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裝不熟
原來還有飯局。
林星也對飯局不感冒，徐瀚也不要求律師要去做場面或者說維護好客戶關係用飯局，他一直堅信靠實力接案子。
但顯然這位弘盛的程總不是他普通的客戶。
他沒有拒絕。
三人走出會議室。
林星也給陳軼發了微信告訴她中午不回去吃。
陳軼哭喊著：“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好事！”
林星也覺得這種飯局，她應該是吃不上幾口飯，老闆與老闆之間的飯局，肯定要談公事，她哪敢多吃。
還沒想好怎麼應對呢。
跟著程朔的腳步就進了他的總裁辦公室。
剛推門進去，程朔便一改剛才的嚴肅和冷峻，便道：“你倒是來了，還想給你打個電話。”
頎長的背影站起來，轉過身，撞入了一雙小鹿一般詫異的眼睛裡。
林星也懷疑最近是撞邪了，嘉南市雖然比不上京市、上城這樣的大城市，但也挺大的吧，可總能碰到就只能相信是門玄學了。
他怎麼是程朔的弟弟，應該是表弟吧，一個姓程，一個姓陸。
高中那會兒，她就知道他家是開廠子的，至於開什麼廠子，她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服裝行業。
自從高中分班好了之後，她就被分在了陸松亭的前面座位，因為她個子在女生中算高挑，所以坐在了倒數第三排，而高個子的他就在她之後。
剛分好座位的時候，還內心格外欣喜，還好不是分在同桌，要不然關於亭子好不好看的這件事情恐怕翻篇不了了。
可當他聽完他的自我介紹之後，她也後悔，因為年少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就是在光亮之中成長，所以才會散發光芒吧。
那會兒女孩子之間流行手工，鉤針鉤卡通玩偶很流行，林星也是凡是都很好奇要嘗試，她和同桌嘟囔：“這卡通的眼睛應該要用五彩的扣子才比較好看吧，我回頭還要去買釦子。”
她的同桌薛萌便轉過身，趴在後桌上。
“你倆好像都是舜羽鎮的，那邊不是產紐扣麼，幫我們星也順帶買點好了呀。”薛萌扎著低馬尾，眨著眼睛幫她去要。
林星也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來：“我自己去買就好了。”她又尷尬笑笑回頭，“她瞎說的。”
“松哥，松哥家開廠子的，肯定有。”薛萌的後桌郭嘉揚瘦得跟個排骨似的，剃著板寸頭，和陸松亭差不多個兒，說是和陸松亭初中就一塊兒，所以特熟，什麼八卦都知道的那種“熟”。
但陸松亭多半懶得理他。
陸松亭沒有回應，他只是徑自站起來。
“松哥，你上哪兒去啊？”
“陳老師辦公室。”一句話堵死了郭嘉揚的嘴。
林星也聽完之後，低頭自己也在偷偷笑出來。
其實她一時興起，隔天就忘記了。
就這樣過了一個週末，週一那個拽拽的陸松亭手裡拿著一塑膠袋的紐扣放在她的桌上。
“這是……”
“家裡不要的，順手撿來的。”陸松亭放下的手塞回了秋季藍色的校褲裡。
那些彩色和他本身的氣質其實並不匹配，可早晨的陽光落在了釦子了，連釦子都泛出了波光粼粼的光芒。
他家裡離學校聽說挺遠的，所以住在學校裡，但開學都好久了，聽說他都沒回去過，這次回去就給她帶了釦子。
愣了幾秒鐘之後，她連忙將紐扣塞入了課桌裡，彷彿是怕人知道問起來似的，反應過來才回頭揚起了笑容：“好多啊，謝謝。”
“說了，反正是撿的。”
行吧，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那一包紐扣，林星也在放學之後，大家都走完了，偷偷藏進了自己的書包裡，家裡有這麼多紐扣，應該就是開服裝廠的吧，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倒是之前看過報道弘盛的第一個產業就是服裝產業，只是後來掌門人看好了時局，又擴充套件了產業，才多元化發展，有了今天的弘盛集團。
只是沒有把陸松亭和弘盛聯絡在一塊兒。
“阿亭，這是弘盛現在金融這塊的法律顧問，成瀚律所的徐瀚徐律師，還有他們律所的小林律師，老徐和我合作幾年了，也是不錯的朋友，剛好一塊兒吃個飯，認識一下。”程朔給陸松亭介紹著。
“徐律師，你好，陸松亭。”陸松亭伸手和徐瀚打招呼。
徐瀚頷首，“常聽你哥提起你。”
陸松亭淺笑，他記人的聲音很清楚，雖然第一次見面，但聲音聽過，不過他並未說什麼，他鬆開手之後，轉而向著林星也的方向而來。
適才，林星也才從過去的記憶裡活了過來，看到陸松亭的笑，她才恍然，自己住院的時候，不是還讓陸松亭給老闆請過假麼。
她看向了老闆，老闆日理萬機，估計早忘了，那麼她可以斷定陸松亭就是失憶了。
“小林律師，你好。”
這稱呼替代了他之前喊得“林星也”全名，她愣了愣，原來是裝不熟啊，這套，她很熟，她立馬回握住了他的手。
“陸先生，你好。”嘴角扯著，聲音彷彿是從她的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他的手很大，握住她的手，像是包裹住了一般，掌心的溫度很高，讓她微涼的手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鬆手了。
反倒是她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徐瀚朝著她看了一眼，她才意識過來，然後鬆手。
四個人一起去了弘盛對面的一家餐廳吃飯，因為路程不遠，所以沒有開車，走著過去的。
林星也其實想著，老闆這種檔次，不該十分鐘都讓司機送麼。
因為徐瀚和程朔在聊著弘盛的業務，自然而然往前走著，反倒是陸松亭的腳步放慢了一下，和她落在了並排的位置。
陸松亭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也就很尷尬。
她擺了擺手，呼了一口氣，像是上前線一般，“沒想到這麼巧啊又見面了，沒想到陸醫生和程總還是親戚？”
怎麼好像說了比沒說還尷尬到想摳腳趾。
“不巧，小林律師。”他回頭，眼神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普通同學關係，也不用特別強調的。”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怎麼小林律師想要透過這麼不熟的關係來攀關係？”
什麼啊？
他的意思是自己拉近乎，想要攀關係。
忽然想起來，自己在醫院說的話，怎麼反過頭來，都砸自己身上了，這個人居然這麼記仇，她自己說過都差不多忘記了。
“你怎麼這麼想我？”林星也抬眸對上了他的眼。
兩人眼神對視，劍拔弩張，像是誰都不想要放過誰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發出動靜，前面二人的話題談完之後就回頭了，相當默契的陸松亭和林星也立馬收回自己的眼神，立馬踩著高跟鞋小跑上去。
陸松亭還是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節奏，緩緩跟上來。
“小林律師和阿亭倒是還能聊上兩句，他平日裡可很少這麼主動和人溝通，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程朔揶揄了一句。
他懟人起來不要太厲害。
林星也笑盈盈回道：“是嗎，剛陸先生提醒我有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