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後路
城市內狹窄的、如迷宮般的街道成為了血肉磨坊,雙方計程車兵擠在一起,槍聲如爆豆一般響起。
鉛彈穿過空氣,擊碎木板、玻璃,嵌入牆壁和血肉之中。
血肉和殘垣斷壁組成了新的城牆,神聖同盟軍想要繼續前進就要付出血的代價或者是等待後方的火炮和火箭送到。
然而壁壘之後的英國和奧斯曼聯軍也不願意坐以待斃,他們會先將手持各種傢俱、棉被的民眾趕出來吸引火力,然後再從另一側殺出。
在那充滿硝煙和血腥的街道上,一群奧斯曼平民或是手持著各種門板、鍋蓋、屏風,或是披著一層又一層的被子在遊行。
場面詭異而荒誕,殺入城市的神聖同盟軍並沒有猶豫,隨著軍官一聲令下。
“射擊!”
鉛彈輕易穿透了那些“盾牌”,怪異的隊伍頓時倒下一大片。
然而神聖同盟軍計程車兵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大批聯軍就從街道的另一側殺出。
混戰一觸即發,老式火槍大量密集的射擊讓整條街道如同被煙霧彈覆蓋了一般。
當硝煙散去,只有散落一地的傢俱與雙方的屍體混雜在一起,鵝卵石路上淌滿了鮮血與死不瞑目計程車兵。
原本無比嘈雜混亂的聲音逐漸歸於平靜,但很快又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喊殺聲中。
街道上雙方再次開始對峙、廝殺,就如同一場永不完結的大戲一般。
一個剛從安納托利亞徵召而來的牧羊人可能還未搞懂步槍的用法便被一發子彈奪取了生命。
一個出身高貴、心懷夢想、接受了大量軍事訓練且裝備精良的維也納熱血青年剛剛衝入城市就被一面危牆砸倒、埋沒。
在這裡俄國的農奴也好,聖彼得堡的文豪也罷,亦或是來自英國的流氓和紳士,以及奧地利帝國的其他民族,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在這百萬人級別的戰場上,個體的生命渺小如塵埃砂礫,他們的死幾乎無法掀起任何波瀾。
實際上由於一些特殊原因,神聖同盟一方不能隨意毀壞這座城市,所以只能在相對固定的位置發起進攻。
這一點指揮防禦作戰的英國人很清楚,所以他們一早就在這些位置做好了防禦措施。
說起來似乎是英國人佔了便宜,但標記的點位放眼到全城至少有上千個,對於防守方來說根本就防不勝防。
弗蘭茨也不是沒有反制措施,奧地利帝國的空艇部隊重點攻擊的就是聯軍重兵防守的區域。
空艇部隊將會炸出一條死亡通道。
當然英國人也派出了自己的空艇部隊,雙方的軍隊天上地下一片混沌。
雙方也都有屬於自己的防空力量,英國人研究的是高射炮,而奧地利帝國此時重點研究的卻是防空火箭。
奧地利帝國之所以會選擇和英國完全不同的策略,主要是奧地利的火箭科技發達。
奧地利帝國的火箭無論是射程、威力都要強於火炮,雖然精準度有所欠缺,但射速更快更容易形成火力網進行飽和式打擊完全可以彌補精準度上的不足。
不過城市內的局面太過混亂,所謂的先進武器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改變,大多數時候雙方拼的還是人數和戰鬥意志。
即便是奧地利帝國的軍隊大多接受過專門的巷戰訓練,在實戰中的效果也不如在遭遇戰或者運動戰中的交換比。
奧地利計程車兵往往能打出1比2以上的交換比,如果在有俄國炮灰探路的情況下還能更高。
但奧地利帝國的軍官們看來依然是虧麻了,一支精銳部隊幾個小時就減員了三分之一,小股部隊更是成建制消失在此前的戰役中更是聞所未聞。
比奧地利帝國的損失更大的是英國人和奧斯曼人,聯軍指揮部內塵土簌簌而落,奧地利帝國的火箭除了如聖索菲亞大教堂之類的幾棟特殊建築物不炸,其他都沒放過。
而且所謂的不炸只是不會故意攻擊而已,隨著戰鬥的愈發慘烈,奧地利軍的道德下限也在逐漸降低。
“報告,我們剛剛奪回了一條街道,但失去了三條街道”
瓊斯上校的額頭和手掌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原本白色的繃帶已經被血和泥土染成了灰褐色。
“我們也許應該停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麥克利將軍雖然沒有直接說投降,但其他的將軍們卻是心知肚明,這也是大多數人的共同想法。
“說的沒錯,我們損失的人太多了!我手下的團正在成建制消失,這簡直太誇張了!那麼多好小夥子不該死在這裡!”
