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別讓我下次再抓到你
林星也不懂，自己緊張什麼。
搞得她在偷情似的。
“松亭，你在裡面嗎，護士說你來休息室了？”女人溫溫柔柔的聲音隔著不厚的門板傳了進來。
林星也指了指門，然後反問：“找你的，你怎麼辦？”
陸松亭上前一步，原本隔開的距離被縮短了，他的手瞬間捂住了她的唇，他的腦袋靠過來，“別出聲。”
她咿咿呀呀，想出聲也出不了呀。
被他壓制的手掌心，她想要掙脫，卻擰不過他的力道。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松亭？”
“松亭？”
外面的人叫了兩聲，然後就沒有了聲音。
陸松亭鬆開了手，林星也一把把他往前面推了推，“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又沒有做什麼不軌之事，為什麼要這樣？”
她冷哼了一聲：“還是剛剛那位是你的女朋友，你怕她誤會，你不好解釋？”
能在醫院出入。
無非就是醫護人員。
她上次就聽說他有個特別合適的相親物件正在處，同時也是院長的親戚，說不定就是門外那個人。
“不是！”陸松亭回答她。
不是怕誤會，還是不是女朋友。
林星也並不想要知道，她只想要逃離這個充滿他氣息的空間裡，免得自己又無法用正常的思維來思考了。
她扶住門把手，開啟就直接往外走了。
門被合上。
啪的一下，擋在了陸松亭的面前，阻隔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顯露出來，他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
當他轉身，看到她落在桌上的紅色塑膠袋，慢慢走了過去，綁著的紅色塑膠袋鬆開了，因為放在桌邊緣的位置，塑膠袋裡的東西，傾斜而出。
東西掉落在了白色的瓷磚上。
陸松亭走過去蹲下來，低頭撿起地上的東西，白色的塑膠杆上是可愛的小熊，萌萌的表情衝著他笑眯眯。
他轉動了白色的塑膠杆。
原來是梨膏糖。
一顆一顆，他慢條斯理地撿起來，放進了紅色塑膠袋，昨天發燒，又淋了雨，陸松亭不由咳嗽了兩聲。
他的人靠在了桌子邊上，手指撕開了包裹著梨膏糖的透明袋子，將那個可愛的小熊塞入唇齒之間。
羅漢果的些許苦澀味伴隨著鴨梨的清甜，融合在一起，在口腔裡蔓延，絲絲涼意穿梭在了喉間。
就像是他們的初遇。
17年的教室的樓道，還是老教學樓，沒有很寬。
林星也闖入他的密不透風的秘密，就像是那個陳舊的樓道，夾雜著發黴和菸草味。
猩紅的菸頭在指尖掐斷，煙霧還繚繞在了他的周身，久久無法散去身上的味道，像是逃避似的想要將這些不好隱蔽。
可還是讓她看到了。
嗆人的煙味讓他咳嗽不已。
“不會抽菸，還偷學大人，好學生也會學壞。”穿著藍白校服的林星也站在他腳底下幾節的樓梯口，運動褲還沒有扒拉好，一隻褲腿被拉在上面，顯得有些好笑。
他沒有抬眼。
“誰和你說我是好學生？”他淡薄反詰，裹挾著壞意的笑在嘴邊盪漾開來，他看向了眼前梳著編髮，耳鬢的碎髮上彆著一個星星髮夾，閃閃爍爍發著光。
而且他不是小孩。
早就過了十八歲了。
嘉南這個小地方，上完高中就二十歲了，那年他十九歲，在晦暗的空間裡，見到了一抹星星的光亮。
“沒人和我說，我就覺得你是，該是好學生。”林星也理直氣壯教訓他，像極了模仿家裡大人的樣子。
他輕哼，那天的心情極差，所以根本就不想要搭理她。
直到，她往樓梯上走了兩步，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縮短了，她的手伸進了校服的口袋裡，掏了半天，掏出來了一個黑漆漆的棒棒糖，沒有彩色的糖紙，只有透明包裝袋。
她隔著距離，扔過去。
陸松亭條件發射地接過來。
“咳嗽吃這個糖很快就好了，我爸抽菸就會吃。”林星也沒有靠近他，“還有，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告訴老師的，你好自為之，別讓我下次再抓到你。”
她都背過身去，又轉頭，像往常教導主任一樣，給他一個特別大的警告。
警告完後，她就像是隻逃竄的兔子似的，四下看看，又跑走了。
陸松亭看著手裡的棒棒糖，他抬起手，手指之間沾染著血絲，慢慢剝開了透明的糖紙，囫圇吞棗似的將糖塞入了口中。
本就不習慣煙味，嗆在喉嚨口的灼熱感被這顆糖的涼意所代替。
後來林星也不知道的是，那天是他抽的第一根菸，也是最後一根，到現在為止，即便好多醫生都因為太累，或者壓力大，偶爾也會抽菸，但他從未碰過。
那句警告，讓他工作後，每每看到煙，就會想到自己會被抓的樣子。
迴轉的梨膏糖，從甜漸漸苦了。
他手裡摩挲著這一紅袋子的糖，她買這麼多梨膏糖做什麼？
褲袋裡的手機震動，讓他收回了思緒，拿出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你不是發高燒，我在你公寓門口，給你送點吃得過來，總不會開門的力氣都沒有？”程朔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顯然是手裡提著東西，手機架在了肩膀上。
“我在醫院，密碼沒換，你進去就是了。”陸松亭將口中糖拿了出來，漫不經心地回應程朔的問題。
“你人好全了，能去醫院了？”
“來取點東西。”他頓了頓，如果不是回來醫院，可能也不會……他沒有繼續下去這個話題，手裡依舊拿著梨膏糖，似有若無問：“梨膏糖能治喉嚨痛，你知道嗎？”
“燒糊塗了吧？”程朔對他奇奇怪怪的話語有些不可置信。
他應了一聲：“大概是。”
“事情已經給你辦妥了，你又欠我一次，飯菜給你放在保溫盒裡，放餐桌上，我走了。”程朔已經對他說了一句。
末了補了一句：“別死撐，醫生也是人。”
“我對我的病人負責，不會冒險。”
“也是，你就只有對我不負責，三番兩次欺騙我的感情。”程朔哀嘆了一聲，“也不知道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陸松亭將糖再一次塞入口中，“掛了。”
“鴕鳥。”
對方的聲音滅了，他口中的梨膏糖糖漿慢慢散開。
休息室的門敲了敲，他拿著紅色塑膠袋格格不入地開啟了門。
“陸醫生，你在啊？”護士汪雯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