，他的手裡握住了電話，隨即，他已經去拿行李箱的襯衣，“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到我，我現在就過去。”
林星也愣了愣，看得出來陸松亭臉上的表情很著急。
著急到彷彿臉上的每一條青筋都赫然可見。
他慌亂，慌亂到衣服掉落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手在發抖，她上前跑過去，彎腰給他的衣服撿起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陸松亭接過了衣服，“抱歉，我有事需要先走，房間預留著，我回頭再來取箱子。”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嗎？”林星也覺得他很不對勁，失去了往常的冷靜。
他頓了頓，知道她的性格。
隨後，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凝神看向了她，“我外公進了ICU，我需要過去一趟處理。”
沒有等陸松亭有任何的反應，林星也扣住了他的手腕，“等我一下，我和你一塊兒去。”
那僅僅短暫的換衣服的時間。
他的腦海裡迴盪著，她在樓梯間遞給他糖吃的時候，也是這樣重重敲擊在他內心柔軟和脆弱處，像是一縷光，將黑暗照亮，他才找到了迷失的路口。
多年前和此刻的心情交匯與重疊。
林星也在浴室換上了一套褲裝，她還好沒有聽林鬱的，又用乾毛巾給自己頭髮擦了擦，推門出去的時候，他抬頭看她，她嘀咕了一句，“我好了，走吧。”
從打車的時候，陸松亭和計程車司機說了蘇城人民醫院，她才知道，他外公是在蘇城，他說來過，是因為外公家在這兒。
酒店是在遠郊，從遠郊到市立醫院車開了四十多分鐘。
陸松亭坐在後座，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他別過頭去看窗外。
林星也知道此刻她說再多的安慰話語都是徒勞，就這麼靜靜陪著他就好。
“師傅，麻煩您，儘量快一點，我們很著急。”林星也和計程車司機交代道，她清楚他很著急，但是他沒有喜形於色。
陸松亭回過頭來，他的眼睛看向了她的。
在這個夜晚。
兩雙眼眸交錯，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像是說了千言萬語一般。
直到到了醫院下車。
林星也拿出了早就開啟的微信掃碼，付了計程車費用。
兩人下了車，到了急診的位置，明明醫院是陸松亭那麼熟悉的地方，結果林星也拉住了他的手腕，“走這麼慢，跑啊。”
她拉著他，不停往前跑著。
像極了，多年前在校園的跑道上，他拉著她跑的樣子。
兩人上了電梯。
重症監護室的門口。
盛國邦、程雅嵐和程朔都在。
晚餐後，他們接到了電話，家裡的傭人已經把老爺子送到了醫院來，接到電話之後，程朔就開車送盛國邦和程雅嵐過來了。
原以為就是之前的老毛病了，沒想到進了ICU，就不得不告訴陸松亭。
“外公怎麼了？”陸松亭看著盛國邦質問他。
“心肌炎復發，心臟衰竭，正在搶救。”盛國邦趕到之後簽了手術需知，從手術室轉而回到了重症監護。
陸松亭的臉色陰了下來，拽住了程朔的領子，“你明明知道我在蘇城，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要等到這個時候。”
“你來了有什麼用，我知道你是醫生，但是你也不是專科醫生，你也幫不了你外公，還是聽這裡的醫生的。”盛國邦罵道，“和你哥哥無關，是我的意思。”
程朔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路上的時候，他已經說過要早點讓陸松亭過去，只是外公轉告了傭人，別讓陸松亭知道，讓他擔心。
“可外公需要我，就像是當時我媽也一樣需要你！”陸松亭揚起眉頭，緊緊的，看向了盛國邦的方向。
他母親沒有等到盛國邦，他不要外公等不到自己。
一個人怨恨一個人，一直都在心裡，拔不掉，燒不滅。
靜悄悄的迴廊上，只有陸松亭聲音的餘音在顫抖著，誰都不敢插手，林星也怔怔看著眼前的四個人。
最後，她上前了一步，拉了拉陸松亭的手臂。
陸松亭收回了猩紅的眼睛，落在了她擒住他的手上，她的手指很用力，觸及到了他的肌膚，露出了指尖的白意。
他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
什麼話都沒有說。
情緒緩和下來。
陸松亭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重症監護室裡的動靜。
作為一個醫生，往返於手術室內和室外，他可以和每一個人平靜敘述病情，可卻無法接受親人躺在裡面的無助。
沒人能懂他的害怕和自責。
林星也懂。
時間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所有人站著，等了一個又一個小時，直到時針走過了十二。
盛國邦扶了扶程雅嵐的手臂，“讓小朔帶你去休息。”
“不用，我要在這兒。”程雅嵐堅持。
程朔站在陸松亭的身邊，不言不語，只默默陪著。
林星也都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居然可以站這麼久。
直到重症監護室的門開啟。
護士從裡面走出來，已經是凌晨過後了，她對著他們說：“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現在身體虛弱，明天早上你們再進去探視。”
陸松亭扶住了重症監護室上的玻璃，那修長的手指按住玻璃，可以看到修得完整的指甲蓋兒泛紅。
“已經沒事了。”林星也站在他身旁重複了一句護士的話語，想要把他抽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