其他的將軍也紛紛附和道。
“我們已經進行過英勇的抵抗了!我們作為盟友的義務已經盡到了!英國還需要我們!我們不能把生命都浪費在這裡!”
“你們要投降?”
負責聯絡的奧斯曼帝國軍官冷笑看著一旁英國的戰場臨時最高統帥英格拉布將軍。
英格拉布將軍臉色鐵青,他其實是支援投降的,但斯特拉特福子爵卻要求他們繼續抵抗爭取可以創造奇蹟。
如果無法創造奇蹟,那麼至少要打出氣勢爭取一個比較好的談判條件。
英格拉布將軍此時已經後悔了,因為戰爭的損失遠比之前想象中大得多。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士氣問題和軍紀混亂的問題,缺少軍官讓指揮系統幾乎失靈,如果不是在巷戰,崩潰還會來的更加猛烈。
“瓊斯上校,你怎麼看?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打下去。”
“為什麼問一個上校?”
奧斯曼軍的聯絡官不解地問道。
“聽著,奧斯曼人。瓊斯上校是個硬漢,如果他是你們的敵人,你已經死了。”
見到聯絡官閉上了嘴,英格拉布將軍說道。
“你繼續瓊斯上校”
“遵命,將軍。請恕我直言,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現在城市裡的每一棟房子,每一條街都是雙方在用命去填。
而奧地利人現在正在試圖摧毀他們見到的每一棟建築,然後把裡面的人拉出來槍斃路過時再補上兩刀。
本來他們還是接受士兵們投降的,直到一個穿白袍子的在奧地利人中間拉響了炸藥。
現在那些奧地利人根本不會理會投降計程車兵,只會在他們腦門上開個血洞。
你們到外面看看那些還冒著青煙的瓦礫和還沒涼透的鮮血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
繼續打下去,他們會把我們都殺光。我沒有見到俄國人,但他們只會更加野蠻,更加畜生,比報紙上宣傳的還要可怕。”
“謝謝您的服務,瓊斯上校。那麼現在開始表決。同意投降的請舉手。”
在場的將軍們都舉起了手,在之前可能還有人因為貴族和軍人的榮耀不願意投降,但在見識到了巷戰的殘酷之後他們都改變了想法。
因為即便沒有親自在遠望鏡中看到戰鬥的慘烈,僅憑各支部隊送來的戰報他們就已經能感受到那血腥和恐怖了。
動不動成建制的損失,再加上大量的軍官陣亡名單,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會動容,因為那些軍官可是貴族,而不是沒有背景無人問津的平民。
那些損失了繼承人的家族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哪怕是次子也不代表與其家族全然沒有感情。
雖說血親復仇早就被法律禁止,但真正的復仇可從未停止過。
那些貴族不只是有膽量,更有實力讓他們付出代價。就算將軍們位高權重無法付出代價,但那些人還會找到將軍們的家人、朋友.
“那麼大家已經決定了,我們現在就集合隊伍找面白旗,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英格拉布將軍嘆了口氣說道。
“您不能這樣做!誰允許您這樣做的?.”
聯絡官的話還沒說完腦袋便捱了一槍。
“做得好。瓊斯上校。我們確實沒有倫敦的命令,但等到倫敦的命令到來之前我們就會全死在這裡。
作為這支遠征軍的陸地最高指揮官,我有義務帶領你們活下去。
現在執行命令!”
“遵命!”
正如前文所說此時英國人想要投降都不容易,因為之前奧斯曼人就用死士帶著炸藥假裝投降,然後在人群中高喊“真主在上!”
這一招在初期可是將一路順風順水打過來的奧地利軍炸得不輕,但現在英國人要為奧斯曼人買單了。
奧地利人根本就不信那些打著白旗的人,甚至軍官比士兵開槍還果斷。
“對面打著白旗來的。”
“你管他什麼旗!萬一是炸彈怎麼辦?先活下來是最重要的!給我打!”
至於俄國人壓根就不管這些,尼古拉一世在研究明白利弊之後給俄軍下的命令就是全殲君士坦丁堡內的異教徒。
沙皇不只是想幹掉英國和奧斯曼的聯軍,他更是連城內的奧斯曼平民都不想放過。
在奧地利、英國、奧斯曼都叫苦不迭之時,只有俄軍的步調顯得最為正常。
說實話俄軍進攻部隊的傷亡也很大,但這種損失俄軍完全hold住,更何況還有沙皇親自坐鎮,俄軍士兵的作戰效率反而比平時更高。
所以當奧地利軍將領一個個灰頭土臉地報告損失時,尼古拉一世收到的報告全是一切順利正在按原定計劃推進中。
這不禁讓阿爾布雷希特的眼皮直跳,尼古拉一世則是顯得有些尷尬,因為他真在前線看過雙方的戰鬥,奧地利軍的戰鬥力要明顯優於俄軍。
尼古拉一世可是軍人出身,年輕時的夢想就是做一位將軍,讓他指揮戰鬥可能不行,但讓他觀看評論絕對是一把好手。
“如果這樣打下去,我們多久能拿下君士坦丁堡?”
尼古拉一世詢問道。
阿爾布雷希特的回答非常直白。
“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打下去,即便我們想,軍隊計程車兵們也受不了。
不過您放心英國人撐不了多久,最多兩個月時間就算是一間房一間房地炸也能炸平他們。”
“嗯,很好。我準備了一場宴會,還帶來了聖彼得堡最好的芭蕾舞團”
“抱歉,沙皇陛下。我沒胃口。我還要計劃明天的進攻.”
阿爾布雷希特個人非常厭惡這種貴族所謂的體面,他不覺得和士兵們吃飯有什麼丟臉的。
至於在陣前欣賞音樂和芭蕾舞反而會讓他反胃。
平時裝出一副十分從容的樣子,結果在籤投降協議時手忙腳亂。
這就是阿爾布雷希特對於那種貴族作風的評價,他的身份足夠高貴並不需要什麼排場來支撐。
雖然阿爾布雷希特個人不喜歡,但作為皇室大公的儀仗還是有的私人廚師、私人樂隊,成群結隊的男僕女僕、各種金銀器皿,以及一位身份高貴的女伴。
不過阿爾布雷希特將這些都留在了後方,畢竟他看到這些就頭疼。
嚴於律己是好事,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將他耽誤了。39歲的阿爾布雷希特尚未娶妻,而且由於長期的生活不規律患上了胃病。
奧斯曼人的情況其實才是最慘的,他們多半時候都是充當背景板的存在。
無論是奧斯曼計程車兵,還是民眾在這場戰鬥中都遭遇了空前的損失。
起初奧斯曼人還能憑藉抖機靈取得一些戰果,然而隨著戰爭烈度的增加,奧斯曼人便只能作為炮灰了。
艾哈邁德·伊爾馬茲其實還是之前的思路,他希望可以儘量儲存實力。
在艾哈邁德·伊爾馬茲的這種思路的指導下,奧斯曼最有戰鬥力的軍隊選擇了後撤,代價就是不得不讓更多的聯軍去填補空缺。
其實奧斯曼軍的內部也缺乏統一指揮,奧爾馬帕夏沒有太后的支援根本沒有足夠的威望統攝全軍。
至於艾哈邁德·伊爾馬茲則是太過年輕、資歷太低無法得到那些大人物的足夠重視。
謝夫凱芙扎太后則是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她的長子死了,其餘的兒子都在英國人的掌控之中,自己的權力也被架空,現在神聖同盟的大軍兵臨城下,她真的很絕望。
不過奧斯曼家族對英國來說依然有利用價值,至少不能讓她落在俄國人或者奧地利人手中。
對此斯特拉特福子爵十分清楚,所以他還是要將這位太后請到安全地帶。
“蘇丹娜,這裡不安全。”
“不安全嗎?幾個月前我在這裡被俄國人圍困了一個月,那個時候怎麼不見您來救援?”
面對謝夫凱芙扎太后的質問,斯特拉特福子爵則是不慌不忙地回答。
“我們英國畢竟是民主國家,我們的行動需要議會的同意。”
“我怎麼覺得這世上沒有安全的地方?您看看外面的敵人一望無際簡直和海洋一樣。”
“這世上當然有安全的地方,至少倫敦是安全的。而您見到不過是一道海峽,就算是地中海也不過是一個小水溝,真正的海洋比您見到的寬廣得多。”